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谋算
陈雪娘虽然看起来张牙舞爪的，但到底不过十几岁，见谢文金一直瞪着她，多少有些瑟缩。可一想到这里是驿馆，又不怕了，所以才会问出那句话。
谢文金早就看穿了她，盯着她的眼睛说：“第一，我压根儿不知道你爹的事情。第二，你爹肯定不是我或者我的人杀的。第三，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快则三天，慢则半年，我就可以查出你爹当时中的毒是什么，为什么会流血不止。”
“你说真的？”
“如有虚言，天打雷劈。”谢文金说，“我要是说假话，我喜欢的人一辈子不会喜欢我。”说完若有似无地看了李鹤东一眼。
朱云峰瞪大眼睛，他直觉谢文金的话奇奇怪怪的，但是又好像确实没有说假话。
曹鹤阳在心中叹气，心说陈雪娘到底还是太小了，压根儿不是谢文金的对手。
谢文金说的都是实话，他确实不知道陈传材的事情，他知道的都是自己刚刚说的。他也肯定没有派人去杀陈传材，这件事儿不管是不是宁王做的都跟他没关系，因为他压根儿不是宁王府的人。可是因为他刚刚替李鹤东认下了自己是宁王府的人，这话听在陈雪娘耳朵里就变成了谢文金是宁王府的人，而宁王府与杀陈传材的事情无关，非但无关，他还能帮助陈雪娘查清楚毒药。
陈雪娘有些狐疑地看了看谢文金，或许是他赌咒发誓的样子太认真，所以唬住了他。片刻后，陈雪娘说：“那……我信你。我……我马上去收拾行李。”
“等一下！”谢文金说，“我虽然名不见经传，但我的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你说。”
“第一，到了我的地方，你得守我的规矩。我喜静怕吵，所以你最好就待在住的地方，不要乱逛。”谢文金竖起一根手指，见陈雪娘似乎是想反驳，他补充道，“我没想限制你的自由，你如果想到旧都各处逛逛，让人给你套车，带几个护卫出门就行。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在我家里乱逛，打扰我研究毒物。”
“好，我知道了。”陈雪娘点头。
“第二，你为人冲动，说话做事不经大脑。”谢文金说，“这么容易得罪人，我怕被你牵连，所以你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提到我在帮你找毒物这件事儿。”
“你……”陈雪娘觉得谢文金骂得太狠了，但现在是她求着谢文金帮忙找毒物，毕竟除了这条线索之外，自己没有其他线索了，只能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三……”
“你怎么这么麻烦呀！”陈雪娘有些忍不住了，“反正到你那里之后，你说什么我做什么，我也不出去乱逛，我就待屋里行了吧！我只是希望你能找到那种毒物，让我能够给我爹报仇。为了报仇，我什么都能做的。”
谢文金不置可否，耸了耸肩，说：“那去整理行李吧！”
陈雪娘匆匆向屋里所有人福了福，转身离开。任曦微微躬身，也跟着离开了。
朱云峰有些不解地看向谢文金，问：“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谢文金看看朱云峰又看看曹鹤阳，突然笑了，说：“闹了半天，原来你不知道啊！”说完又对曹鹤阳说，“你也挺厉害的，我还是头一次看我哥肯花这么大力气帮一个人呢！”
朱云峰莫名有一种危机感，转头去看曹鹤阳。
曹鹤阳笑着对谢文金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说完对李鹤东说：“李侍卫，若是在谢文金那里待得不顺心，来我们驿馆做客也是可以的。何况宁王那边……可能还需要您多联络呢！”
谢文金没好气地指了指曹鹤阳说：“你这个人，真是小气！”
曹鹤阳没理他，直接端了茶。
等他们二人走了，曹鹤阳转头去看朱云峰，见他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问：“说吧！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都直接说了。”
“也……没什么……”朱云峰声音闷闷的，“阿四你觉得能告诉就说，不行不说也没关系，我……我反正……”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一脸委屈。
曹鹤阳知道他这倒有一多半是装的，瞪他一眼，却还是冲他伸出了手，示意他过来。
朱云峰连忙走到曹鹤阳身边，拉住他手，将人直接抱到自己腿上。
曹鹤阳靠着他肩膀说：“雪娘和任曦，他们两个某种意义上是黑户，这点你想过没有？”
朱云峰愣了一下，问：“可他们这一路跟我们……”
“那是因为这一路跟着我们呀！”曹鹤阳说，“你让他们自己在路上走走看？连县城都进不去。”
“那……”
“在旧都这里，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人做一套身份出来？”曹鹤阳问。
“所以你让谢文金把任曦和陈雪娘带去他的别院？”朱云峰说，“你想让谢文琛帮忙？为什么找他？”
“其他人家找谁放心？”曹鹤阳问，“谁能让人放心？”
“好吧！”朱云峰说，“是我欠考虑了。”随后又说，“那阿四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今天谢文金说的时候，我可难受了。”他一边说一边抓住曹鹤阳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你摸摸，我心口现在还疼呢！”
曹鹤阳没好气地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说：“又胡说八道。”随后说，“我原本也只是暗示，想问问谢文琛有没有什么门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帮忙。”
“啊？”
“你还没想明白吗？”曹鹤阳问。
朱云峰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不明白。
曹鹤阳说：“你觉得什么样的人得到身份最方便？”
“什么人？”
“被放良的家仆。”曹鹤阳说，“旧都这里一年不知道凡几。”
“所以……谢文金把他们带回去别院，然后过段时间就说要放良，这样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谢家出来的，就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了。”朱云峰有些明白了。
“不止。”曹鹤阳说，“谢家在旧都这里好歹是世家，别人知道他俩是谢家的旧仆，多少也会给点面子，至少不会随随便便被欺负了。”
“这么说……那个谢文金考虑事情还蛮周全的嘛！”
“本来就是啊！”曹鹤阳说，“所以我才说，他为人还是挺不错的。”
“哦！”
“当然啦！他再好肯定也比不上我们大饼的。”曹鹤阳笑，“我们大饼人好心善又懂事儿，讲义气、孝顺，待人和善。”
朱云峰昂着头听曹鹤阳夸自己，一脸高兴。
曹鹤阳有些无奈，问：“我夸你你就这么高兴啊？”
“那当然啦！”朱云峰说，“别人说什么我都无所谓，关键是要听我家阿四说什么，那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你啊！”曹鹤阳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
“说起来，之前说要找大夫的……”朱云峰问曹鹤阳，“早上我叫刘九思去打听，他说你已经找到了？”
说起这件事儿，曹鹤阳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是”，随后才说：“确实是找到了一个大夫……不过……”
“不过什么？”
“事情有点儿复杂。”曹鹤阳说。
“哦？”
“原本找的那位大夫是旧都出了名的，姓高。”曹鹤阳说，“高家也算家学渊源，一直都是做这行的。不过这位高大夫年前就离开旧都，说是出去寻什么药方，如今坐镇的是他的孙子辈。”
“孙子辈？靠谱吗？”朱云峰问。
曹鹤阳说：“我也不知道。请大夫的时候只说请高大夫，没想到是小高大夫。等搞清楚情况……也不好再推了。我想着只是诊脉，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你又说情况复杂？”朱云峰问。
曹鹤阳说：“之前说了，用的是你的名义。”
“又是我？”朱云峰指着自己的鼻子，“其他倒无所谓，就是万一被咱娘知道了，回去肯定要打断我的腿。”说完这句，朱云峰突然皱眉，问：“可是如果只是搞错了大夫，这事儿也不复杂吧！”
曹鹤阳说：“高家……和栾家……好像……关系不好。”
“栾家？”朱云峰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大约是栾云平家。
“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啦？”朱云峰说，“不是吧！那跟那个姓孔的有关系吗？”
“看你紧张的。”曹鹤阳说，“具体因为什么结怨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你记得到时候别在人面前提就行了。”
“阿四，你看我像傻子吗？”
“啊？”
“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提栾云平啊！”朱云峰说完突然道，“阿四，不是吧！其实你也在吃醋是不是？”
“滚蛋！”曹鹤阳不理他，“等下记得好好演！”
“好好好！”朱云峰笑，“阿四让我演我就演，只要阿四开心就行。”
这日傍晚，请的小高大夫终于到了。他年纪很轻，看起来比朱云峰都小两岁，若不是曹鹤阳提前说了，朱云峰铁定以为他是个骗子。
小高大夫被刘九思带进屋里也不说话，隔着纱幔给曹鹤阳诊脉。手指不过刚刚搭上去，他就放下了，说：“有身孕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