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奇情
朱云峰同曹鹤阳回到永宁城里的时候多少有些狼狈，他俩身无长物，因为滚下山坡衣衫也多少有些破烂，虽然略微打理过，但看上去和“富贵”二字毫无关系。
好在永宁城此处人来人往，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朱云峰到山脚下寻了户人家，说他和曹鹤阳二人是做生意的，被人劫了道，想求主家将他二人送回永宁港附近，还许以重谢。
或许是二人气质超凡，也可能是被“重谢”打动，反正那户人家的丈夫最后真的赶着驴车将二人送回了他俩在永宁港附近租下的院子。
刘九思和张侍卫按照朱云峰和曹鹤阳的吩咐给了那人一锭金子，同时也告诉了一些“财不露白”的道理和“因财招惹杀身之祸”的例子，还“好心”地送那人回去。
“阿四！”曹鹤阳刚刚沐浴完，正躺在软塌上，朱云峰给他擦头发，“你让九思和张叔去那山洞……是为什么？”
“之前不是你留了记号，说要把盐、米、柴火给人补齐的吗？”曹鹤阳说，“怎么现在倒问起我来了？”
“其实你是担心那个我们救的人吧！”朱云峰说，“我们把他放在那里是无奈之举，虽然你说不想沾染因果，可心里还是放不下，是不是？我家阿四心最软了。”
“我确实是有些放心不下。”曹鹤阳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被人追杀，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但我就是隐隐觉得……应该救他。你要说让我说出道理来，我也说不好，我就是……”
“没事的，阿四！”朱云峰把想起身的曹鹤阳重新按倒，手上动作不停，“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有我在呢！无论遇到什么，我都给你兜着。”
曹鹤阳笑，说：“那可不得让你给兜着，我都已经……”话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但二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朱云峰说：“其实说到这个，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我闻不出你身上的味道？我们刚刚欢好过后你身上是我的味道，然后我就渐渐什么都闻不到了。我记得从前你身上的兰香很是浓郁的。”
“我开始也觉得奇怪。”曹鹤阳说，“为了提防其他人起疑，我之前还特意让丫头给我衣服上熏兰花香呢！不过刚刚我想到一件事儿。”
“什么？”
“我们俩刚成亲那会儿，我身上的味道也不明显吧！是那年小产之后，味道才慢慢出现，后来越来越浓的。”曹鹤阳说。
“啊？”朱云峰吓了一跳，握住曹鹤阳的手，“阿四，没有味道就没有味道，我也不是一定要闻到你的信香。小产什么的，不开心的事情你别再想了。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我关心你的味道是怕你分生有什么不妥，那很伤身体的。”朱云峰说，“其实若不是怕担心暴露身份，我很想找个大夫给你看看的。”
“那倒也不用。”曹鹤阳说，“我没觉得哪里不妥。”说完他翻了个身，趴在榻上看着朱云峰，问：“你是真想不出来为什么我身上没味道吗？”
“阿四，你知道的，我比较笨。”
曹鹤阳半真半假地骂了一句“傻子”，招招手要朱云峰靠过来。
“啊？真的？”朱云峰半信半疑，他没想过这种可能。
“当然！”
“那我们俩岂不是天作之合？”朱云峰得意，“阿四你天生就是我的坤泽。”
“你少得意了。”曹鹤阳说，“也不过是凑巧而已。兰香和茶香相融，味道就会变淡。可也不光是这两种味道啊，我记得书上说过，还有……呜呜呜……”
曹鹤阳被朱云峰堵住了嘴，他想推开朱云峰，偏偏自己趴着，手撑着身子使不上力。
朱云峰直到察觉到曹鹤阳呼吸越来越急促，才肯放开他。
曹鹤阳两颊绯红，眼中似含着一汪水一样，唇也红滟滟的，看起来秀色可餐。
“好好的，你做什么呀！”曹鹤阳嗔怪道。
“阿四，你以后要是再说这种不合时宜的话，我就这么亲你，好不好？”朱云峰笑。
曹鹤阳没理他，摸了摸头发差不多干了，翻身坐起，对朱云峰说：“行了，我头发也干了。换你了，你快躺下把头发晾一晾。”
朱云峰却没躺下，他头发本就挽了起来，不甚在意地说：“没事儿。不滴水了，就这样吧！”
曹鹤阳却不答应，将朱云峰按在软榻上要他躺下，解开他头发，伸手摸了摸，说：“哪儿干了。你老是这样，以后老了要头痛的。”
“头痛也不怕，有阿四在。”朱云峰笑。
“我在能做什么呀？我又不是大夫。”
“阿四可以给我亲亲。”朱云峰说，“亲亲就不痛了。”
曹鹤阳伸手在朱云峰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还有一种办法，我戳你一刀，你伤口疼就不觉得头疼了。”
“阿四，你真是的。”朱云峰想起身，被曹鹤阳按住。
“别动。”曹鹤阳说，“头发没干，我给你擦擦。”
“阿四！”
“嗯？”
“晚上我能留下吗？”
“什么？”
“就是晚上……”
“院子里都是你的人。”曹鹤阳说，“你管好他们别乱说话就行了。”
“那不能！”朱云峰笑嘻嘻道，“谁敢乱说我乱棍打一顿。”
“别动来动去的。”曹鹤阳说，“等下扯到你头发。”
“好！”朱云峰应了一声真的乖乖不动了。
曹鹤阳就仔仔细细一遍又一遍给他擦头发，直到他摸上去没有一点水汽才满意。刚想开口叫朱云峰起来，曹鹤阳才发现朱云峰眼睛闭着，居然睡着了。
想起这些日子的辛苦，曹鹤阳唇角微微翘起。原来也不真的是铁打的啊！曹鹤阳想。他轻轻弯下腰，在朱云峰额头上亲了一记，又转身去寻了条薄毯给他盖上，然后随手抽了本书，坐在他身边，就这么守着他，好像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刘九思是第二日晚间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个消息。
“你说张叔要晚几日回来是什么意思？”朱云峰问，“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刘九思摇摇头，说：“世子爷的标记很清楚，我们很顺利就找到了那个山洞。那人也在，不知道醒过没有，反正我们去的时候人昏死过去了。”
“他情况如何？”
刘九思说：“张叔带了解毒的药，喂他吃了，情况好许多了。只是……”
“什么？”
“他戒心很重，不肯说话。”刘九思说，“张叔说他的情况有些严重，虽然解了毒，但毕竟迟了些时候，所以毒素彻底清除需要些时日。他怕我们耽搁久了，你们担心，所以让我先回来报信。”
曹鹤阳点了点头，说：“其实……给他解了毒也已经足够了，张叔心善。”
刘九思犹豫了一下说：“我觉得张叔……好像不光是想给他解毒。”
“什么意思？”
“我们去的路上张叔还在说爷和世子爷心善，但未免有些婆妈。江湖事江湖了，既然已经救了也足够了，我们这样去在江湖上反而有些犯忌讳。”刘九思说，“可真的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发现了什么，突然又改了主意，说要我先回来，他留在那里照顾那人。”
“这……”曹鹤阳去看朱云峰，张叔毕竟是他府里的侍卫。
朱云峰也不清楚，挠了挠头，说：“既然如此，我们等着便是了。张叔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做事一贯沉稳，应该不会无缘无故要留下来，说不定是发现了什么。”
事已至此，曹鹤阳也只能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等张叔回来我们就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儿……”
“还有？”朱云峰瞪大眼睛，“你这人，说话怎么一点都不爽快？”
刘九思一脸无辜道：“世子爷，冤枉啊！这本来就是两件事儿。”
曹鹤阳唇角微翘，对刘九思说：“你说，什么事儿？”
刘九思道：“我们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山上的药农下山。我不认识草药，可张叔说他们背篓里装的……似乎是幽梦藤。”
朱云峰与曹鹤阳闻言都是一惊。幽梦藤多生于云雾缭绕的深山峡谷，永宁地处越州明州交界处，虽然也多山，去不是什么高山，此处哪怕有幽梦藤，应该也不多，不至于让一批药农成群结队地上山采摘。何况如今是冬天，也不是幽梦藤采摘的季节。
“能确定是幽梦藤吗？”朱云峰问。
刘九思垂头道：“我不认识药材，是张叔认出来的。他也说这季节不是采摘幽梦藤的季节，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才让我回来跟世子爷和爷说。”
“怪不得张叔要留下来照顾那人。”曹鹤阳有些明白张侍卫的思路了。
“怎么说？”
“幽梦藤生长在这里本身就已经不对劲了，还有药农上山去采。若他们只是采了自己卖，根本没必要成群结队，再加上我们在半山上遇袭，还有那个被追杀的人……”曹鹤阳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他看向朱云峰问道：“大饼，这些加在一起，说明了什么？”
“什么？”
“这山上，有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种了大批的幽梦藤。”曹鹤阳说，语气甚是肯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