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SIB事件簿(39)

39 尘封之物
  昨夜九肚山宝松苑中的温暖旖旎和曹鹤阳关于“天道”的话语,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朱云峰心里漾开层层涟漪,久久未能平息。第二天一早,曹鹤阳送他到西九龙警署上班,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宁。
  “阿饼……”曹鹤阳显然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朱云峰愣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又叮嘱道:“你记得饮汤啊!我特地早上起来煲的。”说完又冲曹鹤阳眨了眨眼睛,“你要好好补补的。昨夜辛苦啦!”
  曹鹤阳脸一红,低声骂了一句“痴线”,随后一踩油门离开了。
  朱云峰笑着目送曹鹤阳的宝马离开,这才回到SIB的办公室。他原本的计划是继续深入调查李伟强、张远和李国明三人,设法找到他们合谋的直接证据。可不知道为什么,曹鹤阳那句“法律未必次次都能给到公正”以及“天道循环”的说法,总是不合时宜地在他脑海里回响。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将这点犹豫驱散。他是警察,维护法律和秩序是他的天职。陈永发固然死有余辜,但以私刑处决,终究是犯罪。
  可另一个声音又在微弱地反驳,如果当初害死他兄弟们的那个幕后黑手,也是利用法律漏洞或者玄学手段逍遥法外呢?自己会不会也……他不敢再想下去。
  这种矛盾的心情直接影响了朱云峰的工作效率。他在SIB办公室坐了一上午,对着那三个人的资料,却迟迟无法下决心签发出正式的传唤令。
  烦躁之下,他决定暂时搁置这边,将注意力转回最初的起点——无心道人陈永发本身。他调查这个人的初衷,是为了张志强的疯病,是为了确认陈永发是否就是那个懂得“种心锚”等高深道法的“大师”,张志强发疯到底是不是和自己当年那单CASE有关系。
  不过从目前对道坛的搜查来看,陈永发更像是个依靠精巧机关和心理暗示骗钱的江湖骗子,那些所谓的“灵异现象”都能用科学原理解释。这样一个骗子,真的掌握着能让人心智失控的“种心锚”吗?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朱云峰决定再去一趟西环那个已经被查封的道坛,进行一次更彻底的搜查,将所有可能相关的物品都带回SIB仔细检查。或许,之前遗漏了什么。
  再次踏入那间充满怪异气味和杂乱物品的道坛,朱云峰的心境与之前大不相同。少了曹鹤阳在一旁分析指点,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观察和直觉。他像过筛子一样,将神龛、供桌、墙角堆放的杂物一一翻查,将那些看起来可能有点“年头”或者不像现代工业产品的法器、符箓、书籍、笔记之类的东西,不管有用没用,统统装进带来的几个大纸箱里。
  搬运这些“破烂”回SIB的过程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但朱云峰早已习惯。他将箱子堆在办公室角落,开始逐一清理和检查。
  大部分东西都印证了朱云峰和曹鹤阳之前的判断,粗制滥造的假法器、内容荒诞的印刷品、记录着骗术心得和客户信息的潦草笔记。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认为他和曹鹤阳最初的判断完全正确,陈永发确实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时,他的目光被一只不起眼的小木箱吸引了。

  朱云峰记得这只木箱在道坛里被压在几个破旧的蒲团下面,材质是普通的松木,表面没有过多装饰,但做工还算扎实。如果不是在西九龙重案组养成的良好习惯,他也许压根儿就不会去翻那堆蒲团。木箱上挂着一把小巧的黄铜锁,锁身已经有些氧化发暗,但结构看起来依旧完好。
  朱云峰发现箱子的时候其实有些犹豫,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箱子带回来。不过那把铜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一个江湖骗子的破箱子里,有什么值得上锁的?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还是把箱子带了回来。
  朱云峰尝试用随身带着的简易开锁工具拨弄了几下,锁芯内部构造似乎比看上去要复杂,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打开。不耐烦之下,他找来了办公室里备着一把老虎钳,想直接用暴力把锁鼻钳断。
  “咔嚓!”钳口用力合拢,发出刺耳的声音。然而,让朱云峰惊讶的是,那把看似小巧的黄铜锁竟然异常坚固,只在锁鼻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凹痕,纹丝不动!
  “这么硬?”朱云峰皱起眉,这锁的质量好得有些出乎意料,不像是陈永发那种人该有的东西。他不信邪,又加了几分力气,甚至用脚踩住箱子固定,双手握住钳柄狠狠发力,脸都憋红了,那锁头依然顽强地坚守着岗位。
  无奈之下,朱云峰只好去后勤处借来了一个小型的手持电锯。接通电源,刺耳的锯切声在安静的SIB办公室响起,火星四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那个顽固的锁头从中锯断。
  朱云峰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箱。
  箱子里面的东西,让他微微一愣。
  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样法器:一柄色泽沉郁、纹理清晰的桃木剑;一叠画工精细、朱砂色泽暗红的符纸;一个包浆厚重、刻度精准的铜质罗盘;还有一面颜色黯淡、绣着复杂符文的布幡。
  这些东西,与道坛里那些粗劣的现代仿制品和电子垃圾截然不同。即使朱云峰这个外行,也能感觉到它们制作精良,尤其是那桃木剑和罗盘,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感,像是有些年头的真东西。
  朱云峰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个靠机关骗人的江湖骗子,为什么会有这些看似“专业”甚至可能是祖传的法器?是为了在某些重要场合增加可信度,更好地行骗吗?还是说……这个陈永发,并非完全是个水货,他或许真的懂得一些东西?那张志强的“心锚”会不会真的是他所为?
  这个念头让朱云峰精神一振。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法器一件件取出,放在桌上,仔细端详。可惜,他对这些法器的了解实在有限,除了觉得“像那么回事”之外,看不出更多的门道。他决定稍后给曹鹤阳打电话,看看他等下有没有时间可以来警署帮自己检查一下这堆东西。
  当箱子被清空后,朱云峰习惯性地用手指敲了敲箱底,准备合上盖子。然而,指尖传来的触感和声音让他动作一顿。
  这箱底的声音……有点空?
  他立刻将箱子拿到窗口,对着阳光仔细查看。箱子内壁的深度,似乎比外部看起来要浅一些!他用手比画了一下,又找来尺子量了量,果然,箱底有夹层!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他找来一把小巧的螺丝刀,沿着箱底边缘的缝隙小心地撬动。木质有些老化,但黏合得相当牢固。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薄薄的一层底板撬了起来。
  夹层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油布已经变得破破烂烂,颜色发黑,沾满了污渍和霉点,看起来年代相当久远。
  朱云峰屏住呼吸,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油布包取了出来。油布包裹得很紧,他慢慢将其打开。
  里面露出的,是一本线装的书册。纸张泛黄脆弱,书页是用棉线仔细缝合的,封面没有任何字样,样式古朴,就像古装剧里常见的账本或者秘籍。
  朱云峰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轻轻翻开封面,里面是用毛笔书写的竖排字迹,墨色深浅不一。开篇记录的是一些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在某某地方做了何种法事,事主为谁,收了多少钱财。
  法事大多是“开光”“驱邪”“安宅”一类的,偶尔也有一两件“下咒”“诛灵”之类看起来很凶恶的。
  记录的日期用的都是天干地支纪年法,比如“丙辰年”“甲申年”之类的。朱云峰对这一套不熟悉,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年代,粗略看去,只觉得年代似乎很久远,可能是陈永发师父甚至师祖辈传下来的东西,或许记录着一些早年的“生意”往来。他耐着性子,一页页往后翻,内容大同小异,无非都是些装神弄鬼的记录,只是这记账的方式显得格外故弄玄虚。
  他越翻越快,有些失望。说一千道一万,这东西记录得再玄,本质也不过是账本而已。
  账本并不厚,很快就见底了。朱云峰以为自己这一次算是无功而返了,直到他的手指翻到了这本线装账本的最后一页。
  他的目光扫过那一行行熟悉的干支纪年和简略的事件描述,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眼神,在落到最后一行时,骤然凝固!
  他的呼吸仿佛在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瞳孔急剧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那一行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他的眼底,刺穿了他两年多来试图用愧疚和麻木掩盖的、最深的伤疤!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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