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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汉子对现在对孟小仙儿已经是彻底服气了,他客气地说:“不敢欺瞒先生,只是我们家太太抛头露面,多少有些不方便。”
孟小仙儿看看那汉子,说:“烦请转告你家太太,若是为了你家四少爷的话,不是我夸口,这天下除了我,能解的不是已经仙游,就是还没出生。”
那汉子听到他说四少爷,身子一颤,说:“先生实在是神仙,正是为了我家四少爷。先生未卜先知,还请指点一二。”
孟小仙儿只是摇头,一句话都不肯再多说了。
那汉子不敢用强,只能回到汽车边,车后座的窗户摇了下来,汉子毕恭毕敬地跟里面的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窗户重新摇上去,那汉子又走了回来。
这回汉子说话越加恭敬,说:“孟先生,我家太太说,她一介女流,抛头露面多有不便,想烦请先生方便的时候到曹宅做客。”说完,恭恭敬敬地用双手奉上一个小盒子。
孟鹤堂却没有接,说:“烦请告知太太,非是我孟鹤堂拿乔,实在是大帅早年间杀气太盛,不是我一介江湖小民能够抵挡地住的,这帅府我是万万去不得的,这金子我更是承受不起。”
那汉子愈加惊讶,他手上捧着的小盒子里确实装着三根金条,但这算命先生又是怎么能如此确定呢?
这下他倒也没有多话,而是又一次回到汽车边,跟他家太太传话。
这一回,车窗摇下之后,没有再摇上去,车上的人终于下车,朝孟鹤堂走过来。
来人身材婀娜,穿着淡紫色的旗袍,这是个很挑人的颜色,穿在这位身上,却并不让人觉得艳俗,反而衬得她带着玉镯的手格外白皙。她头上带着一顶连着面纱的小帽,帽上别着一只小小的蝴蝶银饰,庄重中又带点俏皮。面纱遮住的脸庞看不清五官,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这是一个美人儿。
美人儿走到孟鹤堂的摊子旁边,微微躬身,说:“孟先生,刚刚下人无礼,我先在这里给您陪个不是。”
孟鹤堂拱手还礼,说:“太太客气了,先生二字不敢当,在下孟鹤堂。”
那旗袍丽人却不改口,反而说:“孟先生才是客气了,您孟小仙儿的名声现在已经在城里传遍了。哪怕是我这样常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流之辈,也有耳闻。倒是我,当不得太太二字。”
孟鹤堂微微一笑,也不改口,说:“太太虽非曹大帅的原配夫人,但正是因为娶了您,大帅才一路青云直上,有了如今的这番成就。他虽然如今赋闲在家,但手下人丁兴旺,假以时日必定大有作为。”
听孟鹤堂不但把自己的来历叫破,更是把自家大帅现在的情况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曹太太心中原本还存着的三分疑虑,登时就被抛到九霄云外了。她又躬身行了一礼,说:“孟小仙儿这样说,那就一定是真的了,我先替我家大帅谢过。”
说完,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先生神仙一样的人物,本来我家里这点俗事不应该劳烦您,可是我家四儿……大帅膝下虽然子女不少,可只有四儿是我亲生的,我还指着他给我养老送终。没成想,这突然就疯了。请过无数大夫,都说他没病。我思来想去,那就是中了邪了,可是家中和尚道士请了一堆,连那教堂里的洋大师我都请了,依然不见好。”似乎是因为想到儿子的病忍不住伤心,曹太太拿出手帕按了按自己的眼角,继续说:“四儿这病已经小半年了,眼看着大帅从原来的一天问三五回到如今的三五天不问一回,我实在是怕……万一大帅厌弃了四儿,那接下来的日子,可叫我怎么过呀!”
孟鹤堂静静地看着曹太太,待她说完,才说道:“四少爷的这个病……我虽未亲见,却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是……。”
曹太太说;“孟先生……我知道先生不是爱财之人,只是我实在也没有别的可以表达谢意的方式,只求先生行行好,替我救救四儿吧!”
孟鹤堂似乎是被打动了,说:“太太知道,我轻易不起卦,为了少爷,我可以算这一卦,只是……”
曹太太连忙把刚刚那个被退回来的小盒子又重新塞给孟鹤堂,说:“孟先生,如果这些不够……”
“太太误会了。”孟鹤堂说:“卦金多少,不过心意,我不在意。若是要我起卦,我需要当面见到四少爷。只是我与帅府实在是有些相克,不知道四少爷是否方便出府?”
“这个……”曹太太犹豫了,说:“四儿时不时就会发疯,我是怕万一……这大庭广众的……”
“这个太太无需担心。”孟鹤堂说:“我就借住在旁边的城隍庙里,什么时候四少爷方便了,请太太派人提前一天知会一声,我好沐浴焚香,祷告天地。第二天一早将四少爷请到城隍庙里相见,我当面起卦就好。”
曹太太这才松了口气,满口答应:“就依先生所言。”
曹太太离开之后,孟鹤堂也准备把摊儿收了,周围有好事的问;“孟小仙儿,你明儿还来嘛?”
“来啊!”孟鹤堂奇怪地看着他,说:“我为什么不来?”
“刚刚那位太太看起来可有钱了,她是不是要把你包下来,只给她算卦呀?”
孟鹤堂还未说话,旁边一个声音接话:“什么包不包的,我家先生怎么可能让人包下来。”说完,接过孟鹤堂手上的东西,对孟鹤堂说:“先生,我来接您!”
孟鹤堂看着来人,笑着说:“统共就几步路的功夫,我有手有脚的,又不是搬不动,早说了不用次次都赶过来接我。”说完,掏出帕子给来人擦擦额头上的汗,说:“今天又是着急忙慌地跑回来的吧!仔细一会儿吹着风着凉。”
那人站着,一动不动地让孟鹤堂给他擦汗。
周围看热闹的人此时尚未全部散去,就有那起哄地说:“孟小仙儿,认识的,知道这是你师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爷们儿呢!这么些天刮风下雨天天接送,你们感情真好。”
这本是开惯了的玩笑,大家笑笑也就过去了,偏偏孟鹤堂每次都会认认真真地回答:“既然知道是我师弟,就别乱说话了,跟你们说了好多遍,我师弟脾气不好,回头我一个没拦住,打坏了你们我可不管。再说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我爷们儿啊?要是,那也得我是他爷们儿啊!”
周围人又是一众哄笑,只有孟鹤堂的师弟,对这些都充耳不闻,只看着孟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