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南城旧事(03)

03#
  朱云峰和曹鹤阳正式在一起,是在他拿到美院的录取通知书之后。那之前,虽然他偶尔会去曹鹤阳那里过夜,但大多数时候两个人都是盖被纯聊天,甚至于很多时候两个人都因为白天太累,回家倒头就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了匆匆忙忙地起来洗漱,忙乱中错穿了对方的裤子,或者拿错了对方的手机。
  曹鹤阳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朱云峰高三那年的寒假。为了专业考试,朱云峰那阵子一直泡在画室,曹鹤阳的舞团过节期间演出排得也满,两个人有将近一个星期没见面,甚至都没怎么联系。手机里偶尔发来的消息也只限于“起了吗?“、“吃了吗?”、“睡了吗?”这样没什么营养的话语。
  年三十那天中午,舞团总算是放了假,曹鹤阳走出排练厅,就看到朱云峰靠在他那辆电瓶车上等他,见他出来,把头盔递给他,问:“四儿,你晚上是不是得回家吃团圆饭?”
  “肯定啊!”曹鹤阳说。
  “我也是!”朱云峰说,“所以你得跟我吃午饭。”
  “为什么呀?”曹鹤阳问。
  “因为这样我们两个也算团圆了呀!”朱云峰说。

  朱云峰并没有把曹鹤阳带去什么高档酒店,而是跟他一起回了曹鹤阳租住的小屋。
  把曹鹤阳推着去洗了手,朱云峰说:“你坐着,我做饭给你吃。”
  曹鹤阳后来想着,自己那时候确实是个土包子,完全不知道那一天朱云峰给自己做的那顿饭花费了多少钱。
  那天朱云峰放在蔬菜沙拉里的火腿是顶级的意大利火腿,牛排是和牛,餐后的甜点据说是他自己提前做好的提拉米苏,现在他自然知道那是出自谁的手笔,至于那天喝的到底是什么酒,曹鹤阳到现在也依然不知道,他只能肯定那瓶酒一定非常贵,因为直到现在,十年过去了,他从未再喝到过。
  曹鹤阳那一天一直夸奖朱云峰的厨艺,因为他从来没想到简单的色拉和牛排也可以做得这么好吃。现在他自然明白了,朱云峰厨艺好是一方面,食材顶尖也占了很大的比重,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食材的新鲜是餐食成功的一半。
  那顿饭他们两个都吃得非常尽兴,朱云峰滔滔不绝地说了许多他今后的计划,而那些计划里全部都有曹鹤阳的身影。曹鹤阳就撑着脑袋看着朱云峰说,脸上尽是笑容,那个时候的他并不觉得朱云峰那些听起来天马行空的计划能够实现,却不介意跟他一起做梦,因为那个梦里永远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那天最后他们两个自然没有能够忍住相思之苦,在那间小小的一居室里狠狠地来了一发。等他们睡醒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傍晚了,两个人的手机上都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显然是两边父母都在催孩子回家吃团圆饭。
  裸着身子的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略有些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往身上套衣服。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己的内裤被朱云峰穿了去,等他发现的时候还想要朱云峰脱下来,结果没想到朱云峰一边套外裤,一边说:“我穿你的,你穿我的,我们两个即使不在一起,也有个念想啊!”说完还特别色情地顶了一下胯。
  曹鹤阳的脸登时就红了,一边骂不要脸,一边去衣柜里想拿条新的。没想到朱云峰说:“你要是不穿我的,我就把你穿的都脱了。”
  曹鹤阳对他这种无赖样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听他的穿着他的内裤。朱云峰比他壮实一些,他的内裤自己穿着总有些空荡荡的。曹鹤阳于是嘟囔了一句:“好大。”
  朱云峰凑到他耳朵旁边说:“不是因为四爷你太小吗?”
  那一天自己回到家的时候乐呵呵的,脸也红扑扑的,母亲说自己红光满面,这阵子应该挺顺利的。
  其实那阵子自己在舞团过得一般,好几场独舞总到最后关头被刷下来,最终只能做个B角。可那天他却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点头回答母亲说:“是啊!我一直都挺好的。”
  和朱云峰最甜蜜的那段日子,大约是他正式入学之前的那个暑假,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朱云峰就把自己的行李打包搬进了曹鹤阳的小屋。那会儿曹鹤阳白天要排练,晚上还要去干兼职,不但辛苦,也没时间陪朱云峰。
  后来有一天,朱云峰突然拿了三千块钱给他,说这是自己这段时间给人画稿的稿酬。曹鹤阳当时不疑有他,特别替他高兴,还要他把钱存起来。没想到朱云峰说:“这是给你的家用!我是你爷们儿,不能让你那么辛苦!以后我会更加努力赚钱的,一定要让你的日子过得更好。”
  三千元对于那时的曹鹤阳来说是个不小的数目,他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自从独立生活以来,他已经习惯了把所有的一切都背在身上,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一个肩膀让自己依靠。
  那天他靠在朱云峰肩膀上,眼睛涩得要命,拼命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然而朱云峰一句“四儿,想哭就哭,不丢人”,让他成功破功,趴在朱云峰怀里哭得一塌糊涂。
  那之后,他和朱云峰算是正式一起过日子了,他总是尽量节省,毕竟朱云峰马上要上大学了,虽然他说学费家里会出,但以己度人,他想着生活费总归是需要自己准备的。朱云峰却总叫他别太苛待自己,每每在他的钱快要支撑不了两个人生活的时候,朱云峰就总会有一笔稿酬入账。钱多则几千,少则几百,却总能解燃眉之急。
  如今的曹鹤阳自然知道,那会儿的朱小少爷不过是在体验生活,玩过家家的游戏而已,可那会儿的曹鹤阳却总觉得朱云峰仿佛是自己的幸运之神,有他在身边,再大的问题也不是问题。
  他们这样一起过了两年,朱云峰渐渐有了些小小的名气,每个月总也能有一些稿酬,他似乎也终于迎来了他的事业之春,将在舞团新排的舞剧中担任领舞。
  这是曹鹤阳第一次担任领舞,他花了很大力气去排练,如果不是因为朱云峰住在家里,他甚至打算住在排练厅。
  演出那天,整个剧场座无虚席,曹鹤阳原以为自己会很紧张,可站在幕布后面的时候,他却觉得自己会有些遗憾,因为朱云峰说他在赶一副画,可能来不及过来。
  如果说心里完全没有不高兴是假的,但曹鹤阳也很理解朱云峰,毕竟死线就是死线,不能按时交稿对朱云峰这种新人来使就是致命死穴。然而当大幕徐徐拉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朱云峰赫然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上,西装笔挺,怀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曹鹤阳来不及去想朱云峰怎么能做到这个位子上的,音乐响了起来,他开始演出。那一场他跳得很投入,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记得朱云峰也在下面看。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朱云峰抱着花走上台,将花递给他。
  曹鹤阳有些无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接过来,很害怕下面的观众看出来这不是一次礼节性地送花。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他所有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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