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江湖夜雨十年灯(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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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之前,北关城上,因为粮草难以为继,实际上已经到了最为危急的关头。那会儿的朱云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斥候,他是土生土长的北关城人,父母早亡,年纪不大,但打十多岁的时候就跟着同村的几个叔伯大爷在营寨里混。最开始不过就是往营寨里送送米面肉菜,后来因为人小又机灵,给一些伍长什长跑腿儿买个东西,递个消息,赚个跑腿钱。那会儿的斥候营长见他还算伶俐,就破格把他收到自己身边,当个亲兵。说是亲兵,其实也没怎么上过战场,本来嘛,所谓斥候干的就是刺探敌人军机的事儿,这种事儿危险的很,那会儿的朱云峰一个小孩儿,又是看着他长起来的,谁能忍心让他做这个事儿。
  被军营里的伙食养的白白胖胖的朱云峰,原本一直嚷嚷着等满了十八岁,一定要跟着大家做真正的斥候,没想到还没到十八岁,北关城就守不住了。

  被围困的北关城一点点被耗尽了最后的粮草和武器,陶大将军清点剩下不多的人手时,将最后一支穿云箭递给朱云峰,叫着他的小名,说:“小饼,你留下,做个念想吧!等会儿我们一冲,你就从后边儿逃走。”
  哭得不能自已的朱云峰摇头,不愿意离开。
  陶将军笑:“你打小就在我们这儿混,入斥候营到今天也有三四年了,从来没打过仗,这个时候你上战场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朱云峰依然摇头。
  陶将军说:“我们等下死在这里容易,但我要交给你一件事儿,比死在这里难上千万倍。”
  朱云峰抬头,问:“这世上还有比死更难的事儿吗?”
  陶将军点头,说:“有!堂堂正正的活着。”说完,陶将军又说:“我们此次被围困在此,虽然有天灾的原因,但人祸才是最主要的。尤其是曹大人离开半月音讯全无,不知道到底如何了。小饼,我希望你去找到曹大人,把这其中的事情都弄清楚。”
  如今的朱云峰自然知道,当时的陶大将军不过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去才这么说,未必真的指望他能将事情查探清楚,毕竟他当时不到十八岁,一直长在边城,对朝廷大局可谓一窍不通。
  “然而,或许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朱云峰幽幽地说,“也或许是我那三万弟兄在天有灵,我一路从北关城逃走的时候,遇到了同样在逃亡的四儿。”
  北关城兵败,举国震惊,圣上下旨彻查,官员不敢怠慢,十日之后就查清了陇右长史曹琳通敌叛国的罪证,钦定斩立决,株三族。那时的朱云峰刚刚逃到凉州,他身无分文,饿得实在不行了,跟野狗抢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曹鹤阳。
  彼时的曹鹤阳带着陶将军给自己父亲的亲笔信,从曹家逃出来,想要去京城寻找陶将军的幼子,将事情的真相转告与他。在路上他看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出于好心,把自己的干粮分了一大半给他。两个并不知道彼此身份的人,一路扶持着从陇右一路东进,想要到京城去。对两个少年来说,从陌路到知己,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段同吃同睡同甘共苦的路程就已足够。
  互相袒露身份的那天晚上,他们彼此沉默了很久。朱云峰对朝政一无所知,曹鹤阳比他强点儿,但也有限。可他们都很清楚那其中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十年间,两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一步一步撕开巨大的黑幕,这其中的艰辛困苦无需多言,毕竟如今,他们到底把这谜团揭开了。
  “十年时间。”朱云峰看着魏王说,“这十年殿下可曾有一丝一毫愧疚?可曾想过那三万将士的家人这十年来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魏王脸色铁青,却并非因为朱云峰的问题,而是隐隐嗅出了一丝不太对劲的味道。朱云峰刚刚血流不止,明显被太子身边的侍卫周九良所伤,可他现在毫发无损,难道他们早有勾结? 
  看着头顶渐渐散去的红云,再看看身边全副武装的甲士,魏王提一口气,说:“你难道以为,今时今日,这支穿云箭还有什么用吗?”
  “自然有用。”魏王的话音还没落地,就有人回答了他的问题。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嗓音在这空地上传得格外远,仿佛是踏着这四个字,太子郭奇林身后转出一队人来。他们身上也着了铠甲,颜色明黄,显然是太子近卫。
  当先一人没有穿甲,他穿着一身雪白的锦袍,腰上系着明黄的腰带,胯下的骏马毛色与锦袍一样,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他骑着马走到郭奇林的轿辇边停下,看着魏王说:“父帅曾经说过,无论何时何地,见到穿云箭出,一定要即刻驰援。陶阳身为人子,一刻不敢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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