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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峰很想再跟曹鹤阳讨价还价一下,外面有人敲门,接着有人着急忙慌地在外面喊:“饼哥,饼哥,东子被人打啦!”
曹鹤阳一听,登时站了起来,被朱云峰拉住了。朱云峰说:“你别急,也别担心。”说完冲外面喊:“东子伤得厉害吗?”
“饼哥,我没事儿,就是个误会。我进来了啊!”说完就有一人推门进来。
曹鹤阳看到那人,认出就是把自己和朱云峰从溪边带到寨子里来的那个人。早知道他是东子,他一定会劝朱云峰换个人报信,自家门房看到这样脸上带疤又拿着自己信物的人,没直接报官就不错了。
事情也果然如曹鹤阳所料,东子下山报信,被曹家的门房误会是绑匪,说是进去报信,还带他进去见所谓的“曹员外”,谁知道刚进屋就被人拿住了。
曹鹤阳给东子倒了杯水,说:“坐下慢慢说。”
东子谢过,然后说:“饼……老大,四哥,幸亏四哥给的那个信物。我当时被拿住了,已经准备把我扭去送官了,我说我只是佘山脚下的猎户,偶遇了曹家四小姐和姑爷,是四小姐让我去报信的。他们从我身上摸出那块玉佩,才将信将疑地暂且放过我。又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引我去见了真正的曹员外。曹员外问了四小姐和姑爷的长相情况,我按照之前饼哥交代的说了,咬定偶遇报信,其余的一概不知。曹员外倒没有为难我,只说若是还能遇到四小姐就告诉她一句,她大伯因为忧心病倒了。”
曹鹤阳听到这话,有些诧异,问:“我爹真是这么说的?”
东子点点头,说;“没错,曹员外亲口对我说的。”
曹鹤阳谢过东子,请他回去休息,东子却站在原地不肯离开,神色讪讪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怎么啦?”朱云峰问,“去了一趟曹家,看中哪个丫鬟了?”朱云峰和东子交情好,平时这种玩笑开惯了。话出口想到曹鹤阳在,连忙轻轻打了一下自己嘴巴,回头说:“四儿,你别介意,我开玩笑的。”
换了平时,他这样子被东子看到,肯定要被嘲笑一番,这一回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朱云峰有点奇怪,想着到底是自家兄弟,在媳妇儿面前这么给自己做脸。谁知道回头一看,东子一副扭捏的样子。朱云峰说:“不会吧!难道真被我猜对了?”
东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四哥,那个……曹老爷身边有位看起来特别斯文的先生……个子很高。”
“你说谢师爷?”曹鹤阳沉吟道:“他怎么啦?”
“没……就是……问问。”东子说,“他是您家师爷?”
“嗯……这个师爷不是幕僚的意思。是实打实的师爷。”曹鹤阳说,“他父亲是我曾祖的同门师弟,他又是他父亲的老来子。虽然年纪和我差不多,但实打实的是我师爷辈的。”
“这样啊……”东子听了这话,似乎有些受打击,悻悻地离开了。
曹鹤阳端着茶杯久久不说话。
朱云峰问:“怎么啦?可是担心家里?咱大伯是真的病了吗?”
曹鹤阳摇头,说:“家里的事儿不急着说。我是在想东子刚刚的话。”
“谢师爷?”朱云峰说,“他那样子……真的看上人家啦?这……人家书香门第的,诶……”
曹鹤阳说:“你也别担心。我觉得说不定有门儿。他刚刚说谢师爷斯斯文文的,我听着……总觉得哪里别扭。”
“怎么他其实不斯文?”
“那倒也说不上。就是……算了,反正我觉得有门儿。等了了这桩事儿,总有机会让他们再见面的。”
“四儿,你心真好。”朱云峰说。
“我干什么了你就夸我。”曹鹤阳哭笑不得。
“四儿,你什么都是好的,都值得夸。”
曹鹤阳点了下朱云峰的额头,说:“行了行了,来说家里的事儿。我伯父其实原来很反对我把这件事儿栽赃给朱二,可听东子带来的话,我父亲的意思伯父这次好像特别积极啊!”
“积极?他不是都病了吗?”朱云峰奇怪地问。
曹鹤阳摇头,说:“我伯父早就知道这次的事儿,虽然昨天我们家安排的人没有接到我,说明事情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可以他的定力,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就生病。要说是我母亲病倒我还会相信。所以,他生病,不过是做个姿态,向某些人施压。”
“某些人?”
“对!”曹鹤阳理了理思路,说“这么看来,松江府会派衙役上山不光是因为我们家使了银子,关键还是因为我伯父病倒了,他不得不做出这么个姿态来。我伯父这么积极,逼着松江府站队,松江府也没有一点儿犹豫,二话不说就站了,说明他们都已经不怎么在意松江将军了。”
朱云峰虽然聪明伶俐,但一来到底年纪小,二来他师父是江湖散人,这种朝堂上的弯弯绕本身也不明白,更不可能教他。可朱云峰也不着急,也不说话,他就支着脑袋,听曹鹤阳分析,然后在心里感慨自家媳妇儿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好像会发光一样,真漂亮。
曹鹤阳见他一副乖乖受教的样子,反而有点儿说不下去了,朱云峰目光里的灼热几乎要刺穿了他。他轻咳一声,说:“我其实也是猜的。说起来把劫道的事儿栽赃给朱二不难,但要以此问罪未必能做到。松江府虽然收了我家银子,可他和松江将军同朝为官,也不会做得太过。我伯父这么积极,甚至松江府也这么积极,只有一种可能,他们都吃定松江将军快不行了,就好像之前朱二吃准我们家快不行了一样。我们家不行,说明国师要上位。而反过来也是一样,松江将军不行,说明国师自顾不暇,国师自顾不暇只有一个可能,咱们皇上……快不行了。”
朱云峰没想到曹鹤阳从区区一句话里就能推断出这么多,他这会儿看曹鹤阳的眼神跟看神仙也没什么区别。只见他满脸崇拜地说:“四儿,你简直太厉害了。真的,以后不管是家里还是寨子里的事儿,我都听你的。”
“真的都听我的?”曹鹤阳问。
“那当然啦!”朱云峰说。
“既然这样的话,那接下来的事儿,我们就只能这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