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饼四/桃林/AU】孟小仙儿算卦(05)

05#
  要说起这大半年,这半是师兄弟半是夫妻的两人,到底是在忙些什么,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那会儿周九良被一个戏班看中,做了他们专门的弦师,本想着总算稳定下来了,孟鹤堂也可以不那么辛苦了,两个人还计算着攒两年钱,自己买个小院子住。没曾想好景不长,戏班里的角儿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城里一个贵人,那人放话要戏班从此开不了张。班主怕事儿,卷了钱跑了,戏班也散了。那个贵人却还不依不饶,听说把那个角儿抓回去好一顿折磨,还警告戏班里的所有人,以后被他的人看见一次就打一次。
  要说周九良不过是个弦师,应该没什么关系。可孟鹤堂担心他,尤其是听说戏班原来的琴师失足落水之后,就更是魂不守舍。周九良不忍他担心,两个人就商量着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了生活了五、六年的地方。
  他们也没什么目的地,就是沿着大路一直朝南,在临安停了下来,倒不是不想再走了,而是没钱了。两个人没办法,只能摆摊儿,算命测字代写书信。他们两个外地人,初来乍到,被本地的一批流氓盯上,要收他们份子钱,不给就打。

  好在这群人的头儿迷信,被孟鹤堂一顿天花乱坠唬住了,答应给他们三天时间开坛做法,让孟鹤堂扶乩,如果算准了,从此之后不但不打扰,还负责保护他们。
  孟鹤堂原想着把人先应付了,连夜就跑,却被周九良劝住了。周九良说:“孟哥,哪哪儿都有这种人,这次我们逃了,下回怎么办?”
  孟鹤堂叹了口气,心说少不得还是要把自己那个死鬼爹的本事拿出来。接下来几天他们打扮成卖药的郎中,走街串巷,不着痕迹地打听,总算把那个流氓头子的事儿打听得七七八八。知道他这辈子最过不去的事儿就是当年逃荒的时候抛妻弃子,自己一个人跑了。这些年他虽然生活地不错,却一直没有儿子,因此一直都觉得自己对不起祖宗。
  扶乩那一天,那个流氓头子问的果然也是这个事儿,孟鹤堂早有准备,沟通天地,还把他祖宗都请上了自己的身,一顿瞎话编得特别顺溜,那人听说祖宗不怪罪自己,登时放下心来,直言孟鹤堂是个有真本事的,果然从此之后不再骚扰。如果有不开眼的闹事儿,他手底下兄弟还会过来教训。
  就这么着,孟鹤堂和周九良算是在临安安定下来,每日里周九良走街串巷打听些事儿,加上孟鹤堂从小跟在父亲身边,惯会察言观色,大半年下来,居然也没被人看穿,反而还渐渐有了点名气。
  那流氓头子也喜欢吹嘘自己身边有个孟先生能掐会算,甚至有时候遇到一些游移不定的事儿都喜欢先问问孟鹤堂。虽然连着几次都顺利应付过去,但孟鹤堂和周九良却越来越担心,生怕哪一天说的不准,惹到这个流氓头子,自己两个就要糟糕。
  也是赶巧,正在这时候,这个流氓头子又来咨询个事儿,原来临安城里有个德芸班,班里的陶老板唱老生是一绝,《空城计》、《捉放曹》、《洪羊洞》之类的都是拿手好戏。别看人唱的是老生,年纪可小着,正是青春年少,人长得那叫一个俊,把那些太太小姐们弄得五迷三道的,德芸班现在在整个临安城真正是一票难求,等闲的富贵人家根本不要想请人家去唱堂会。
  人红是非多,也不知道是谁,说城里秦督军家的小姐看上了陶老板,要跟他私奔,传来传去,又变成了秦督军家的姨太太卷带了细软要跟曹老板私奔,被秦督军发现打死了。
  要说这位秦督军也是赶上了,他家里正好有位姨太太急病亡故了。这下一办后事,外边儿几乎人人都信了那条传言,弄得秦督军现在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帽子绿油油的。
  秦督军是个粗人,受不得这种气,他又找不到那些传谣的人,只想找人把陶老板打一顿,最好叫他以后都别唱戏了,这样才算圆了自己的脸面。
  流氓头子接了这个差事,但他又怕陶老板实在太红,万一背后有更厉害的人物撑腰,自己踢到铁板上,岂不是彻底完蛋。思来想去,还是过来请教孟先生。
  孟鹤堂听了这个消息,心有戚戚,他家九良本来就在戏班里讨生活,也是因为这样莫名其妙的原因,害他们要放弃原来的一切,匆匆忙忙逃出来。因此这一次别说陶老板本就是无妄之灾,哪怕看在这位陶老板和自家九良份属一脉,也要帮这个忙。
  不过孟鹤堂久在江湖,知道轻重,他一边先稳住了流氓头子,告诉他这事儿缓一缓的话,说不定能自行解决,到时候不用费力气,又能拿好处,何乐不为。
  另一边,他让周九良想办法联系到了德芸班,说来也真是巧,周九良走到德芸班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闲汉要打一个醉酒的人的闷棍。周九良见义勇为,把人救下,正好那边来接这个醉鬼的人也到了。两厢里一介绍,周九良才知道,自己救的这个醉鬼,正是德芸班的陶老板,来接人的,是少班主郭奇林。
  郭少班主一听说周九良透过来的消息,当即就是一个长揖到地,说:“周先生,大恩不言谢,我替我们角儿,替我们郭家班上下,谢谢您和孟先生。”
  没过几天,流氓头子来找孟鹤堂,笑着说,郭家班收到申城那边的邀请,离开临安了,听说请他们的还是一个什么大帅,似乎姓曹。
  秦督军虽然心有不甘,但到底惹不起大帅,所以也就只能作罢。他是要面子的人,给出去的定金不好意思再往回要,所以流氓头子这一回真的是什么都没干,白拿了一笔钱,这叫一个高兴,当即就要请他们喝酒。
  孟鹤堂和周九良虽然面上不显,但此后更加小心,轻易不敢再多算卦,就怕哪里不小心,出了纰漏,把自己再给搭进去。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来了一位带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笔挺西装的少爷,指明要找孟鹤堂。

  少爷自我介绍,姓曹,家中行四,打申城来。
  孟鹤堂心说我也不认识这么个人啊,还是周九良反应快,问:“少爷是不是跟德芸班的郭少班主相识。”
  曹少爷笑着点头,说:“郭奇林说你生性沉稳又不失豪侠之气,我没想到你反应也这么快。”
  孟鹤堂这才想到,德芸班当时离开临安,不就说是被申城姓曹的人家请了去吗?
  “曹少爷,您若是想找我算命测字,那就是白跑一趟了。”孟鹤堂觉得曹少爷是郭奇林的朋友,不想蒙骗人家,说:“我这点东西,不过是跑江湖卖艺的,上不了台面。所谓看相测字,说到底也就是察言观色两头堵罢了。”
  曹少爷摇摇头,说:“我来之前,找人细细查问过。你虽然跑江湖,但也有几分真本事。”见孟鹤堂还想再说,他又补充道:“我知道,你不是会算命,你是能打听。”
  一句话切中要害,孟鹤堂和周九良也就不再说什么,等着他的下文。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