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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被朱云峰拉着在佘山上东跑西颠,好几次他都想叫朱云峰停下来,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不灵便,导致这孩子认死理,又或者刚刚劫道带给他的刺激太大,曹鹤阳叫了他好几次,他却根本就不理,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跑,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这一路上,他们一会儿朝上一会儿朝下,曹鹤阳很快就在密林里迷失了方向,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原本他还打算记一下道路,跑出五里地之后,曹鹤阳就彻底放弃了。他虽然也外出游历过,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但这种山路到底走不惯,加上今天一身喜服把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几乎迈不开腿。现在他能跟上朱云峰的步子就已经不易,再开口说话都已经做不到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去记路。
不知道又跑了多久,他们眼前渐渐开阔起来,居然是有一条不算宽阔的小河流过,河水清澈。曹鹤阳这会儿跑得嗓子都冒烟了,再也顾不上这许多,直接趴到地上,毫无形象地用手捧水喝。
喝了五六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姑娘,这个样子实在不太雅观,侧头去看自己名义上的丈夫朱云峰,发现他直愣愣地看着自己,好像是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
曹鹤阳有点儿不好意思,见他呆呆的样子,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心里感慨自己到底还是漏算了一招。朱云峰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父母遭遇强人打劫,现在在他的婚礼上又来这么一出,也难怪他会拉着自己没命地跑。只不过事已至此,现在后悔也无益,见朱云峰依然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曹鹤阳略略坐起身子,跪在地上,抬头问他:“你喝水吗?”
朱云峰看着他,依然没有说话,好像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曹鹤阳虽然知道他有些痴傻,但到底只是听说,未曾亲眼见过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程度。想了想,他干脆用手捧起一捧水,又喝了一口,然后转头问他:“水!喝吗?”
这一下朱云峰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学他的样子,跪在河边,却没有其他动作。
曹鹤阳又用手捧起一捧水,想再给他做一次样子,没想到朱云峰居然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自己低头,凑到他手旁边,喝了口水。伸出的舌头还似有若无地舔了一下曹鹤阳的手心。
曹鹤阳觉得自己背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再看朱云峰,他只是憨笑,仿佛刚刚做的事情再自然不过了。
曹鹤阳有些无奈,看眼前的人笑容真诚不似作伪,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
曹鹤阳这边刚把疑虑放下,没想到朱云峰那边得寸进尺,居然按着他的手伸进小溪里,那意思居然是还要他捧水给他喝。
曹鹤阳立刻就想把他手甩开,可他看到朱云峰满头的大汗,想到他刚刚那一路跑过来,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不曾放开过自己的手,心下又立刻柔软了起来。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牵累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平白又受了一次刺激,自己何必跟他认真。
这么想着的曹鹤阳不但没有甩开朱云峰的手,反而真的照他的意思又捧起一捧水喂他喝,甚至在他喝完之后伸手用衣袖给他擦去额头的汗珠。
曹鹤阳的衣袖抚上朱云峰的额头时,他能感觉到朱云峰的身子僵了一下。曹鹤阳以为他是害怕,放柔了声音说:“你别紧张,我就是想给你擦擦汗。”
或许是曹鹤阳的话起到了作用,他能感觉到朱云峰放松了下来。曹鹤阳一笑,说:“你好啊!朱云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曹鹤阳。”
朱云峰瞪大了眼睛看着曹鹤阳,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曹鹤阳笑了笑说:“虽然我应该算是你的媳妇儿,不过呢,我要跟你说声抱歉,你这个媳妇儿可能会飞走。”
朱云峰似乎是听懂了“飞走”这个词儿的意思,伸出手在身体两侧比划了一下。
曹鹤阳的嘴角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对,这就是飞走,你真聪明,能明白我的意思。”
朱云峰得了夸奖,兴致更高了,用手指指曹鹤阳,指指他身上的大红喜服,又指指自己胸前的红绸花,比了个“飞走”的动作,又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说,你在这儿呢,没飞走。
曹鹤阳笑着摇了摇头,说:“我倒也不怕告诉你,我啊!其实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