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南城旧事(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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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南城政商两界的一干人等来说,最近一段时间最大的事情大约就是以著名画家朱云峰先生的名字命名的艺术展览馆开馆的事宜了。
  朱云峰,男,今年28岁,是朱氏集团的小公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商界精英。
  朱氏集团是目前国内举足轻重的大集团,家中以房地产起家,在朱家大少爷的辅佐下,目前集团业务几乎横贯整个产业链,从水泥制造到家庭装潢无所不包。朱家大小姐藤校毕业,在华尔街有骄人战绩,带着自己的团队在国内期货市场一战成名,如今旗下的金融公司也已经占了朱氏集团利润的半壁江山。
  或许是因为哥哥姐姐太过能干,朱家小少爷对经商没有多少兴趣,而是投身艺术。他早早辍学,专心学习绘画,二十三岁那年以一副《梦中的背影》一举夺得亚历山大卢奇绘画奖,一时间风头无两。
  据说当年因为小少爷辍学的事情,朱家很是起了一番争执。朱老爷子一度甚至起了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的念头。
  当时朱家长公子朱云峥在旁边劝说父亲:“爸爸,小饼不愿意念书,不念就算了,他到底还小,以后总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的。再不济,我和嵘嵘养他一辈子就是了,你不要气坏了身子。”
  小饼是朱小少爷的小名,朱小少爷出生之后有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朱太太请教了高人,高人说朱小公子身上福泽太厚,小孩子压不住,取个贱名好养活一些,所以就取了个小名叫烧饼,家里人都习惯性叫他小饼。而长公子所说的嵘嵘自然是朱家小姐朱云嵘啦!

  朱云嵘也帮腔,说:“就是啊!爸,你别跟小饼生气,他还小。小饼,你跟姐说,你不念书了,想干嘛?你要是喜欢唱歌跳舞,姐有很多娱乐圈的朋友,送你出道没问题。或者你要是喜欢打游戏的话,弄个战队玩玩也行的。”
  没想到朱云峰的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说:“我想要画画。”
  “画画?”朱老爷子听到这个答案气不打一处来,说:“你小时候见天捉弄你那个画画老师,还把人家画好的作品涂花了。你十岁那年跟我说你从此之后不要画画了,还把笔给撅了,你现在跟我说你要画画?”
  “那……”朱云峰有些辞穷,然而他现在不太好意思说自己为什么突然改了主意,想了想说:“爸你上个月说南城那块地皮盘下来不合算,因为不是居住用地。昨天你说还是要把那块地盘下来,因为周围的地都在我们手里了,那块地如果不盘下来容易被人钻空子。同样是一块地,过了一个月你的想法就不一样了。我撅笔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情了,还不许我改主意吗?”
  “你……”朱老爷子被气笑了,想着儿子虽然不喜欢读书,但耳濡目染之下脑子还是有的,说:“行……你乐意画画,那就画吧!油画国画印象派抽象派,只要你想学,我们家总能找到老师教你的!你要真的能学有所成,咱们家出个艺术家也挺好,出去也有谈资。”说到这里,他仿佛想到什么,说:“你要真的能画出名堂,南城我们准备拿下来那块地,给你盖个艺术馆,专门拿来展览你的画。”
  朱老爷子发誓,他当时真的只是随便说说的,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小儿子在画画上真的有点天分,反正当儿子抱着奖杯回到朱家的时候,朱老爷子犹自不敢相信,自家小儿子,居然真的就成了世界知名画家了?
  朱云峰有才,朱家有财,借着获奖的东风,朱云峰一跃而成为国内最著名的画家之一,更是获得无数国际艺术评论家的吹捧,许多艺术品收藏家抢着收藏他的作品。这些年朱云峰随意一部作品都被人以天价求购,然而深谙商业之道的朱云峰,却并没有来者不拒,他仔细挑选着自己的画作买家,甚至每年最多放出一两副画供人收藏,其他的全部留下。
  虽然这些年南城的地价飞涨,可谓寸土寸金,但朱老爷子到底还是兑现了承诺,在那块原本规划建造大型商业设施的地上,辟出了一大块,给朱云峰盖云峰艺术展览馆。朱云峰砸钱砸人脉,请了国际知名的设计团队操刀设计,亲自监工,亲力亲为布展,用了五年时间,终于建起了这间展馆。
  展馆开馆当日,连中央领导都有出席,所以这才成了南城上下最重要的事情。而因为这间展馆的存在,周围的地皮价值又是一阵飙升,不过这已经不在朱云峰的关心之列了,他只希望他花了五年时间画的系列作品可以得到所有人的认可,然后,他希望能再次站到那个人面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他。
  展馆的第一批参观者自然是各级领导,他们对艺术品的鉴赏能力一般,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展览的不一般,因为那副帮助朱云峰获得国际大奖的作品,居然不止一副,而是系列作品。
  《梦中的背影》画的是一个舞者模糊的影子,按照画家朱云峰先生自己的解释,是他某次在观赏某场舞剧之后念念不忘,而后在梦中看到的场景。没有想到,这副《梦中的背影》不止一副,画家将舞者的动作做了分解,画出了他一系列的动作。
  《梦中的背影》是系列作品这个消息在几天之内被传得举世皆知,所有人都很好奇,能够被知名画家朱云峰念念不忘多年的舞剧到底是什么剧目,甚至于,那位舞者到底有没有原型。
  这种轰动艺术界的大事,自然也引发了整个社会的广泛关注。不论大小媒体都争相报道了个消息,裹着大衣在冷风中刷着手机等公交车的非著名舞者曹鹤阳也看到了这个消息,他低低地骂了一声娘,然后把身上不怎么保暖的大衣裹得更紧了一些,希望自己能够如同这件大衣的颜色一样,将自己彻底隐没在黑暗里。
  可惜天不从人愿,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公交车站台上,车窗摇下,出现了一张曹鹤阳这辈子都不想见到的脸:“四爷,去哪儿?我送你一段。”
  与多年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
  可惜啊,曹鹤阳想,你和我都不再是当年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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