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发现自家爱人最近不太对劲儿,总是心不在焉的,好像一直在想事情。可是问了几次他又不说。
要是两个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看到周九良这个样子,他铁定会以为自家孩子这是恋爱了,要不然就是跟女朋友吵架了。问题是,作为周九良的现任搭档及现任男友,他敢打包票说,他们两个现在感情稳定,工作顺利,业务能力也在稳步增长中,除了那群小姑娘们有时候实在有点儿疯之外,想不出其他值得烦心的事儿了。也正因为这样,孟鹤堂愈加觉得周九良最近的样子非常反常。
“航航,你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孟鹤堂问正在和自己对活儿的周九良。
“没,没事儿……我们对活,对活。”周九良眼神闪烁。
“九良,你如果觉得哪儿有问题的话,跟我说好吗?”孟鹤堂对正在候场的周九良说。
“没,没事儿……我们要上场了,孟哥。”周九良闪烁其词。
“九良,你到底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使完活,孟鹤堂问周九良。
“我……我……”周九良吞吞吐吐。
孟鹤堂这下彻底不淡定了,越想越觉得周九良有事儿瞒着自己,越琢磨越觉得这事儿可能还很大。可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再没有比分开更大的事儿了吧。
难不成自家小孩儿外面有人了?孟鹤堂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个理由了,不然为什么周九良好好的要跟自己分开?想到这儿,孟鹤堂彻底慌了神,周九良这个丧良心的居然敢在外面给他搞花样?他……他……
可是自己能怎么样呢?想到这里孟鹤堂整个人软了下来,他们虽然相爱,可并不代表着就真的能一路走到底,分分合合本就是人间常态。周九良性子静,不像自己喜欢热闹。虽然相差五岁,可有时候孟鹤堂会觉得周九良比自己还有老艺术家的范儿。这几年,周九良越发稳重了,虽然台下依然粘他,可到底也不像当年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孩子长大了,开始嫌弃自己了?
周九良觉得自己可能要失去孟鹤堂了。自从和孟鹤堂挑明了关系之后,两个人从搭档成为恋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过得是神仙一样的日子。可是最近这段时间,孟鹤堂总会有些神经质地问他有没有什么事儿要跟他说,哪怕他一再确认一切都好,没什么需要说的,孟鹤堂依然不依不饶。他觉得这不是孟鹤堂的性格。他们两人之间,孟鹤堂一贯是那个喜欢有一说一的,反而是他更喜欢把一些事情闷在心里。可如今,孟鹤堂却一副有事儿想说又无法启齿的样子。联想到最近的事儿,周九良觉得自己可能是找到了原因。
大概一月多月前,周九良发现孟鹤堂每天都会收到一束玫瑰花。他开始没怎么在意,毕竟他孟哥现在正当红,有个别狂热粉丝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他孟哥生得一双桃花眼,招桃花是必然,以后越来越红,孟哥也必然越来越招人喜欢。周九良有这个自信,这些人都抢不过自己。
然而当玫瑰花送到第五天的时候,他开始不淡定了,因为他亲眼看见,他孟哥看着和花一起送来的卡片,笑得特别甜。
虽然非常鄙视自己的行为,但周九良依然没有忍住,在第六天的时候,趁着孟鹤堂不注意,偷偷看了眼卡片,只见上面写着:“每日比前日更爱你一些。”右下角写着两个字:“阴天。”
再之后是第七天、第八天、第九天……
每一天周九良都会趁着孟鹤堂不注意的时候去偷看小卡片,每一次他都发现,虽然情话不一样,可落款都是“阴天”。
周九良猜测,“阴天”应该只是一个代号,毕竟没有人会叫这么个名字。这两个字或者代表着他们是在阴天认识的,或者是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总之无论如何,孟鹤堂都一定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然他怎么会冲着卡片笑得那么甜,甚至是盼着花来。是的,盼望着,虽然在两周之后,花就没有再送来了,但孟鹤堂在之后几天里都会习惯性地看时间,周九良能明白他在渴望什么。
想到这里,周九良觉得,自己的孟哥怕是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他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太闷,有了别的喜欢的人了吗?
这个周日,两个人在园子里使完了活,孟鹤堂叫住了周九良,说:“九良……我们,谈谈。”
周九良眼皮低垂,想着,这一天终归还是来了吗?孟哥忍不住要跟自己摊牌了吗?
一路沉默无语,周九良跟着孟鹤堂回了家。原本周九良时不时地会在这儿留宿,不过自从捅破窗户纸之后,反而不管多晚都会回家去。因为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周九良留宿在这儿会发生什么。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忍不住,又怕对方没有准备好,会吓到对方。
再次踏进孟鹤堂家里,周九良习惯性地开鞋柜去找自己的拖鞋,却发现他原来穿惯地那双带着卡通恐龙图案的,不见了。有一双新的黑色条纹的拖鞋放在那个位置,和孟鹤堂常穿的那双蓝色条纹的看起来特别般配。
周九良手一僵,想到“阴天”两个字,再看看那如阴霾一样的黑色条纹,顿时觉得自己明白了。
他没有换鞋,只是站在玄关对孟鹤堂说:“孟哥,其实你不用特地把我叫家来。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我们分了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一把锯子来回锯,生疼生疼的。“要是……要是,你想裂的话,我去找师傅说,我们……”
周九良话没说完,就看到孟鹤堂眼圈红了,他伸出右手指着周九良说:“周九良,你个丧良心的,你有种把话再说一遍!你要跟我分手,你居然还要跟我裂?”
孟鹤堂气到手直发抖,恨不得抄起鞋柜上挂着的鞋拔子冲着周九良脑袋上来一下,他颤声问道:“你说,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你是不是外边儿有人了?是谁?秦霄贤?不对,不对,你这性子要真喜欢了他敢亲着拍照?那是谁?朱鹤松?也不对啊!你们俩一屋住着,要有事儿早有事儿了,哪儿轮得到我?”
孟鹤堂也不知道在问周九良还是自言自语,嘴巴不停地开开合合,周九良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哆哆嗦嗦地说:“我……我看你之前每天收到玫瑰花,都很开心的样子,以为你……以为你……外边儿有人,所以才……”
“呸!”孟鹤堂啐了一口,说:“周九良,你说这话都丧良心。我们每天对活,演出,赶通告,除了没有睡一个床上,从眼睛睁开到闭上,有什么时候是不在一起的?我外边儿有人?我还觉得你外边儿有人呢!你说说你,最近一天天的魂不守舍,问你三句回不到一句,还不在点儿上。现在居然说要跟我分手,还……还居然想跟我裂!”可能是觉得这个词太过伤人,孟鹤堂眼泪都下来了。
“我冤枉,我冤枉啊,先生!”周九良最见不得孟鹤堂流眼泪,连忙解释:“你也说了,我们就差睡一块儿了,我哪儿有时间在外面找人?”
“不是外人,那就是咱们社里的?”孟鹤堂已经开始拉黑名单了,栾师哥比你周正多了,高老师看不上你。你要是对烧师兄有心思,估计就先被四哥弄死了。咱们少班主……呵呵,陶老板个儿矮,心眼儿可多……
“孟哥,孟哥,你等会儿……”周九良知道孟鹤堂脑子里能跑火车,想趁着车还没出站给他拽回来,说,“孟哥,我真的,除了你没有别人了。你能不能先给我说说玫瑰花的事儿。”
“玫瑰花?”孟鹤堂一脸奇怪,“那不是你送的吗?”
“什么?”这下换周九良纳闷了,说:“我送你的玫瑰花?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那小卡片上落款不是‘阴天’吗?”
“‘阴天’不是花店名字吗?”孟鹤堂问。
“谁家花店叫这么个倒霉名字?”
“不对!”孟鹤堂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你送的话,你怎么知道卡片落款!周九良你偷看?”
“我男朋友天天冲别人送的花和卡片傻乐,我不得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周九良也干脆豁出去了。
气氛瞬间凝固。
然后孟鹤堂突然噗嗤一声乐出来,在周九良额头上戳了一下,说:“臭小子,吃醋啊!”
周九良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吃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两个人也知道这是闹了乌龙,于是决定把事情好好捋一捋。
孟鹤堂拉着周九良进屋,周九良想了想,没穿那双拖鞋,光着脚进屋盘腿坐在沙发上。孟鹤堂知道他心里还有疙瘩,也不戳穿,也跟着坐到他旁边。
“先生,你为什么会觉得花是我送的呢?”周九良开口问。
“四哥告诉我的。”孟鹤堂回答。
“这又关四哥什么事儿?”周九良这会儿是彻底糊涂了。
“四哥说烧师哥一直买花的那个网店搞活动,买一赠一,他就拉了你一起啊。”孟鹤堂提醒道:“之前四哥也是每天都收到一束玫瑰来着,你没发现吗?”
“嗯……”周九良隐约想起来好像有这么一回事儿,但那似乎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他其实都没听清楚烧师哥说了啥,就被他抓着自己的手,用手机转了钱走。小五百块,且心疼着呢!
“这么一说,我有点儿想起来了。”
“四哥不是这个月过生日吗?你没发现玫瑰就是提前两个礼拜开始送,一天一束送到他生日的吗?”孟鹤堂继续补充。
“我还真没注意。”周九良满眼都是孟鹤堂,哪里还能关注到其他人,何况是这种细节。
“好了,我花儿的事情说清楚了。”孟鹤堂开始算账,“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干嘛要跟我分手,还居然要裂穴?”
“我……我看到你收到花儿,还挺开心的样子,我以为……我以为……”周九良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弄错了。
“你以为我外头有人了?”孟鹤堂想到这个死孩子居然不相信自己,有点生气,可是他在这种情况下,却仍然愿意为自己着想,自己做恶人说要分手,甚至愿意去师父那里说要裂。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仍然处处以自己为先,不想自己为难。
想到这里,孟鹤堂又觉得那些不愉快都烟消云散了,他拉过周九良,说:“航航,我外面没有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的。所以,我们二十四小时都在一块儿,好不好?”
周九良看着孟鹤堂,八核大脑瞬间当机。当他终于明白孟鹤堂的意思之后,突然就知道了那双黑色条纹的拖鞋是给谁准备的,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的孟哥就已经开始为将来打算了啊!
“好!我搬过来跟孟哥住。”周九良点头。
孟鹤堂听他回答地这么干脆,倒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你原来那双拖鞋我没扔,就是那天刷淘宝的时候,觉得这双鞋子很好看。”
“是,您说的都对。”周九良说完,吻上爱人。明天休息,夜正长,不如就从现在开始同居生活吧!
后来,某次聚会的时候,孟鹤堂和周九良终于明白了“阴天”是怎么回事儿。
“阴天?”烧老师被问到的时候也有点糊涂了,“我记得我打的落款就是个‘周’字儿啊!”
“那就是花店搞错了吧!”周九良说。
要不说四爷是明白人,一听烧老师的话,就从包里把烧老师手机翻出来,直接用自个儿指纹开了锁,一边调整设置一边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这个打字水平,能搞清楚全拼就不易了,别学人弄什么九宫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