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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四，或者说曹鹤阳的身份曝光，郭奇林却并没有显露出多大的惊讶，他想了想说：“你当时刚刚到曹家不久，凭什么说曹长史是被冤枉的呢？照理这些事情，你应该是不会知道的啊！”
“我有一封陶将军给我父亲的亲笔书信。”曹鹤阳说，“实际上，若不是这封书信，父亲也许并不会死。”
“哦？”郭奇林问，“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这封信可以证明，大军粮草并未迟交，事实上，我父亲征发粮草也从未激发民变。他带着粮草及时赶到北关城，将粮草交割清楚。然而陶将军在收点粮草的时候发现，粮草中被掺杂了大量黄沙碎石，十不存一。”
“竟然有这种事情？”郭奇林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你父亲也应该是最大的嫌疑人啊？”
“殿下何必装糊涂呢！”曹鹤阳说，“粮草交割乃是军营大事，以陶将军的为人，这种大事必定亲力亲为，我父亲若是明知粮草有问题，又怎么会自己送上门去？何况，粮食征发一事乃是我父亲负责，他若是有心使坏，只消在路上一把火将粮食烧掉，也好过在交割时被拿个正着吧！”
郭奇林说：“陇右一地自古贫瘠，民风素来彪悍，你父亲能坐到这个长史的位置，必定是有勇有谋之辈，说不定就是以退为进，置之死地而后生呢？”
“太子殿下，您这话过分了。”曹鹤阳的声音陡然间高了起来，他看着郭奇林朗声说，“如今我父亲和陶大将军都已经埋骨地下，将所有事情都推到死人头上，您难道就真的走得脱吗？这十年来，您扪心自问，午夜梦回之际，可曾心安？”
郭奇林说：“本宫行得正坐得直，自然心安。”
“好一个行得正坐得直。”曹鹤阳说，“我看未必吧！”
郭奇林眼睛眯了起来，他能猜到曹鹤阳手上必然有些什么，不然不会如此笃定。
在郭奇林思考的同时，曹鹤阳其实也在思考，说实话，郭奇林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和朱云峰推演过无数次，郭奇林确实可能是幕后黑手，但他们手上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因此当郭奇林真的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曹鹤阳才会差点按捺不住，但是以他对这位太子殿下的了解，他刚刚的话又不像是作伪。
朱云峰看出曹鹤阳的犹豫，轻声提醒他说：“四儿，已经到了这一步，走下去就好，我在。”
曹鹤阳心里一松，继续说：“太子殿下刚刚赞我父亲有勇有谋，身为人子我代父亲谢殿下赞赏。不过父亲常说他一介文弱书生，当不得此称呼。倒是陶将军，才真的是有勇有谋，治军严谨。我父亲在营中呆了三天，陶将军用三天时间查明了军中司马与运粮之人勾结，倒卖军粮以次充好的事。信中除了说明情况外，还有司马的认罪文书。这便是我的证据。”
郭奇林摇头说：“当年陶将军麾下三万男儿，一同死在北关城上，军中司马也不例外。哪怕有陶将军书信，一样是死无对证。”
“有人还活着！”曹鹤阳说。
“谁？”
“当年的陇右刺史何大人，他后来因为稳住了陇右形势，获圣上嘉奖，调往中枢，如今在刑部任职，主管巡捕司。听说他为人最重道统，对太子殿下向来尊重。”曹鹤阳说，“可巧了，当年的那位运粮之人就是何大人第三房妾室的弟弟，如今是何府的大总管呢！”
郭奇林皱眉，说：“他不会承认的！而且三日之前，这位总管突发疾病，故去了。”
“那也还有何大人。”曹鹤阳并没有放弃。
“何大人家中高堂年迈病重，大约下个月他就要丁忧。回乡途中遭遇意外，也没什么吃惊的。毕竟陇右民风彪悍嘛！”
“这样啊！”曹鹤阳感慨了一下，说：“何大人能活到如今想必也是每日里战战兢兢，让他继续活下去多好。”
太子殿下点头，说：“本宫也是这个意思。”
“那看起来，似乎只有康王的密札能够把事情说清楚了。”
“康王密札？”听到这四个字，不光是郭奇林，连刚刚一直低头装塑像的栾云平也把头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