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堂良/良堂良无差/AU】棋逢对手

  五月十一,岁在己亥,宜嫁娶
  今天是港城知名的两大地产集团孟氏和周氏联姻的好日子,几乎所有城中富豪政商名流悉数到场。孟周联姻,包下山顶著名的太平会所,宴开百席。喜宴之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好一派热闹景象。所有到场之人似乎都在祝福一对新人,嘴里说着各种各样的吉祥话,仿佛两位新郎是天底下最甜蜜美满的一对。
  谎话听多了,大约自己也会被洗脑。举着酒杯,笑到脸都僵硬的孟鹤堂侧头去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他的“丈夫”周九良。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他和周九良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三个小时之前。
  周氏地产是港城土生土长的家族企业。自港城开埠就在此扎根,白手起家,历经五代,经过无数风雨屹立至今。
  港城是座特殊的城市,人多地少,房价高企,周氏借着港城当年发展的东风着实风光了一阵子。然而古有明训,“富不过三代”,到了周九良父亲这一辈,三个子弟,一个比一个纨绔。如今的周氏集团总裁是周九良的爷爷,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周氏集团的业务太过单一,这些年房地产越来越难做,加上三个儿子不怎么争气,害得老爷子年近七十依然钉在主席的位子上退不了休。
  或许是对儿子们失去了信心,周老爷子把眼光投到第三代身上。周九良是周家这一代最小的一个孩子,他的身世说出来其实不算好听,是周家二爷酒后和一位女明星的一次失误。周二爷老早有妻有子,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回,本来想照旧用钱打发。没想到那位女明星也是个厉害角色,钱收下,人消失,一年之后却抱着不到三个月的孩子返回港城,准备召开记者发布会。
  周家在港城经营多年,关系盘根错节,这件事儿自然被人透到了周老爷子这里。周老爷子思想传统,在验明了周九良确实是自家儿子的骨血之后,给了女明星一笔钱,让她签了放弃抚养权的法律文书,从此周九良成了周二爷在法律上的养子。
  有这样一个母亲,周九良在周家的日子想也不会太好过。不过他的几个亲生兄姐年纪都比他大十多岁,名义上的母亲也算得上比较贤惠,至少在物质上没有怎么苛待他。他也算是衣食无忧地长大,接受城中富豪子弟应有的教育。不过他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并不怎么光彩,因此从小谨小慎微,明明是个聪慧过人的孩子却又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谁都靠不住,只能依靠自己,因此读书上进,却又不显山露水,等他申请到了英国名校的全额奖学金,二爷那一房的人才知道,这个私生子居然是这么个厉害角色。
  周老爷子知道这件事之后倒是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总算在一众子弟里找到一个可造之材,因此着意培养周九良,周九良的日子这才慢慢好过起来。毕业之后,周九良回港,隐瞒孙少爷的身份从周氏最底层的位置做起,用了五年时间,一步一步爬到部门副经理的位子。

  孟鹤堂在脑子里把关于周九良的资料都过了一遍,觉得自己这个法律意义上的老公应该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好说话。
  说起来,这次联姻对孟鹤堂来说实属无奈。
  与周氏不同,孟氏是港城回归之后才建立起来的,根基全在大陆。孟氏的集团总部在大陆来说也可算得上庞然大物,港城的孟氏地产不过是旗下不太起眼的一支。然而对整个孟氏来说不起眼,对孟鹤堂来说却几乎是所有。香港的孟氏地产是孟鹤堂父母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然而父亲因病故去之后,总部居然想直接用钱买走他和母亲手上的股份,把这里当做是族中那帮二世祖“实习”的地方,这对孟鹤堂和他母亲来说,是绝对不能忍受的。然而孟氏地产毕竟只是集团的子公司,如果总部有意打压,他们在许多方面就得不到支持。孟鹤堂不忍心看父母一生心血付诸东流,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寻找外力帮助。
  正好政府开发新区土地,如果能够吃下这块地皮用来建造住宅那是一笔设计几十亿的大生意。然而以孟氏地产现在的实力,要不依靠总部单独吃下这块地皮实在是有些困难,孟鹤堂这才想到了联合周氏。没想到周老爷子却是个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人了,他对孟鹤堂说:“和你们联手没问题。可老头子纵横商海多年,深深知道签好的合约就是用来撕掉的,我需要看到你的诚意,你要怎么才能让我相信孟氏与周氏合作,我没有后顾之忧呢?”
  孟鹤堂本以为周老爷子这么说,只是希望能够在合作的时候多占点儿股份,没想到周老爷子的意思,居然是要孟周联姻。
  “我家里那几个不成器的,你随便挑。”要不是知道周老爷子在说自己的孙子孙女,孟鹤堂绝对会以为自己进了秦楼楚馆。

  无可奈何之下,孟鹤堂把周家尚且单身的几位少爷小姐研究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周九良。这种商业联姻毫无任何感情可言,然而为了彼此的利益对外又必须恩爱非常,孟鹤堂不选择周家几位小姐的原因固然是因为他本身的性向,更重要的是他深深知道周家小姐一旦进了孟家很有可能就从此被束缚在了深宅之中,再没有可以展翅高飞的空间。他觉得这样很不道德,因为他必定无法给人家爱情,如果连自由都给不了人家,那就不要耽误她们了吧!至于周家的几位少爷,那周九良可就太出挑了。关键在于周九良的出身并不算好,有了自己的助力对他以后继承周氏一定会更加顺利。
  他本以为把周九良作为接班人培养的周老爷子未必会点头,但没想到知道自己选了周九良之后,周老爷子反而笑得见牙不见眼,连称呼都改了:“小孟儿啊!哎呀,我普通话说得不好,这个儿化音也不知道加得对不对,你愿意选九良那再好不过了。你放心,九良那里的工作我去做,你就开开心心准备结婚就行了。”
  就这样,孟鹤堂和周九良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不知道周九良是有意躲着他,还是确实工作行程安排错不开,他们在婚前根本没有时间见面。婚礼的各种流程自然有专门的婚庆公司负责,遇到一些需要调整的细节,两个人也跟CHECK工作一样,互相发几封邮件讨论。总得来说,孟鹤堂对周九良挺满意,他的邮件回复行文简洁,没有什么废话,显然也是很注重效率的人。工作上能够合拍有时候比找个知心爱人还难。深知这一点的孟鹤堂因此对周九良的印象愈发好起来。
  五月十一是两个人结婚的日子,按照事先的安排,他们提前三个小时到了会所,换衣服化妆,对了一遍今天晚上的流程。虽然明眼人都知道这次联姻是孟氏和周氏联合的信号,也知道多半是商业联姻没什么情感可以说,可这毕竟是上层圈子的大事儿,为了公司对外的形象,他们总要设计个爱情故事,营造一下王子和王子的幸福生活,因此两个人趁着这个时间把之前商量好的剧本又互相确认了一遍,用来打发今天婚礼到场的媒体。
  今天的婚宴进行地都非常顺利,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周老爷子带着新婚夫夫给政商两界的前辈一一敬酒,前辈们也纷纷对新人给予祝福。有些和周氏或者孟氏相熟的,还塞了不小的红包。宾主尽欢,夜也已经深了,大家渐渐离席。
  还剩下最后的一关,离开之前接受媒体的访问。孟鹤堂揉揉有点僵的脸,主动拉起周九良的手,说:“走吧!老公!”
  周九良好像稍微僵了一下,到底还是被孟鹤堂拉着走到外面。
  今天的婚宴是城中大事,不管是一流的财经媒体,还是三流的八卦小报,都派了记者蹲守报道。见到两位新人如此给面子,都纷纷围上来。记者们七嘴八舌地祝福两位新人百年好合,然后开始提问,问题也千篇一律,都是询问二人的感情发展。
  这本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他们老早也就准备好了标准答案,在这两位的剧本里,他们是在周氏大厦一见钟情的,时间就在三个月前孟鹤堂到周氏总部洽谈业务的时候。
  “当时电梯门一开,我就看到他了。”周九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怎么说呢!潘安之貌卫玠之容,我就觉得我之前那些日子都白活了,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孟鹤堂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周九良,没想到一个晚上不声不响的,居然一开口就扔了这么大一个炸弹。
  “这么说周少爷是被小孟总的颜值吸引咯?”有记者问。
  “始于颜值,终于才华。”周九良继续说:“真的开始合作,我才发现孟哥是一个对工作特别认真负责要求特别高的人。他比我大几岁,经验也多一些,和他合作让我收获良多。说实话,跟孟哥告白的时候,我可紧张了,生怕他不答应,我长那么大,从没那么紧张过。”
  “那么小孟总呢?您对周小少爷的第一印象如何?”记者问孟鹤堂。
  “我啊……”孟鹤堂可以对着财务报表侃侃而谈,对于这种问题,只能干巴巴地背事先准备好的答案,“我其实最开始压根儿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周氏的普通员工。但是开会的时候他的汇报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一句废话没有都是干货。对自己部门存在的问题不会避而不谈,对取得的成绩也不会夸大其词,当时我就注意到他了。”
  “所以说,小孟总最开始是因为周小少爷工作能力出众才会注意他吗?”
  “嗯!”
  “那周小少爷追求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会答应呢?”
  “因为……我当时特别想把他挖到我们公司。”孟鹤堂说,“我就跟他说,我做你男朋友可以,你得来孟氏干活。”
  “周小少爷答应了?”记者好奇。
  “对啊!他答应了。”孟鹤堂说,“然后我才知道,他其实是周家的小少爷。周老爷子跟我说,我把他孙子拐跑了,要赔。那我是独子,所以只能把我自己赔给周氏了。”
  有敏锐的财经记者听了他这番表态,连忙问:“之前孟周联姻就有专家猜测,两家会联手合作,听小孟总的意思,就是有这个打算咯?”
  孟鹤堂点头,说:“我和九良,接下去会成立一间新的公司,第一个项目就是参与政府对于新区的开发。”
  扔下这个炸弹,周九良和孟鹤堂拉着手跟一众记者告别。

  回到二人的新家,孟鹤堂和周九良都有点尴尬。他们这间婚房是新买的山顶别墅。两家都是做地产生意的,也都有各自的房子。可不管是谁住到另外一个那里去,都有点别扭。所以干脆另外买了一处豪宅,当做新房。这间新房其实某种意义上说是两人合租的地方更加恰当,主卧两间书房两间衣帽间两间,公共区域和样板房没啥区别,私人区域保持各自的风格,完全看不出来这里住的是一对新婚夫夫。
  “没想到,对着记者,你还挺能说的。”孟鹤堂坐在沙发上对周九良如是说。
  “我也没想到,对着记者,你居然只会背词儿。”周九良说。
  孟鹤堂被噎了一下,解释道:“我都没怪你,你反倒怪上我了?”
  “这种时候不就应该是自由发挥的吗?”周九良说,“全照着词儿说,太生硬了吧!”
  “那我们提前确认那么多遍是为啥?”孟鹤堂说:“你要早说那是大纲,我至于费心吧啦地写那么多吗?”
  “怎么?那词儿都是你自己写的?”这下周九良倒真有点儿惊讶了,“我以为……”
  “虽然只是装样子,可也不能连这种稿子都找枪手吧!传出去怎么办?”孟鹤堂觉得之前对周九良的印象需要打个折扣,“这都是风险项啊!有一点点问题都会影响股价的。”
  “是我不对,我没想周全。”周九良道歉得很干脆。
  “诶?”孟鹤堂觉得之前被打掉折扣的那点儿印象分又回来了,“也……不怪你!你年纪轻,有些地方想不到也挺正常。”
  “不过吧!我还是觉得这种事情,自由发挥比较好,全部按照词儿来,我真的觉得很刻意。”周九良说完,掏出手机打开记事本,说:“你看这句,小孟总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帅。我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光。这种风格的台词跟我形象差很多诶。”
  “额……”这么羞耻的台词被念出来,孟鹤堂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虽然都是他自己写的,可当着记者是演戏,只有他们两个就有点儿尴尬了。他想了想,觉得周九良的话也挺有道理,于是决定秉着合作的原则各退一步,“以后这种事儿,我自己背词儿,你就按照大纲来吧!我负责把编,你负责圆。”
  “我看可以。”周九良点头同意。
  新婚之夜两夫夫在商议了今后的演戏原则之后,各自回房洗漱睡觉。

  几天之后,堂良地产正式成立。说起来,为了谁的名字在前谁的名字在后,两个人还着实有了一番争论。这家公司有孟氏和周氏分别出资,两家公司各占40%的股份,剩下20%由新婚夫夫分配。本来应该是各自10%的,结果周九良表示,因为公司名字里堂在在前,他吃了亏,难免被人误会是在下面的一个,所以就要占点便宜,因此剩下的20%股份里他占10.1%,孟鹤堂拿9.9%的股份。孟鹤堂听到他这个提议之后,差点就想把公司名字改成良堂,然而木已成舟,手续都走完了,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堂良地产成立的消息直接推高了孟氏和周氏的股价,这是市场早有预料的,因此倒并没有多出人意料。孟氏集团总部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找人敲打过孟鹤堂,大意是说,虽然孟鹤堂和他母亲是孟氏地产最大的股东,但比例不到30%,离想做主还差得远。集团总部如果真的想要干预孟氏地产的运作,只要花钱在市场上扫货就可以了。
  孟鹤堂当然知道总部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也知道,为了小小一间孟氏地产,总部还不至于这么大动干戈。港城的股票市场说成熟也成熟说不成熟也不成熟,操盘的事儿虽然有大把的人会做,但被抓到那也是真要坐牢的。那帮衙内们还不至于为了跟他怄这口气冒这个风险。何况他和周九良结婚了,看在周家在港城的人脉份上,他在集团总部的分量也要重一点儿,不再是从前那种连说话都没份儿的小字辈了。
  想到这里,孟鹤堂觉得自己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自己的这位“老公”,他拿起电话问助理:“我这几天中午有什么重要安排吗?”
  助理确认了一下他的行程,说:“今天约了GE的陈总吃中饭,后天有个财经杂志的专访,不过时间不长,而且问题也都已经稿子给他们了,主要就是拍几张照片,占用的时间不会长。大后天……”
  “那就是明天中午没事儿是吧!”孟鹤堂说:“问下周小少爷的助理,他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跟他一起吃午饭。”
  助理挂了电话,觉得有哪里不太对,然后反应过来:这种夫夫间的事儿,难道不应该是你们自己在被窝里说吗?有钱人真是奇怪,跟老公约饭也像约客户似的。
  想是这么想,助理还是联系了周九良的助理,确认了一下行程。
  事情也很巧,周九良明天中午没有什么安排,他的助理一听这是小孟总的意思,那不就等于是小少爷的意思吗?也没跟周九良确认,直接给他把行程安排上了。
  周九良第二天中午被司机载到中环一间餐厅吃饭的时候,还在想:这是见的哪个客人?这环境到底是恋爱还是谈生意啊?直到他看到了孟鹤堂。

  这间餐厅是孟鹤堂和周九良的助理商量着定下的,非常符合新婚夫夫浪漫有情调的需求,作为一间传统高级法式餐厅,在知道是新婚夫夫的午餐之后,餐厅还特地把他们的位置安排在了私密的角落,布置了新鲜的玫瑰花。要不是孟鹤堂来的时候跟餐厅经理确认了不需要小提琴手助兴,这会儿迎接周九良的除了侍者一定还有一个拉着小提琴的人。
  坐到孟鹤堂对面的周九良虽然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不影响他在心里感慨孟鹤堂确实是好看。
  这会儿的孟鹤堂,在餐厅柔美的灯光映照下,真的跟他自己写的词儿一样,整个人仿佛会发光。如果俗气一点说,这种光彩是由内而外的,一部分固然是因为他的外貌,更多的大约是因为他的气质,温润如水一般,仿佛看着就可以让人觉得连心都被浸润了。周九良觉得自己又解锁了一个新词儿,他理解了什么叫“秀色可餐”。
  “干嘛呢?听着我傻看?”孟鹤堂说着把餐牌递过去,说:“这儿牛排挺好的,龙虾也不错,不过其实我最爱吃他们的甜品,那个巧克力杯味道可醇了。”
  周九良接过餐盘,没有立刻点餐,反而问孟鹤堂:“为什么无缘无故约我中午吃饭?是要摆拍吗?”话出口就看到孟鹤堂变了脸色,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其实周九良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他只是奇怪,以自己和孟鹤堂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
  一起吃午饭的地步,尤其是在这种地方。所以他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孟鹤堂要放料给周刊杂志,炒他们两个恩爱的新闻,从侧面证明堂良地产基础稳固,为后面搞新区开发埋个不错的伏笔。
  孟鹤堂这会儿心里半是委屈半是自嘲。委屈是觉得自己抛媚眼给瞎子,好心好意请人吃顿饭,却被误会是要炒新闻。自嘲是因为他还以为他和周九良这几天相处得不错,两个人至少能成为朋友,没想到是他想多了,人家压根儿就把他当成一个合作伙伴。是啊!本来就是合作伙伴,不是老早就知道的吗?既然如此,那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孟鹤堂深吸一口气,说:“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后面的事儿。”
  周九良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样,他们两个现在住一幢房子里,真要商量不会回家吗?孟鹤堂费那么多功夫,特意找了两个人都空的时间约着吃饭,那还是挺有诚意的。自己后半辈子都已经跟人绑一块儿了,刚刚那样确实有点儿伤人心了。
  想到这里,周九良伸手去抓孟鹤堂的手,说:“孟哥,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
  周九良“就是”了半天,好像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顿了顿,说:“那天接受访问的时候,我说觉得你好看,是真的。我觉得你特别特别好看。我……我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的。我很小就知道自己和哥哥姐姐不一样,他们能跟我妈……撒娇,但是我不行。当然,我妈也没有苛待我,逢年过节,我生日的时候,她也总会给我买东西。可是她每次问我这个好不好,那个好不好的时候,我都只敢说好,因为我知道自己和哥哥姐姐不一样。我最小的那个姐姐,十八岁那年,爸妈说要送她一辆跑车。她开心得不得了,带着一群朋友去车行挑了一下午,结果看中了两辆车怎么都选不出来。后来爸妈送了她一辆,几个已经工作的哥哥姐姐送了她另一辆。”
  孟鹤堂知道周九良的身世,所以也能预想到他小时候的处境,然而想是一回事儿,听是另一回事儿。他从小生长在父母恩爱对他也十分疼爱的家庭里,无法想象周九良一个小小的孩子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的。有时候物质上的苛待反而更容易挺过去,这种精神上有意无意的忽视才更为致命。
  周九良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一看孟鹤堂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说:“我说这些,不是想要博取你的同情,只是告诉你,因为这样,所以从小我对漂亮的东西都格外喜欢。小时候是姐姐的洋娃娃,大一点儿是哥哥的电动机器人,再大一点是姐姐的跑车,哥哥的金表。可能是因为我从小没什么安全感吧!所以,任何漂亮的东西总能博取到我的关注。只不过我一直很压抑我自己,不敢把这份喜欢表现出来。直到,遇到了你。”
  孟鹤堂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大一段,居然……是要告白?
  “其实最开始直到要跟孟氏联姻的时候,我的理智虽然是十分愿意的,但我的感情上多少有点抵触。相信这你也能理解。然后爷爷就给我看了你的照片。”
  孟鹤堂一口水差点喷出来,没想到周老爷子的所谓九良那里我去说,居然就是把自己的照片扔过去吗?
  “糟老头子坏得很。”周九良轻声吐槽了一句,“我死穴在哪里,他清清楚楚。”
  见孟鹤堂的神色有些古怪,周九良说:“你也别有压力。反正我们也结婚了,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其实不讨厌你,还有点喜欢你,不对,是很多点喜欢。所以,我们可以试试看,从朋友做起。”
  话被人说到这个份上,孟鹤堂觉得自己除了点头答应,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他说:“我那天采访时候说的也都是真的。这阵子我们之间往来的邮件,让我觉得我们两个工作上很合拍。人大了,就要学会跟不同风格甚至是价值观差异很大的人一起去做一件事儿。虽然这是成年人应该有的担当,但如果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去做一件事儿,那部是更快乐吗?不过这种快乐非常难得。我工作这么久,一个都没找到,直到遇到了你。所以,就像你说的,我们也已经结婚了,就试试看,从朋友开始做起吧!”
  站在不远处的侍者看着新婚夫夫似乎是结束了愉快的交谈,适时走上前,问:“两位,决定好了吗?”
  “给我老公来份牛扒,五分熟。配菜里不要放西芹,他吃不惯。”周九良对侍者说。
  “我老公要一份芝士焗龙虾。芝士多一点,配菜里不要放洋葱。”孟鹤堂对侍者说。
  见多识广的侍者对这种撒狗粮的点单方式表示见过不过,微笑着应下了。
  新婚夫夫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地说:“调查工作做得很不错嘛!”

  或许是因为那顿午饭,让孟鹤堂和周九良产生了别样的默契,堂良地产的新项目推进得格外顺利,政府对堂良似乎格外有信心,加上其他竞争者则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堂良地产很顺利地拿下了新区的地皮,并且在媒体上公布了后续的发展计划,打算把这里打造成适合年轻人居住生活的新兴时尚小区。除了引入各种时尚潮牌助推商业之外,还打算建造两幢适合工作不久的年轻人居住的单身公寓。这个概念很大程度契合了政府打算在新区发展高端制造业研发中心的规划,因为格外受到好评。孟氏和周氏的股价自然一路飙升。
  然而事实不可能一帆风顺。就在堂良地产摩拳擦掌打算大干一场的时候,一纸环境评估打碎了所有人的美梦。因为长期开采地下水,所以新区这块地皮的沉降严重,不适合建造五层楼以上的住宅用房。只能建造厂房或者低于五层楼的商业用房。
  这一下,舆论哗然。
  这时候,媒体报道,几家其他的地产公司老早就从侧面得到消息,知道这块地皮作为住宅用地可能存在问题,才会在竞标上表现平平,让新成立的堂良拔得头筹。从目前情况来看,堂良地产两位年轻的掌门人,在和老前辈们的较量里,似乎还是略逊一筹啊!
  屋漏又逢连夜雨,港城知名的周刊拍到周小少爷凌晨与某位嫩模从酒店里一起走出来,还有说有笑的。还有知情人爆料,说孟鹤堂与周九良本就是商业联姻,现在堂良眼看着就是负资产,这二人分道扬镳也是意料中的事儿。
  孟鹤堂看到这篇报道的时候,气得把杂志都撕了。他的助理见他一副努力冲冲地样子,说:“孟总,你别气。这种八卦杂志一贯都是乱写的,您和周小少爷刚刚结婚,他怎么可能背着你出去乱搞呢!再说了,这个嫩模是个女的呀!”
  助理不说还好,一提到这个,孟鹤堂这才想到,自己翻阅了周九良的各种资料,唯独忘记问问他:你到底喜不喜欢男人?
  最关键的是,在这种时候,正应该是他和周九良对外秀恩爱,表示会一起共度难关的时候,没想到他转头就出了这么一则新闻。真是让人心寒。还以为这次找到一个好伙伴呢?闹了半天,依旧是俗人一个。
  “我不生气!”孟鹤堂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对助理说,“接下去有很多事情要忙!让你安排的事儿都安排好了吗?”
  助理心说你这脸色都气到发青了,居然还说不生气?不过拿人工资,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老板说不生气,那就是不生气了。助理于是低头,说:“都已经安排好了。行!那就按照之前说的做吧!”
  助理犹豫了一下,问:“这个事儿……您跟周小少爷……”
  “你是谁助理?”孟鹤堂气得一拍桌子,把自己的手拍得生疼,眼泪都下来了。
  助理不敢再说什么,连忙答应道:“好的。我立刻就通知下去。”说完,转身走了。
  孟鹤堂伸手抹掉眼泪,告诉自己,哭是因为手疼,才不是因为心疼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越流越多,擦都来不及擦。
  “周九良你这个混蛋!老子要是对你动心,老子就是那个!”孟鹤堂抽出桌子上的面巾纸,一边擦眼泪一边对自己说。

  被他念到的周九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冷不防得连打三个喷嚏。
  “孟哥,是你在骂我吧!”周九良自言自语道。
  “看你说的,这要不是小孟总在骂你,那你就可以彻底歇菜了。”办公室宽大的皮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梳着大背头,穿着一身晃眼的亮色西装,耳朵上带着一对耳钉,翘着二郎腿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坐在周九良办公室对面,穿着笔挺神色西装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人说:“我说的对吧?四儿!”
  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人推了推眼镜,一边继续处理笔记本电脑上的报表,一边说:“工作场合,麻烦叫我曹助理。”
  “四儿,你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我可是什么都给了你了。你看,我的公司,我的所有资产,最重要是我的人!可全都是你的了啊!你……”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朱云峰,你再多说一个字,睡一个月书房!”
  被称为朱云峰的看似纨绔的青年举手投降,乖乖闭嘴。
  周九良投过去一个你活该的眼神,没想到朱云峰根本不在意,一副这是我们夫夫之间的情趣你不懂的欠打眼神回过来。
  终于,坐在周九良对面的曹鹤阳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对他说:“周小少爷,这个就是经过计算之后的结果。按照估算,孟氏的股票被打压到9块3的时候会引发一轮恐慌性抛售,这个阶段孟氏集团总部应该会提供一笔资金帮助孟氏稳定住股价。但是如果股价被打压到8块以下的话,孟氏集团总部应该就会放弃,毕竟损失孟氏地产对他们来说虽然难过,但不算伤筋动骨。要是不小心被拖进泥潭里,那才叫要命。而且听说小孟总和集团总公司的关系……所以估计股价低于8块之后,孟氏总部那边就算有人要救,走完全部流程的时候,股价也已经也快接近7块了。”
  周九良仔细看了看电脑上的分析报表,点头表示没问题之后,曹鹤阳继续说:“从目前来看,想要扫到您指定分量的货,最佳的价格在5块1到5块4左右。”
  周九良皱眉:“这么低?”
  曹鹤阳说:“以您的资金来说,这么做是性价比最高也最具安全性的做法。”
  周九良摇头:“低于6块的话,会造成散户的第二轮恐慌性抛售。虽然性价比比较高,但后面拉升需要的时间就更长了。”他看了曹鹤阳一眼,问:“如果把扫货价定在6块左右的话,我还需要追加多少?”
  曹鹤阳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
  “两亿?”周九良倒吸一口气,这笔钱对现在的他来说确实有些困难,因为这件事情他不打算通过家里。
  朱云峰这会儿开口了,“两个亿,我出。”
  周九良正要道谢,朱云峰说:“我不是借你的,我是也要参合一脚。”
  周九良说:“你凑什么热闹?你知道什么?我为什么要打压孟氏股价,为什么要扫货,你知道吗?”
  “我需要知道吗?”朱云峰说,“我只要知道我家四儿做的生意不会亏本就行了。稳赚不赔的生意,别说两个亿,二十个亿我也想办法给你拉来。”
  曹鹤阳把笔记本电脑转回来,开始重新制作计划,翘起的嘴角显示出他的好心情。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孟氏和周氏的股价应声下跌,尤其是环评得到政府认可后,分析人士指出堂良地产因为没有其他的业务,很可能在支付地价之后直接濒临破产。这个消息更是进一步刺激了市场抛售孟氏和周氏的股票。周氏很快发布了一则公告,表示他们对堂良地产不会追加注资。同时发布了公司上半年的年报,年报显示虽然对堂良地产的投资失败,但是对公司主体没有产生大的影响。这则公告发布之后,周氏股价的下跌基本止住了,加上周氏自己有意识地回购,股价有缓慢回升。孟氏就不一样了,周氏的做法很显然就是放弃堂良地产了,加上之前周小少爷出轨的传闻,更让人相信,孟氏对堂良地产的投资是孤注一掷。毕竟连小孟总都亲自出马以身相许了嘛!因此市场上对孟氏股价的打压有增无减。
  孟鹤堂接到好几个集团公司不同派系的叔叔伯伯哥哥姐姐打来的电话,都表示愿意帮他这一次,要求自然是股价稳定之后出让他和他母亲手上的那部分股份。孟鹤堂一一婉拒了,对那票所谓的亲戚,他老早就已经死了心了,他没想到的是,他法律上的老公周九良居然也做得这么绝。
  好啊!孟鹤堂心想,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孟鹤堂叫来助理,对他说:“你跟小周总的助理联系一下,说我想约他见一面,问他什么时候方便。”
  助理深深看了孟鹤堂一眼,自从看到周刊杂志的消息之后,孟鹤堂已经三天没回家了,这会儿又说要见周九良,难道是要谈离婚?
  不过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听话地下去联系周九良的助理。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说:“小周总这段时间好像没什么空,他说……说……”
  “说什么?”孟鹤堂问。
  “说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哈?”孟鹤堂仰天一叹,说:“这么?他还担心我问他周氏借钱吗?呸!”说完抬手,示意助理出去。
  孟鹤堂盯着不断下跌的股价,8块5,8块3,8块,7块9,7块6……

  孟鹤堂盯着股价的时候,周九良也在盯着股价,眼见着股价接近7块了依然没有止住下跌的趋势,他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曹鹤阳,问:“四哥,怎么回事儿?”
  那边曹鹤阳似乎是在忙什么别的事儿,电话接通了很久也不见说话。周九良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四哥?”
  “四儿说,估计是孟氏集团没有给小孟总钱稳定股价。不过这样的话,倒也不错。我们压低他们股价扫货的钱更充裕了。”那边传来的是朱云峰的声音。
  周九良翻了个白眼,看了眼时间,确定现在是上午10点没错,忍不住吐槽说:“您二位注意身体。”
  朱云峰直接挂了电话。
  虽然曹鹤阳没有亲自坐镇,但是显然这种简单的压价扫货对他的团队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儿,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几天之后,当孟氏的股价跌倒6块的时候,孟氏集团以公司有重大事务为由申请停牌,随后表示会在下午公布这一重大事务。
  有好事者打赌是不是要宣布堂良地产进入破产程序,或者宣布周九良和孟鹤堂离婚。没想到,下午传出的却比这个惊人多了。
  首先是堂良集团新购的地皮由于环评不符住宅用地要求,已经被批准转变为工业用地。孟氏地产已经联合国内著名的汽车生产厂商,将要利用新区特殊的风能环境,在此地成立新型电动车蓄电池的研发中心。堂良地产作为地皮的所有者,也将拥有一定的股份。孟氏地产也希望把此次合作作为转变单一经营的第一步。
  消息一出,全城皆惊。股市是反应最快的,孟氏集团的股票一扫之前的颓势,持续飙升。
  接下去,各大股评家和金融分析师也纷纷出镜,表达自己对孟氏集团的看好,仿佛前几天唱衰的不是他们。孟氏集团总部那边也给孟鹤堂打来电话,表示孟氏地产的这次合作没有经过总公司的同意,希望他能给予解释。
  孟鹤堂说:“我手上的股份加上我妈的,已经超过50%了,孟氏地产以后要如何,我们自己说了算。”说完挂上了电话。
  在一边听他打电话的助理有些疑惑,见孟鹤堂放下电话,问:“孟总,这次扫货我们虽然在低位买进,但是也没有买到那么多,您和夫人手上的股票加上我们这次收购的这些……刚刚超过40%,你这么肯定?”
  孟鹤堂拿着手上的报告,说:“我到底还是低估了他。哼,臭小子,连我都瞒着!”见助理站在那里,孟鹤堂又说:“问那么多干嘛?反正我说有就有!”说完又说:“周九良那个混蛋要是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话没说完,就见周九良推门进来,说:“老公,你这么嫌弃我啊?我哪儿惹你生气了?”
  助理极有颜色,立刻收拾文件从两个人眼皮底下消失,还体贴得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周小少爷舍得出现了?”孟鹤堂见周九良双眼通红,知道他跟自己一样,也没睡几个好觉,想到他做得一切,心下有几分感动。
  周九良看孟鹤堂的样子,心里倒有点打鼓,他本来以为孟鹤堂应该会特别特别生气,怎么现在一点儿都没所谓的样子,难道他对自己一点意思没有?
  “那个……”周九良有几分讪讪,说:“其实……”
  “行了,拿来吧!”孟鹤堂伸手。
  “什么?”周九良问。
  “股权转让书啊!”孟鹤堂说:“你扫了孟氏差不多10%的股票吧!”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被看穿,周九良问:“孟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原来不知道,但我刚刚看报表就知道啦!跟我原来的计划相比,少花了1个多亿,我少花,肯定就是其他人花了啊!”孟鹤堂说,“这种时候,会帮忙一起扫货的笨蛋,估计也就只有你了吧!”
  “嘿嘿!”被人叫做笨蛋,周九良倒不生气,说:“我也没想到孟哥你这么有骨气,居然连孟氏集团总部的资助都不要,直接就朝下砸。”
  “我哪里露了破绽吗?”孟鹤堂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计划?”
  周九良摇头,说:“孟哥你瞒得很好,事实上,是瞒得太好了。以至于我得到那个环评的消息的时候,差点懵了。”
  孟鹤堂有点心虚,这个事儿他之前确实谁都没说,连母亲都不知道。
  “不过,我后来想,以你的经验,如果这块地真有沉降的问题,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既然消息放出来,堂良也没有做反驳,那就说明是在你计划内。这个消息出来,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孟氏和周氏的股价会受影响。周氏毕竟家大业大,影响有限,可孟氏……如果消息是其他人放出来的,那就是打算砸孟氏招牌,可消息是你自己放出来的,再联系你和孟氏集团总部不合的传闻,你要做什么,其实也挺明显的。我本来以为你是打算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也要把孟氏地产给抢回来。不过后来又想,你不是这样人,一定留着后招。虽然不知道后招是什么,但只要跟着你的步子就行了。”
  孟鹤堂没想到,周九良踩准自己的节奏,居然只是因为相信他。他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从来没有一个人给予他如此信任。
  “孟哥,你……你这是哭了吗?”周九良被吓到了,他没想到自己几句话把孟鹤堂说哭了。
  “我才没哭!”孟鹤堂说话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音。
  “好好好,没哭,没哭。”周九良手忙脚乱地抽纸巾给孟鹤堂擦眼泪,没想到越擦越多。
  “你和那个嫩模是怎么回事儿?”孟鹤堂接过纸巾,开始翻旧账。
  周九良傻笑,说:“摆拍而已。那个女的我都没看清她正脸。”
  “干嘛要做这种事情?”孟鹤堂问。
  “就……假戏真做,传点负面消息出来,到时候……”话没说完,就被孟鹤堂把剩下的话瞪回去了。
  “说实话!不然,不然……”孟鹤堂也不知道要不然什么。
  “说实话就是……我想知道孟哥你会不会不高兴。”
  “你跟嫩模过夜我才不会不高兴呢!我……”剩下的话被周九良堵在嘴里,有没有不高兴,从来也不是靠说的。
  吻到气喘吁吁分开,周九良轻轻抚过孟鹤堂的脸和略有些红肿的唇,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九良,希望孟鹤堂先生不弃,允许我作为您的合法丈夫,陪伴你度过余生。”说完伸出右手。
  孟鹤堂笑,说:“你好,我是孟鹤堂。不知道周九良先生有没有兴趣终身在孟氏打工呢?”说完,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周九良的。
  周九良把孟鹤堂拉进自己怀里,然后搂着爱人看着窗外的风景,整座城市仿佛都在他们脚下。紧紧交握的双手上,一对戒指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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