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四饼/无差】无题

  有人说,饼四是所有年少恋爱的终点。
  烧饼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年少时的欢喜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深沉的眷恋。
  烧饼第一次见到曹鹤阳的时候十四岁,彼时曹鹤阳的名字里还没有这个“鹤”字。
  烧饼后来一直觉得,冥冥之中确实有一些力量在驱使着他,冲着那个背影去拍了那一下。
  很久以后烧饼在接受访问的时候总会说自己很早就“zei”着曹鹤阳了,但是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zei”着曹鹤阳。
  烧饼家在哈尔滨,十一二岁的时候为了他学艺,全家搬到北京。十三岁入德云社,跟着师父郭德纲学艺。
  在其他人青春萌动的时候,烧饼接触的人里除了母亲、师娘、姐姐,其他都是男生。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喜欢”、“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当其他师兄津津有味地说起这些话题的时候,他只能在旁边傻傻地说一句:“你们都初吻了,我十六了连初手都没有。”惹来其他师兄的哈哈大笑。
  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小四”这个外号的曹鹤阳也在旁边,他也会笑。可在烧饼眼里他笑起来不一样,至少和在台上不一样,总是会扶一扶眼镜,眯起眼睛,然后露出一口白牙。烧饼并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笑,只有对着曹鹤阳,自己才能分得这么清楚。
  小四笑起来真好看,这是烧饼当时的想法,当时他脑袋里也只有这些想法。
  烧饼和小四正式搭档大半年的时候,他们两个搬到一起住,一方面为了省钱一方面为了磨活。
  有一天,小四带回来一个姑娘,跟烧饼介绍说:“这是我女朋友。”
  “哦!”那瞬间,烧饼觉得自己木木的,好像所有感官都瞬间麻痹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他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女朋友这种概念,他一直以为小四跟自己一样。
  那天晚上,烧饼突然意识到,其实小四和自己不一样,他科班出身,走完了普通人正常的求学流程,有一个女朋友也很正常。
  第二天对活的时候,烧饼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小四,你会跟你女朋友结婚吗?”
  “啊?”曹鹤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那会儿的他甚至还没有正式从学校毕业,事业刚刚有所起步,结婚什么的,并不在他的计划内:“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呢!谁知道。”
  “哦!”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答案的烧饼突然觉得自己气顺了,心情也好了,又和从前一样,嚷嚷着说:“对活对活!我们昨儿对到哪儿了?”

  日子像流水一样从指缝间淌过,烧饼和小四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他们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其他师兄弟和搭档之间拆拆散散分分合合,这些事情却仿佛与他们全无关系。有人耐不住性子要从桌子里跳到桌子外,有人受不了苦生怕牵累自己选择离开。这些事儿与烧饼都无关,他只知道他要守着师父师娘,守着他的搭档曹鹤阳。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曹鹤阳抱持着不一样的感情,是那一年国庆前。烧饼从老家回北京,满心以为曹鹤阳会来接站,没想到他给女朋友过生日,去了欢乐谷。那时候曹鹤阳和烧饼正式搭档快五年,与女朋友恋爱也是差不多的时间,感情稳定。后台所有人见到她总会叫一声嫂子。她会出席他们所有的团建活动,会在微博上晒她和曹鹤阳的合照。哦,他们还一起养了一只狗,咖啡色的,毛卷卷的,叫麻团。
  烧饼总会在刷到照片的时候在心里嘀咕一句:这么难看的狗,也不知道稀罕个什么劲儿。然后回头去找自己养的那只沙皮,说:咱们虽然也不好看,可咱们心灵美啊!
  那一天,烧饼在微博上求助,希望曹鹤阳来接站。平时仿佛住在微博的曹鹤阳半天没有反应。直到他打了几个电话之后,那边才接起来,声音吵得很。烧饼对着电话吼了半分钟才把事儿说清,没想到曹鹤阳那边轻飘飘来了一句:“我在欢乐谷呢!你自己回吧!”然后挂上了电话。
  那个晚上烧饼辗转难眠,他问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回来并没有提前跟曹鹤阳说过,所以曹鹤阳另有安排并不奇怪。自己只是曹鹤阳的搭档,曹鹤阳在台下的感情生活并不属于自己,他陪女朋友天经地义,何况那天是人生日。那么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因为我希望他能够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就如同自己对他那样。自己连通讯录里都要把他写成“阿四”,因为那样他的名字永远会出现在通讯录最上方。
  那一刻,烧饼突然有点害怕,他隐隐知道自己对曹鹤阳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友谊或者是兄弟之间的感情。那……这是什么呢?
  烧饼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电脑,希望能找到一个答案。
  其实答案老早就在那里了,后来的烧饼想,从见到曹鹤阳的第一天起,那颗种子就已经种在他心里了,这么多年来,种子早已萌芽,在一日日共同度过的时光里,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成为了他心灵的支柱。
  曹鹤阳那天很晚才回来,对着第二天烧饼别别扭扭的样子,曹鹤阳说:“饼爷……师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赔个不是呗!我真不知道你昨儿回来。”
  “要是知道呢?”烧饼问,看起来随意,却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小心翼翼。
  “要是知道……我肯定……”曹鹤阳顿了顿,“还是得去欢乐谷啊!”
  “切!”烧饼觉得自己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悻悻地不说话。
  “真生气啦!”曹鹤阳当时觉得烧饼只是小孩子脾气又发作了,笑着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说:“我要是早知道你昨儿回来,肯定就不去欢乐谷了。找地方陪她吃个饭逛个街,然后来接你呗!”
  “真的?”烧饼问。
  “肯定嘛!”曹鹤阳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烧饼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好心情没有持续太久,晚上曹鹤阳的女朋友来园子里给他们送吃的,烧饼看到她耳朵上亮闪闪的耳钉。师弟们没怎么说话,倒是刑鹤薇几个围着她,说嫂子耳钉好看,问是不是四哥送的。
  女孩儿笑着点点头,满脸幸福。
  烧饼突然就觉得保持了一个白天的好心情没有了。
  第二天白天,烧饼叫曹鹤阳陪自己去逛街,曹鹤阳只以为烧饼是因为之前的事儿气还不顺,于是答应了他。
  工作日的白天,商场没什么人,烧饼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又或者其实他潜意识里是有想要的东西的。在商场逛了一上午,烧饼没有买什么东西,两个人决定找个地方去吃饭,路过一楼的时候,烧饼看到了一排亮闪闪的耳钉。他从前从来没觉得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可这一回,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特别想要。
  烧饼扭头去看曹鹤阳,曹鹤阳慢慢踱到他身边,问:“怎么啦?大饼你别告诉我你看上这个了?”
  “不行吗?”烧饼反问。
  “倒也……不是不行。”曹鹤阳没明白烧饼为什么突然看上耳钉,玩笑地说了一句,“可你又没有耳洞,买了也不能戴啊!”
  “耳洞而已,打就有啦!”说完居然真的去柜台问能不能打耳洞。
  那天逛街的结果,烧饼没打耳洞,因为大商场的正规柜台不提供这项服务,但曹鹤阳却还是给他买了一副耳钉。
  晚上去园子的时候,烧饼把耳钉随身带着,上台都揣在兜里,生怕后台师兄弟们又藏他东西。
  后来,烧饼就找了个街边的小店,给自己打了耳洞。
  曹鹤阳见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有点儿心疼,说:“你个傻子,天气凉了,衣服穿穿脱脱的,仔细疼。”
  烧饼听到这句话,却觉得比喝了蜜都甜,说:“无所谓啊!我不怕疼。”
  烧饼开始带耳钉了,师兄弟们见了不免问几句,他总说:“小爷喜欢。”鉴于他从来新潮又带着点儿非主流,大家问问也就算了。
  然而当烧饼带着耳钉上台的时候,师兄弟们不免开始议论,毕竟台上的规矩,不许带这些个有的没的。
  这个时候师父出来说话了:“小饼带这个,我允许的。”虽然也有人暗地里酸师父偏心烧饼,但到底没有人再敢在明面上说什么了。
  只有曹鹤阳会在晚上回家之后,一边用药酒揉烧饼两个肿得老高的膝盖,一边问烧饼一句:“一副耳钉而已,值得吗?”
  烧饼疼地龇牙咧嘴,却还是回答地斩钉截铁:“值得。”

  时间一路向前,从不停歇。
  不知道为什么,在外人看来感情无比稳定的曹鹤阳和女朋友分手了。知道这个消息是七夕前,烧饼心中有着按捺不住的窃喜,却不敢表现出来。
  七夕那天,看着后台一对对儿的,两个单身狗决定找地方散散心。烧饼陪着曹鹤阳去了KTV。
  那天曹鹤阳负责唱,烧饼负责听。他记得他听曹鹤阳唱了许多情歌儿,不过好像不怎么悲伤,总透着股淡淡的解脱意味。
  烧饼好几次鼓起勇气想要说点什么,又怕真的说出来了,自己和曹鹤阳就回不到过去。
  那天最后,明明喝得多的是烧饼,醉的却是曹鹤阳。倒进烧饼怀里之前,曹鹤阳说:“大饼,还是你最好。”
  第二天曹鹤阳醒过来,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可烧饼却觉得他们之间有点什么不一样了。
  曹鹤阳比从前更加纵着他,宠着他。烧饼不过说看中了一双鞋,曹鹤阳掏干净了口袋里几乎所有的钱给烧饼买了。有时候两个人对活对得晚了,烧饼耍赖蹭在曹鹤阳床上,曹鹤阳也不恼,两个人跟从前在大院里一样,东拉西扯聊些有的没的,然后沉沉睡去。在曹鹤阳那里,烧饼似乎从来就不会得到否定的答案,永远都是“好的,大饼!”、“没问题的,大饼。”“我知道了,大饼。”
  那段时间是烧饼最快乐的日子,哪怕怀抱着不能诉说的心事,他却觉得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在曹鹤阳心里独一无二的位置。如果要让曹鹤阳给自己认识的人排一个序列的话,那时候的烧饼大概会万分自信地说,自己一定是排在第一的那个。
  他和曹鹤阳越来越默契,也越来越受欢迎,烧饼想,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就好,一天一场活,日日夜夜都对着曹鹤阳,就这样就好。
  过完国庆之后,师父说会交给他一队人,要成立五队,这是肯定也是信任。虽然他没有刻意去说,但多少都有风声传出去。师兄弟们的祝贺,知根知底的老观众们的祝福,都不如回到家里,曹鹤阳简单的一句:“大饼,要加油!”来得更贴心。
  烧饼常常想,自己可能把所有的运气走攒到那一年了。跨年的时候师父和大爷带着他们使了红花绿叶,隆重推出五队。过完年他又和曹鹤阳商量着定下了五队的阵容。第一次和大家正式见面那天,回家之后烧饼问曹鹤阳:“小四,你说这些兄弟会一直在五队吗?”
  曹鹤阳想了想,认真地回答:“人员流动,队伍轮转,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他们可能不会一直呆在五队。可无论到哪里,他们都是我们兄弟。”
  烧饼又定睛看着曹鹤阳问:“那你呢?”
  曹鹤阳笑笑,去捏烧饼的鼻子,说:“你想什么呢?我是你搭档啊!”
  烧饼拉下曹鹤阳的手,说:“那说好了,你一辈子都是我搭档。”
  曹鹤阳看着烧饼,眼睛里似乎有些光影闪过,点头说:“好!一辈子都是你搭档。”说完又说,“当年不就许给你一辈子了吗?感情这些年你居然还有别的想法吗?”
  “没有没有!”烧饼立刻说,“我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
  曹鹤阳似是惊讶,又似是了然,笑着点点头。
  烧饼觉得曹鹤阳许了自己一辈子,自己不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于是趁着四月一日去发了个微博。
  师兄弟们都没当真,曹鹤阳可能也没当真,只有烧饼自己知道,那就是真的。
  那一年他和曹鹤阳跟着师父去了国外演出,那一年他的五队从不被看好到广受追捧,那一年他意气风发觉得这世上再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儿。

  时间匆匆又是一年,烧饼记得那应该是个深秋,后台已经开始准备又一场跨年,师父把他叫到家里,问他和小四最近怎么样?
  “啊?”烧饼没提防师父有这一问,以为他在说业务上的事儿,说:“挺好的呀!我写个本子,小四还能跟我一块捋呢!队里的事儿他也帮着我一块儿管,没他我还真不行。”
  师父深深看他一眼,说:“你和小四,要不还是拆了吧!”
  “什么?”烧饼吓了一跳,这几年师兄弟们拆开重组是常有的事儿,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和小四有一天会分开。
  “你对小四……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念头?”
  师父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烧饼“噗通”一声跪下了,“师父,都是我的错,和小四没关系。他……他也根本不知道。”
  师父叹口气,说:“孩子,你心里苦,师父知道。可是咱这一行,搭档如夫妻,但到底不能真的做夫妻呀!”
  烧饼低头,不说话。他很想问,为什么不能真的做夫妻,却知道这句话如果真的问出来,就是推着自己和小四万劫不复。
  于是他点头受教。
  师父说:“你……起个誓吧!这辈子跟小四不会做夫妻。”
  烧饼于是真的举起右手,起了个誓。
  仿佛是为了让师父放心,烧饼转头就拜托师父师娘给自己介绍对象,然后搬出了和曹鹤阳一起住了六七年的房子,高高兴兴地开始谈恋爱。
  烧饼的恋爱谈得很高调,师兄弟知道,观众知道,这还不算,还见天在微博上秀恩爱,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告诉大家,我恋爱了,我有女朋友了,我很开心。甚至在大封箱返场的时候,一把把女朋友从台下拉上来。
  对这一切,曹鹤阳只是静静地看着,从来不说什么。
  那年五队的1.0版本解散,大封箱结束之后,兄弟们决定最后聚一次,这一杯酒喝完就要各奔东西,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么齐整。
  那天烧饼喝了很多很多,借着酒劲儿,烧饼勾着曹鹤阳的脖子,问他:“四爷……你说……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什么玩意儿?”这话里有抱怨,更多地是委屈。他总觉得他对曹鹤阳的满腔爱意,曹鹤阳从来不曾懂。他总觉得他满腹心事,不能说不敢说。他总觉得自己的爱情之花尚未绽放就被扼杀在萌芽状态。然而他却谁都怨不得。
  那天,曹鹤阳把他送回家,一直照顾他直到第二天醒来。
  烧饼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曹鹤阳团身窝在自己身边,窗外的阳光透进来,照在他身上。烧饼突然之间有一种想法,他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曹鹤阳醒过来之后,推着烧饼去洗漱,他去楼下买早点。吃早饭的时候,曹鹤阳突然说:“大饼……爱情……是个什么玩意,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爱情是冲动,可恋爱……是负责任。”
  烧饼在那之后,想了很多很多,他总觉得曹鹤阳是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师父介绍的女朋友终究还是跟自己分手了。原因有很多,姑娘拉拉杂杂说了一堆,烧饼一句都没听进去,不过大概意思就一个,说自己的心思没放在她身上。
  “我心思要用得地方可多,怎么可能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呢?”烧饼顶了一句。
  “是是是,你跟相声过一辈子去吧!”姑娘丢下一句话,走了。
  烧饼想,我倒是也想,可是……我起过誓了呀!

  烧饼跟女朋友分了手,师父师娘亲娘老子倒比他还着急,烧饼有些想笑,心知他们应该都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担心自己执迷不悟。烧饼又有些想怨,心说曹老四,人人都知道我心思,怎么就你不知道呢?
  曹鹤阳大约真的不知道烧饼的心思,他带了个姑娘来见师父师娘,很认真的那种,说是已经见过家里父母了。
  姑娘是哈尔滨人,也喜欢听相声,算是因为相声结缘。姑娘人温柔大方,宜家宜室,师父师娘看了都很满意,师娘拉着姑娘的手就想递个红包过去,姑娘看看曹鹤阳,曹鹤阳点点头,于是姑娘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把红包收了下来。
  五队后台于是都知道了,他们这下是真的要有个四嫂了。
  那一年的春节,曹鹤阳第一次没有和烧饼一起回老家,而是和姑娘一起走的。
  春节过完,曹鹤阳带着姑娘到烧饼家拜年,朱妈妈拉着姑娘的手,久久不肯放。
  对着姑娘好一顿夸之后,朱妈妈对曹鹤阳说:“你和小饼啊,你们总有一个得先安定下来。你安定下来了,我也踏实了。”
  正在给姑娘抓花生米的烧饼闻言手顿了顿,然后没事儿人一样把抓的花生递给姑娘,叫了声:“嫂子,吃。”
  春节之后,朱云峰也恋爱了,对象是去年秋天师娘介绍的姑娘,当时师娘也就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着真能成,毕竟南方姑娘,又留过洋,未必能看得上自家孩子。倒没想到,悄没声响的,烧饼把人追到了手。
  曹鹤阳的感情进展也很顺利,五月带着姑娘去领了证,定在十一月摆酒。
  烧饼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点儿波动没有,只是问了一句:“四爷,你挑没挑戒指?”
  “还没。”
  “那我陪你去挑呗!”只是随口一说。
  “好啊!”曹鹤阳居然答应了。
  于是两个人就真的去挑戒指了,去的是那年曹鹤阳给烧饼买耳钉那个商场。
  “这么多年了,这商场居然还在?”烧饼半是感慨,半是没话找话。
  “有些事儿会变,有些人也会变,可总也有不变的。”曹鹤阳说。
  烧饼若有所思,那天他挑戒指比后来他自己挑戒指都仔细,他觉得他在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做完这件事儿,他可能就能放下一些什么。

  婚礼如期举行,烧饼穿着特意定做的西装出席。婚礼很温馨,很美好,新娘给曹鹤阳带上戒指的瞬间,烧饼的心里有点小小的恶作剧似的得意,我挑的,他想。
  他在自己INS上PO上和曹鹤阳合照的时候,有点儿赌气一样地写上了“小别胜新婚”。他知道,曹鹤阳铁定能看见。
  做完这一切,他把自己扔到酒店的大床上,长舒一口气。
  结束了,他想,自己关于青春关于爱的一切都结束了,自己从此之后会是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回到北京之后,他问女朋友:“咱去领证,好不好?”

  烧饼的婚礼筹备地有点儿小尴尬,因为在准备拍婚纱照的时候发现媳妇儿怀孕了。
  这个事儿自然被五队后台那帮没良心的臭小子拿出来好好嘲笑了一番,这群混蛋甚至还开了档口,要打赌饼哥和饼嫂到底算不算先上车后补票。
  赌局最后以所有人扣一个月工资外加写一个新节目不然下个月工资继续扣终结。采取惩罚措施的人是曹鹤阳。
  烧饼知道之后嘲笑那帮小的:“该!你们四哥这半年忙着结婚,你们就飘了是不是?你们也不出去扫听扫听,你们饼哥这些年怕过谁?见了你们四哥不还是秒怂吗?”
  曹鹤阳依然还是静静看着烧饼,和过去那么多年一样。
  烧饼心中依然有些波澜,可他知道,成熟的大人会控制自己,会有自己的分寸,他们之间可能不能再如从前,距离感或许是必须的,直到他无意中看到了一段视频。
  那是曹鹤阳上的一个节目,作为新晋奶爸录的节目。统共就录了两天,除了说话,大多数时间在做菜。
  那个节目里,曹鹤阳笑得很温暖,对未出生的孩子充满了憧憬。
  谈及自己的时候,他说:“我其实……直到现在也不知道浪漫,到底是什么。”
  乱说,烧饼心说,你追我嫂子的时候,好家伙,那一套一套的,烧饼吐槽。
  “如果孩子以后要买特别贵的东西啊?那还是要看的,看那些东西到底是不是他需要的,如果不是的话,还是要跟他讲道理的。”
  听你瞎说,烧饼想,我要买东西你都盯不住,看你以后给不给你儿子买?
  “如果是爱人要买啊?那必须买啊!一秒钟犹豫都不会有。”
  烧饼愣住了,那一刻,看着床头摆着的那一溜玩具,柜子里的那一双双运动鞋,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捂住胸口,觉得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简直透不过气来。
  “你这是怎么啦?”挺着肚子的妻子走进来,问:“看什么呢?怎么就看哭了?”
  烧饼这才惊觉,伸手胡乱抹掉脸上的泪水,说:“没事儿!你怎么样?累不累?要不要躺下歇歇?”

  烧饼再见到曹鹤阳,是哼哼出生之后,抱着孩子,他说:“说好了,这是我徒弟了啊!”
  “还有这么明目张胆抢孩子的啊?”曹鹤阳笑。
  “那可不!我跟他爹一辈子,他不得给我当徒弟,养老送终啊!”烧饼说。
  曹鹤阳微讶,烧饼已经很久没有把这种一辈子的话题拿出来说了。
  见烧饼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是很久未见的清明通透,曹鹤阳笑了,说:“好啊!一辈子。”

  一辈子,我们,都是搭档。
  搭档——同另一个人联合或紧密联系以组成一对。
  最远的距离,我在桌子外,你在桌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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