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旧欢似梦(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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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鹤阳本想借着散步,跟朱云峰好好说说话的。重生至今四年多,他对朱云峰的怨一日不少,可对朱云峰的爱也一日不少。他不是个矫情的人,可身处信期,本就敏感,加上又被朱云峰烙印了,心绪起伏得厉害,除了做那些事之外,更希望能跟那个人好好说说话。
  没想到这一回散步,正经事儿没说多少,朱云峰总是三两句话就开始开黄腔。最过分是,他不光说,还做,美其名曰要让曹鹤阳好好度过信期,略略转了一圈,就把人拖回房里了。
  这个晚上,曹鹤阳依然浑身瘫软地窝在朱云峰怀里,他觉得若非冲撞的力道太大,他一定老早就昏死过去了。
  一夜甜梦,醒过来的时候朱云峰坐在床头,外面天色依然黯淡。
  曹鹤阳问:“什么时辰了?天还没亮吗?你是要进宫了吗?”
  朱云峰说:“现在已经酉正了。”
  曹鹤阳有些吃惊,问:“我睡了一整天?”
  朱云峰说:“你别紧张。早上我进宫之前让栾云平来看过你。他说你消耗地有点狠,需要好好休息。比起吃东西,还是多睡会儿比较好。我就请他给你行了针,让你多睡会儿。”
  曹鹤阳看朱云峰脸色,问:“赐婚的事儿?不顺利吗?”
  朱云峰摇头,说:“你别乱想,很顺利。旨意估计过几天就会下来了。”说完,他继续解释道:“我今儿进宫,见父王的时候曹贵妃也在,我还没说话,曹贵妃就问我觉得你怎么样。我随意客气了几句,她就跟父王说,我果然对你挺满意的,让父王给我赐婚。我自然得表现得不情愿啊!她就问我是不是嫌弃你是个中庸,我说不敢。我假装还想多说几句,她却不给我机会了,就撺掇着父王下了旨意。”
  曹鹤阳眉头微微皱了下,说:“这也……太过顺利了吧!”
  朱云峰说:“你别想些有得没得了。我已经跟钦天监那边打过招呼了,让他们稍晚两天报上选好的日子,好歹拖过你的信期再正式下旨。只是你进宫谢恩的时候有些麻烦,得让栾云平想个法子给你遮掩过去。”
  “这会儿你不说人家是庸医了?”曹鹤阳笑。
  “庸医不庸医的其实也不是我说的呀!那不还是他自封的嘛!”朱云峰解释道。

  “哪儿有人会说自己是庸医的?”曹鹤阳不信,“你又骗我。”
  “诶!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相公呢!”朱云峰假装生气,“你们坤泽不得以乾元为天,事事都以自己的乾元为重吗?”
  “你说的是哪年的老黄历啊?”曹鹤阳不吃他这套,“再说了,我要真的事事以你为重,等接了赐婚的旨意进宫谢恩的时候,就得再请旨给你娶几个侧妃啊什么的进来。”
  “哎唷?”朱云峰吃了一惊,说:“原来我家阿四这么大方啊!”
  曹鹤阳说:“这不是大方,而是对你有信心。再说了,这么大个王府,安置个把人的地方总是有的,只要那些人自己不往我跟前凑,我也不会去为难他们的。”
  朱云峰叹口气,说:“让你担心了。我的样子很明显嘛?”
  曹鹤阳摇头,说:“不是。别人看不出来的。只是……天家父子,虽然你叫他父王,可其实是王父,任何事儿都没有这么简单的。”
  朱云峰凑过去亲了曹鹤阳一下,说:“谢谢你,阿四。谢谢你这么体贴我,也谢谢你对我这么有信心。不过你放心,今日父王准了婚事,对我真的没什么,也没见要往我这儿塞人的意思。反而我看父王的样子,似乎对曹贵妃一再插手王子们的婚事有些不满。可他那么喜欢曹贵妃,若真是有所不满也不太会当着我的面表现出来,毕竟当面教子背地教妻,今天那样反而有些做作了。”
  曹鹤阳说:“帝王心思最是难猜,反正水来土掩,走着看吧!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事儿没告诉我?”
  朱云峰摇摇头,说:“真的没有了。”顿了顿,他说:“真的,其实这个事儿也没什么好烦的,只是对着你,我没想着遮掩。”
  曹鹤阳细细看了看朱云峰神色,拉过他的手,说:“大饼,你别担心。不管怎么样,我都在的。”
  朱云峰反手握紧曹鹤阳的手,说:“是,有你在,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怕。”
  扶着曹鹤阳起来,陪着他吃过晚饭,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朱云峰说要处理公务,自去书房了。
  进了书房,朱云峰却没有找手下的人来商量,反而端着一杯茶,一动不动地开始想心事。
  刚刚在卧房,朱云峰并没有说实话,毕竟曹鹤阳如今还在信期,朱云峰担忧他情绪容易波动,所以没有敢多说。更重要的事儿,他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觉得身为一个乾元,不能让自己的坤泽为自己担心。他确实还有一件事儿瞒着曹鹤阳——他已经两天没有做梦了。
  自十四岁开始,朱云峰已经习惯了在梦境中吸取各种经验,随后在现实中游刃有余。他原以为今日赐婚之事,自己昨日晚上应该会梦到。却没想到,醒来的时候,居然一夜无梦。今日进宫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战战兢兢的,虽然可能掩饰得不错,然而想到今后要毫无准备地去应付曹贵妃和她的势力,他多少都有点发憷。虽说有了曹鹤阳之后,那个位子到底如何对他来说已经没有过去那么重要了,可朱云峰还是很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没有能力自保的话,他也不可能保护曹鹤阳。
  今日朱云峰离开皇城之前,皇帝对他说:“小饼,我不会委屈你的。”
  这句话却让朱云峰背脊有些发凉,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因为曹鹤阳,他担忧因为自己这一场做作,让皇帝对曹鹤阳有什么不好的看法。说起来,自己这些年在宫中安插人手,明里暗里和曹贵妃作对,却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他仗着自己每夜都会做梦,遇到什么决断不了的事儿,梦里总会清晰地指示自己会怎么做,或者不能怎么做。这几年他一路趋吉避凶,别人看着好几次兵行险着,他自己却仿佛闲庭信步。
  这两日未曾做梦,是他这些年第一次觉得害怕,不是害怕未知,而是因为他现在拖家带口的,不再是孤家寡人,生怕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不好的,牵累了曹鹤阳。
  仔细想了想,朱云峰从书桌的暗格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把册子摊开,是一张可以铺满整个桌面的宣纸。宣纸正中,写着贵妃二字,还写着四皇子和七皇子的名字,从两位皇子到朝中与曹尚书亲近的那些官员,名字全部都在其上。还有不少人的名字旁边打了各种各样的记号。思索良久,朱云峰又在贵妃的上面画了一个太阳的符号,那代表他的父王。
  看着这张纸,朱云峰感慨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够,毕竟他开始崭露头角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儿,他又不是元后亲子,陈氏一族向来自持公正,这几年对他也未见有什么特别。如今加上他不再做梦这么大一个变数,自己今后更要谨慎才是啊!
  想了一晚上,直到外面敲了更鼓,朱云峰才回房。
  他见外间的灯亮着,也没在意,以为是值夜的丫鬟为自己点的。
  轻手轻脚地推门进去,朱云峰发现曹鹤阳居然伏在案头上,正奋笔疾书。
  朱云峰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也不多点几根蜡烛?你现在身子弱,别伤了眼睛。”
  曹鹤阳抬头冲他笑笑,说:“我又不是纸片做的,哪儿那么容易伤着。”
  朱云峰不理他,冲着门外的丫鬟说:“去再挪几盏灯过来。”
  “哎呀,你别折腾了。我这儿就快写完了。”曹鹤阳说。
  “行了,那就听你的。”朱云峰又吩咐了一句,关上门,走到曹鹤阳身边,问:“你在写什么?”
  一边说,朱云峰一边随手拿起曹鹤阳写的文稿查看,这一看却吃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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