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SIB事件簿(84)

84 ICU外
  泉姨的信任让朱云峰与曹鹤阳心头一热,二人更觉得责任重大。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抵达了大澳渔村附近一处早已安排好的安全屋。这里环境僻静,邻里关系简单,且不易被大规模搜查,是暂时藏身的理想所在。
  “泉姨,这里是我从前做卧底时候的备用安全屋。”朱云峰解释道,“除了我之外冇人知道的,应该很安全。我定期来这里更换必需品,厨房有米、油、调料。我跟前面士多的德哥讲过了,他两三天会来送一次新鲜的蔬菜。”
  “得了,放心,不用担心我。”泉姨说,“我在流浮山都能住,这里更加冇问题。”
  将泉姨安顿好,再次仔细检查过周围环境,朱云峰和曹鹤阳准备离开。
  临走时,泉姨从随身的简单行李中,取出一个用深蓝色布包小心翼翼包裹着的本子,递向朱云峰和曹鹤阳。
  “朱Sir,曹先生,”泉姨的声音带着一丝祈求般的郑重,“这本《度人经》,是我这些年为我家阿楠祈福时,一笔一画亲手抄的。可能没什么用,但……希望能保佑你们平平安安。你们在做危险的事,我知道。多谢你们。”
  那是一本线装的、纸张已经微微泛黄的手抄经书,深蓝色的封皮显得朴素而庄重。朱云峰和曹鹤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动容。他们没有推辞,朱云峰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这份沉甸甸的祝福。
  “多谢你,泉姨。我们会小心。”朱云峰认真地说道。
  回程的路上,天色已经渐暗。宝马E38融入了返回市区的车流。
  朱云峰开着车,一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许,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感慨道:“果然,还是实实在在把人救出来最安心。证据线索可以再找,人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曹鹤阳坐在副驾驶上,擦拭着眼镜片上沾到的细微灰尘,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不过,阿饼,那两个看着安全屋的同事……泉姨不见了,他们会不会受处分?”
  朱云峰眉头微皱,叹了口气,说:“处分都还是小事。我现在更担心的是他俩的安全。”
  “嗯?”曹鹤阳看向他。
  “今天那两个所谓的‘交通部’警员,我越想越不对劲。”朱云峰的目光变得锐利,“他们的借口勉强说得通,但反应太可疑。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是去踩点的。确认安全屋的位置,观察看守人员的状态和警惕性,甚至评估动手的难度。”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如果内鬼真的已经察觉栾云平从泉姨这里找到了线索,并且果断对栾云平下了手,那么他绝不会放过泉姨这个源头。那两个‘交通警’,很可能就是前哨。如果我们晚到一步,或者你没有成功把泉姨带出来……”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车内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
  曹鹤阳沉默片刻,轻声道:“所以,我们抢到了一点时间。只不过……对手……也已经动起来了。”
  朱云峰握紧了方向盘,眼神坚定地望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路:“没错。风暴已经来了。接下来,就是看谁更快,更狠,更能抓住对方的破绽了。”
  夜色中,宝马E38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载着两人,驶向即将到来的、更加凶险的漩涡中心。那本手抄的《度人经》,则静静地躺在车后座上,仿佛真的带着某种冥冥中的祈愿,守护着车内与黑暗抗争的人。
  圣玛丽医院的深切治疗部笼罩在一片象征着生命脆弱的苍白与寂静之中。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仪器规律的、冰冷的滴答声,构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透过巨大的观察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一排排病床,床上的人大多连接着各种管线与仪器,如同搁浅在生命海岸的船只。
   朱云峰和曹鹤阳站在窗外,目光落在其中一张病床上。栾云平躺在那里,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戴着氧气面罩,露出的皮肤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紧闭着双眼,平日里那份学院派的冷静与锐利荡然无存,只剩下重伤后的脆弱与沉寂。各种监护仪器在他身边闪烁着不同颜色的指示灯,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和数字,是他生命体征最直接的体现。
  朱云峰静静地看了很久,胸口像是堵着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湿漉漉,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讨厌栾云平,讨厌他那套循规蹈矩的做事方法,讨厌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当他看到这个昔日的竞争对手、如今的同僚如此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生死未卜时,他心里涌起的不是快意,而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滋味——有愤怒,有惋惜,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凛然。他们终究是穿着同一身制服的人。
  一名穿着便服、眼圈发黑的重案组警员守在ICU外的走廊长椅上,朱云峰认得他,是栾云平手下的一个年轻探员,好像叫阿杰。
  “朱Sir,曹教授。”阿杰看到他们,连忙站起身,客气地打招呼,声音带着疲惫和沙哑。
  “阿杰,辛苦你了。”朱云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依旧望着里面的栾云平,“他怎么样?”
  “医生话……冇生命危险了,”阿杰揉了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但是……脑部受到震荡同挤压,几时能醒……他讲不确定。”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无力感。
  朱云峰沉默地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栾云平身上移开,转向阿杰,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问道:“阿杰,我想问下,昨晚你们把‘丧帮’的人带回去之后,一直到栾Sir出事之前,重案组里面,有冇发生咩特别的事?或者……栾Sir有冇做过咩同平日里不一样的举动?”
  阿杰有些奇怪地看了朱云峰一眼,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随后摇了摇头,说:“特别……好似冇。就是正常程序,审讯、录口供、整理证物、写报告……大家都忙到天光,几乎冇合过眼。后来栾Sir见大家都顶不住了,就讲辛苦大家,让大家先回去冲个凉、换件衫,食个午饭,下午再返工。之后……之后他自己也开车走了,谁知道……就出了事……”他说着,声音又低沉下去。
  “那……栾Sir回去之前,除了安排你们收工,还做过咩?见过咩人?”朱云峰不放过任何细节,紧紧追问。
  阿杰歪着头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应该……冇了……嗯……等等,”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Sir来过一趟,问了下案件的进展同收获。”
  朱云峰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针尖!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危险的平静:“大Sir?你是指……周永豪,周Sir?”
  阿杰被朱云峰瞬间变得锐利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对……对啊。周Sir早上过来了一阵,问了几句,看了下证物清单,话我们做得不错,之后就走了。”
  朱云峰与站在他身侧的曹鹤阳飞快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与了然。那是一种线索终于串联起来的、带着寒意的清明。
  他们没有在ICU外久留,又安慰了阿杰几句,便沉默地离开了医院。
  坐进曹鹤阳的宝马车里,车窗紧闭,将港城夜晚的喧嚣隔绝在外。车内的空气却比外面更加凝重。
  “周永豪……”朱云峰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车窗边缘,“交通部出身,一路做到西九龙的大Sir……如果他真的是内鬼,那一切就讲得通了。”
  曹鹤阳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声音冷静地分析着:“制造一场看似意外的车祸,对一位曾经在交通部深耕多年、熟悉所有流程和漏洞的高级警官来说,并非难事。他甚至可以利用职权,轻易地调开特定路段的监控,或者安排‘恰到好处’的巡逻车,为袭击创造机会和掩护。”
  朱云峰眼神冰冷,接着说道:“不单是栾云平的车祸。就连之前,那两个交通警去安全屋踩点,试探泉姨是否被保护……如果幕后是周永豪,调用两个自己人去做这种事,简直易如反掌!根本冇人会怀疑!”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周永豪”这个名字串联了起来。从试探安全屋,到栾云平拿到关键证据后突然遭遇灭口式的“意外”,其背后都隐隐指向了这位位高权重的大Sir。
  宝马E38平稳地行驶在返回九肚山的路上,霓虹灯染出一片凄艳的橙红。朱云峰和曹鹤阳都明白,一旦触及周永豪这个级别,意味着他们即将面对的,不再仅仅是黑帮的亡命之徒,而是隐藏在警队内部最高层、手握权柄、心思缜密的巨鳄。栾云平的重伤,或许只是一个开始,一场更加凶险、牵扯更广的风暴,已然在港城的暗处酝酿。
  车内一片沉寂,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如同战鼓,敲打在两人沉重的心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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