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天官(160)

160 阿布
  到底还是年纪小,曹鹤阳和张九龄的一番做作成功吓到了那个女子。
  “你……你卑鄙!”女子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和愤怒。
  “彼此彼此。”曹鹤阳神色不变,眼神却锐利如刀,“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你们是谁?为何在此?又为何袭击我们?栖山窑和这片废墟,与你们有何关系?”
  女子紧咬着下唇,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发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同伴,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的“汉人”,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
  时间仿佛凝固了。林间只剩下风声和溪水声。
  最终,女子猛地一仰头,闭上眼睛,泪水终于滑落,声音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要杀就杀!我阿布绝不会背叛族人!更不会告诉你们这些汉人任何事!毒发就毒发!崆族的女儿,不怕死!”
  崆族?阿布?曹鹤阳心中一动。果然是南疆部族!
  朱云峰和张九龄也面露讶色,他们很清楚压根儿没什么“蚀骨散”,不过就是张九龄点了那女子的穴道,加上曹鹤阳一番言语恫吓,说到底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可这女子显然是不知道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愿意吐露实情,这也确实是几人没想到的,没想到这小小女子竟有如此烈性。

  曹鹤阳看着她紧闭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眼中冰冷的算计渐渐褪去,反而流露出一丝真实的……敬佩。他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确实有些过了。
  “好一个‘崆族的女儿,不怕死’!”曹鹤阳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甚至带上了一丝温度,“阿布姑娘,你是了不起的英雄。方才之言,不过试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极小的瓷瓶,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递到阿布面前,“这是解药。服下,片刻后麻痒自消。我们放你们走。”
  阿布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曹鹤阳和他手中的药丸,又警惕地看了看朱云峰和张九龄。
  朱云峰感受到她的目光,哼了一声,松开了对她的钳制,退后一步,但依旧保持警戒。
  阿布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惊疑不定地看着曹鹤阳:“你……你说真的?”
  “自然。”曹鹤阳将药丸又往前递了递,“你是英雄是勇士,我也是,我说话算话。方才多有得罪,实乃情非得已。姑娘气节,令人佩服。”
  阿布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求生的本能和对同伴的担忧占了上风。她一把抓过药丸,塞入口中,用力咽下。果然,片刻之后,手臂上那股让她心惊胆战的麻痒感迅速消退。
  她松了口气,看向曹鹤阳的眼神复杂了许多,敌意稍减,但警惕依旧。
  “你们……真放我们走?”阿布看着地上昏迷的同伴。
  “当然。”曹鹤阳点头,“九龄,帮阿布姑娘把她的同伴搬到溪边树荫下。”
  张九龄依言照做。阿布则快速跑到同伴身边,焦急地检查他们的状况。
  趁着阿布查看同伴的间隙,曹鹤阳走到溪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洗了把脸,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朱云峰抱着刀,靠在一棵树上,目光沉沉地看着阿布忙碌的背影。
  “阿布姑娘,”曹鹤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状似随意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感慨,“你们崆族人,为何要远离南疆故土,跑到这千里之外的栖山来?这山中,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们如此守护?”
  阿布正费力地将一个昏迷的同伴扶靠到树根处,闻言动作顿了一下,头也没抬,闷声道:“我们不是守护这山!我们是遵守约定!”
  “约定?”曹鹤阳适时地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与谁的约定?”
  阿布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立刻闭紧了嘴巴,不再吭声。
  曹鹤阳也不追问,自顾自地说道:“部族的勇士和姑娘远离家乡,在这异乡深山之中,风餐露宿,与世隔绝。只为了遵守一个约定……”他叹了口气,语气真诚,“你们果然都是好样的。”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阿布的心事。她为同伴擦拭汗水的手停了下来,肩膀微微耸动,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是……是为了我阿爸……”
  曹鹤阳和朱云峰心中同时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曹鹤阳放柔了声音:“你阿爸?他怎么了?”
  或许是曹鹤阳之前的“解药”和此刻温和的态度起了作用,或许是压抑了太久的心事需要倾诉,阿布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好多年前……阿爸得了很重很重的病……吐黑血……全身发冷……寨子里的巫医都救不了……眼看就要……就要……”她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后来呢?”曹鹤阳轻声引导。
  “后来……是那个汉人大夫……他路过我们寨子……用很苦很苦的药……把阿爸救活了!”阿布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感激和后怕,“他是我们全族的恩人!他救了我阿爸的命!”
  汉人大夫!曹鹤阳和朱云峰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彼此都有了相同的猜测。
  “那位大夫……他有什么要求?”曹鹤阳问道。
  阿布摇摇头:“恩人什么要求都没提!治好阿爸后就要走。是阿爸!阿爸说,崆族人最重恩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一定要报答恩人!”她的语气带着族人的骄傲,“恩人推辞不过,就说……他有个主人,在很远的中原栖山有一处地方,需要可靠的人看守十年,防止外人闯入惊扰。只要守满十年,恩情就算还清了。阿爸立刻就答应了!”
  “所以,你们就来了这里?”曹鹤阳问。
  “嗯。”阿布点头,“最开始三年,是我哥哥阿木来的。他年纪大,是族里最棒的猎手。后来,哥哥到了年纪,要回去成亲,继承阿爸的位置。就……就换了我来。”她说到这里,语气有些低落,显然对离开家乡并不情愿,但随即又挺起胸膛,“不过,我也很厉害的!我能辨认山里所有的草药,能设陷阱抓野兽!我能守住约定!”
  原来如此!曹鹤阳心中豁然开朗。崆族人是为报救命之恩,被那位神秘的“汉人大夫”及其背后的“主人”安排在此守山十年!而守山的地点,正是栖山窑和这片南疆人的聚居地!时间点也对得上!
  “那……那位恩人的主人,你们见过吗?”曹鹤阳试探着问。
  阿布茫然地摇头:“没见过。恩人也没说过主人是谁。只是告诉我们,守好这片地方,尤其不能让外人靠近溪涧上游的这片废墟和山下那个废弃的土窑场。平时就在这片区域活动,定期会有人送些盐巴、布匹和粮食来。”
  “送东西来的人……是什么样的?”朱云峰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布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有些怕这个刚才制住她的高大男人,小声道:“每次都不一样……有时候是行商打扮,有时候是樵夫……但都很客气,放下东西就走,不多话。对了,”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他们每次都会带一个信物,是一块刻着奇怪云纹的木牌,恩人当初也给我们留了一块一样的,说对上了才能拿东西。”
  刻着云纹的木牌?曹鹤阳默默记下。
  “那……最近有人来过吗?”曹鹤阳问。
  阿布想了想:“上一次送东西……好像是三个月前了?当时还很冷。”
  “那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山下或者附近有什么异常?比如……有其他陌生人闯入?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想打听这里的事?”曹鹤阳循循善诱。
  阿布立刻警惕起来,看着曹鹤阳:“你们不就是吗?!”
  曹鹤阳失笑:“我们确实是刚来的陌生人。但在这之前呢?比如……有没有一群看起来不像好人,带着武器,可能还试图抓你们或者逼问你们什么的?”
  阿布仔细回忆了一下,肯定地摇摇头:“没有。除了你们,最近几个月都没外人靠近过栖山深处。送东西的人也只到山下约定的地方,从不进山。我们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了,一直很安静。”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山下那座城倒是人多,但我们从不下山,也……不敢下山。”
  她的眼神清澈坦荡,不像说谎。曹鹤阳心中瞬间了然:袭击他们的崆族人,与旧都王有才那批想要他们命的杀手,并非同一路人! 崆族人只是恪守承诺、单纯守山的南疆部族,对栖山窑和这里的秘密可能一无所知!而王有才背后的人,才是真正守护秘密、并试图清除所有探查者的黑手!
  “阿布姑娘,谢谢你的坦诚。”曹鹤阳真诚地道谢,“我们并非有意惊扰你们守护之地,只是追寻一些旧事线索,如今已经明了。你的同伴很快会醒来,你们可以离开了。”
  阿布看着曹鹤阳,又看了看朱云峰和张九龄,眼中依旧有困惑,但敌意已经消散了大半。她默默地走到同伴身边守着,不再理会曹鹤阳几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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