54 缓危
“阿四！阿四！醒醒，快醒醒！”
曹鹤阳迷迷糊糊地听到自己有人在叫自己，但是他却根本不想动。不，是想动也动不了。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根本撑不开。手脚也是，想动却根本不听使唤。身体软绵绵的，好像完全使不上力。
“阿四！阿四！”朱云峰又叫了两声，发现曹鹤阳毫无动静心中愈发焦急。刚刚他抱着曹鹤阳躲避不知道哪里来的暗箭，一时不查从山上直接滚了下来。好在有藤蔓枯叶，虽然四肢和脸上都有擦伤，但应该没有大碍。他原以为曹鹤阳应该也没什么事，毕竟自己将他揽在怀里，应该没有磕碰到哪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曹鹤阳却昏迷不醒。
“阿四！阿四！”朱云峰轻轻拍了拍曹鹤阳的脸颊，觉得似乎不太对劲，连忙摸他的额头，发现滚烫，再摸他的后颈，立刻暗叫不好。怎么会这么巧，偏偏这个时候，曹鹤阳居然分生了。
第一次潮热来势汹涌，可这个地方实在是……
朱云峰看一眼四周，树木茂密，根本不知道身处何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二人刚刚一路滚下来，看山势应该已经到了山脚，偷袭自己的人要来找自己和曹鹤阳，应该要费一番时间。
想到这里，朱云峰不再犹豫，将曹鹤阳背起，踉跄着沿着山势继续朝下。
曹鹤阳刚刚说了要下山，朱云峰就听他的，下山。
乾元的身体和有意识的锻炼，让朱云峰体力过人。虽然山路难行，但朱云峰深一脚浅一脚速度也不算特别慢。行了大概半盏茶功夫，他就惊喜地发现一条小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刚刚上山时候的那条，但沿着小路总应该能够下山的。
朱云峰刚想走到路上，却远远看见几点火光正朝他慢慢靠近。
朱云峰心中一惊，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上山？难不成是来找他和曹鹤阳的？刚刚在半山上偷袭他们的人还有同伙，现在从山下朝上走，是在搜山？
这个念头一起，朱云峰身上冷汗都下来了。他连忙反身退了几步，绕到一棵大树后面，将曹鹤阳从背上放下，紧紧抱在怀里，随后就这么耐心等着那群拿火把的人过去。
曹鹤阳却不老实，勾着他的脖子，软软的倒着，还不停地摸他的喉结和后颈。
朱云峰只觉得这是他两世为人最煎熬的时刻。又要管住曹鹤阳不让他乱动，又担心他会不消息发出声音，还怕自己管不住自己忘乎所以。
曹鹤阳的手越来越过分，口中也时不时发出不明所以的呢喃。
朱云峰实在是没办法，把人按在树上，抓住他两只乱动的手，用嘴封住他的口，这才勉强让他安静下来。
那一群人越走越近，隐隐听到说笑声。朱云峰眉头微皱，有些疑惑。若是搜山，为什么要这么高声说话，这岂不是在提醒自己远远躲开吗？
终于，那群人经过了朱云峰同曹鹤阳躲藏的大树，听几人对话，他们应该是山脚下村子里的药农，结伴去山中采药的。深夜上山就是为了明日一早取药上的露水，似乎是有位贵人需要，开了高价给他们。
等一行人绕过一个山坳，看不到火光了，朱云峰才彻底松懈下来，他放开曹鹤阳，曹鹤阳却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攀附上来，甚至不停索吻。
朱云峰有些无奈，想了想，只能揽住曹鹤阳，在他后颈上轻轻咬了一口。
曹鹤阳瞬间安静下来，朱云峰重新背起他，走到小路上，沿着小路一路下山。
曹鹤阳觉得自己陷在泥潭里，他想要爬起来，却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做，难道就这样任由自己遭遇灭顶之灾吗？骨子里的不服输让曹鹤阳努力寻找一切能抓住的东西，然后……他就好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
曹鹤阳有些许犹豫，自己会不会太重了，会不会反而把抓住自己的人一起拖入泥潭中，可他又实在不愿意放开自己好不容易握住的手，甚至还贪婪地想要再握住一只。
“阿四！阿四！”
曹鹤阳听到有人叫自己，他知道那是谁，因为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对自己有不同的称呼，可只有那个人叫自己“阿四”，那个人是……
“大饼！”曹鹤阳睁开眼睛，发现朱云峰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你可算是醒了。”朱云峰长舒一口气。
“你……”曹鹤阳抓着朱云峰的手想起身，却见他一阵龇牙咧嘴。
“大饼你怎么啦？”曹鹤阳心中一惊，朱云峰在他面前惯喜欢逞强，若不是痛到极点，不会这样的。
“你是受了伤吗？”曹鹤阳终于想起之前的事情，再看了看周围环境，不禁惊讶问道：“我们在哪里？这是你家的那个庄子？”
朱云峰摇了摇头，说：“不是。”
“那这是……”曹鹤阳一边说一边打量四周环境，这才发现自己和朱云峰此刻居然是在一个山洞里。火灶里生了火，给山洞带来些许光明和温暖。靠近火灶的洞壁上，因常年烟熏火燎，附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痕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火灶的关系，虽然身处山洞中，却没有寻找山洞的潮气。
“这里应该是山中的猎户、药农用来躲雨歇脚的地方。”朱云峰一边说一边指了指角落里的几个瓦罐，“那里面存了盐和米。”说完又指了指另一边的一个石槽，“这里面存了水，大约是接上面石头滴下来的水。”
曹鹤阳却没管这些，只是问朱云峰：“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受伤了吗？”
朱云峰摇摇头，说：“没事儿。”
“那你刚刚……”
“真的不要紧。”朱云峰将手伸给曹鹤阳看，手背上有几条红痕，显然应该是擦伤，但其中一条却格外深。
“这条怎么……”曹鹤阳已经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儿了，“我刚刚是不是正好掐到这里了？”
“真的没事儿。”朱云峰说，“我刚刚握住你手，你一直都没什么反应，我没想到你突然会醒，冷不丁给我一下子，只是太突然了，不是疼。”
曹鹤阳知道朱云峰是在哄他，但也知道自己如果继续纠结只会让朱云峰更担心自己，便点了点头，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朱云峰就把刚刚的经历跟他简单说了，随后补充道：“我顺着那条小路一路下来，发现了这个山洞，他们之前应该就在这里歇脚，我走的时候火灶里的灰还有余温。”
“嗯。”曹鹤阳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发现没有之前那么烫了，他看了朱云峰一眼，问：“那我刚刚晕过去是因为……”
“我暂时压制住了。”朱云峰说，“只是这样一来……”
曹鹤阳在分生之前已经被朱云峰咬了两次，分生后的第一次潮热一定也是朱云峰陪在他身边，这样一来，等他成了坤泽，除了朱云峰，大约再没有其他人可以抚慰。
曹鹤阳却似乎并没有觉得这件事儿有多不能接受，笑着说：“那不是挺好的。”
“嗯？”
“这样一来，那件事上，我们俩应当很是……和谐。”曹鹤阳说到这里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低了下去。
朱云峰微微一怔才明白曹鹤阳的意思，他抱着曹鹤阳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欢喜。这段日子以来，虽然曹鹤阳态度软化，也接纳了自己，二人甚至还有过不止一次肌肤之亲，可对于自己之前做的事情他却依然惴惴。上一次那么做是得到曹鹤阳允许的，可刚刚自己那么做，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一点私心吗？
朱云峰很怕曹鹤阳醒过来会怪自己趁人之危，也很怕曹鹤阳会因此再度对他竖起心墙，好在，曹鹤阳似乎并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
“阿四！”朱云峰抱住曹鹤阳，“再过一会儿天就该亮了，我们俩是下山还是如何？”
曹鹤阳靠着朱云峰，问：“你觉得那些药农会马上回来吗？”
朱云峰想了想，说：“他们人挺多的。要采的药要么非常难寻，要么就是量非常大，否则没必要这么多人一起。”
“而无论是量大还是东西稀罕，都肯定没那么容易采到。”曹鹤阳点头，“那咱们就在这儿呆一段时间吧！”
“也好。”朱云峰说，“等天亮了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挖点野菜或者打点猎物。”
“也不用勉强。”曹鹤阳说，“小心为上，而且……我也需要你。”
朱云峰闻言心中更暖，他用力抱了抱曹鹤阳，说：“放心吧，阿四，我一直都在的。”说完他将曹鹤阳重新按倒，“你再睡会儿，天还没亮呢！”
曹鹤阳咬了咬唇，身子缩了缩，说：“你也一起吧！”
朱云峰犹豫了一下，这床是用粗壮的树干搭起来的，上面铺了厚厚的干草，虽然小但结实，应该能够承受两个人的分量。
想到这里，朱云峰也不矫情，他上了床，抱住曹鹤阳，闭上眼睛。两个人在彼此平缓的呼吸声中，进入了梦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