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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被曹贵妃的宫女带到后面,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圆领袍。领口袖口都压着金线,袍子上用暗纹绣着竹子。宫女替曹鹤阳梳头,还想把他的发簪换了。曹鹤阳连忙阻止,指着自己原来那根簪子说:“还是用这根吧!这玉色跟这袍子也挺配,金簪太压衣服了。”
宫女似乎没想到曹鹤阳对服饰也挺讲究,手顿了顿,还是听话地插上他原来的簪子。
换完了衣服,曹鹤阳被宫女带去给曹贵妃看。
曹贵妃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从手上褪下一串蜜蜡的手钏,给曹鹤阳套到手上,说:“东西材质不是顶好,但是大师开过光的,你姑母这辈子子女双全都靠它。现在给你了。”
曹鹤阳看着手上这个东西,一时有些无语,不清楚曹贵妃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曹贵妃吩咐:“来人,带小四去齐年阁给先皇后上香。”
曹鹤阳明白自己这一趟齐年殿是一定要去的,给曹贵妃行了礼,便跟着宫人走了出去。
从曹贵妃的居所到齐年阁,最近的路应该是朝西北,走大约一炷香功夫就到了。然而带路的那个宫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先是朝东走了一段,然后才折向西北。曹鹤阳猜他应该是想让自己晚一些到齐年阁,既然是晚一些,那就说明有不能早到的理由。会是什么呢?那里有布置是一定的,会是什么布置呢?是要让自己撞见朱云峰吗?如此想着的曹鹤阳突然觉得自己的后颈隐隐有些发烫。
他如今已经被烙印,除了自己的乾元之外,一般不会出现这样情况,何况昨日晚上朱云峰还刚刚抚慰过他,会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曹鹤阳看了看套在自己手上的手钏,愈加确定曹贵妃是想让自己迅速和朱云峰生米煮成熟饭。
然而反过来想,曹贵妃这么着急,就说明还有人不希望自己嫁给朱云峰,可是着急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曹鹤阳一惊,觉得自己这个推断非常危险,因为那就代表着朱云峰有可能会跟其他人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里,曹鹤阳脚下的步子不由快了几分,他不知道曹贵妃的布置到底顶不顶用。虽然朱云峰因为烙印了自己,不太可能再对其他坤泽动情,可凡事就怕万一,万一……万一……
“公子……在宫中不得急行。”给他带路的宫人出声提示。他得到的命令是两炷香之后带着曹公子到齐年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曹贵妃不干脆多留公子一炷香时间,可自己一个下人自然不能问这么多,只能尽力去做。
曹鹤阳刚想反唇相讥,突然从假山后面闪出一个人影,一记手刀把那宫人劈晕了。
曹鹤阳脚步一顿,心头狂跳。来人是个乾元,他非常确定。他个子很高,身材壮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着白色锦袍的关系,将自己原本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白了。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来人说。
曹鹤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人,眼神里透露出来浓浓的不信任,毕竟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不可能觉得来人是好人的。
“我……”那人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说,想了想说:“你如果不想做五王妃的话,现在立刻出宫,还来得及。”
曹鹤阳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他说:“圣旨已下,难道阁下还有办法让圣上收回成命?”
“嗯……”那人似乎没想到曹鹤阳有此一问,说:“我……就是没想到,有人上赶着要嫁给他。”
曹鹤阳此时已经想起来这人是谁了,虽然上一世只有匆匆几面,那这人实在是身量太高,让人印象深刻,他说:“王公子,您今日在宫中行凶,若是被抓住,牵连到王大人如何是好?”
来人似乎没想到曹鹤阳会认出自己,陡然一惊,跨前一步想要说话。一个黑影突然出现,挡在他和曹鹤阳之间,是张九龄。
“你怎么在此处?”王九龙看起来应该也是认识张九龄的,他没有问你是谁,而是问你怎么在这里。
“你想干什么?”张九龄问,他此刻很是焦急。自家殿下严令今日不得暴露在宫中的各处眼线和布置,不得给他传递消息,哪怕知道陈家有所行动,他也不能有什么反应,只能干着急。好在他脑子不算慢,想办法把这消息透给曹贵妃那边知道,想要借力打力。眼见曹贵妃似乎是想要让自家王妃去齐年阁参一脚,他连忙过来看看情况,没想到就看到这个家伙打晕了王妃身边的宫人,似乎还想要图谋不轨。
“你别误会……”王九龙连忙后退一步,说:“我……就是以为他是不情愿的。”
张九龄心说我家王妃都已经被殿下给烙印了,你说情不情愿?
曹鹤阳拍拍张九龄肩膀,问:“王公子似乎是知情人,可否告知一二?”
王九龙见张九龄护着曹鹤阳,心思一转已经猜到了大概,问:“两情相悦?”
张九龄刚想说“与你无关”,曹鹤阳却大方地点头,说:“两情相悦。”
“那是我多事了。”王九龙说完居然一揖到地给曹鹤阳赔礼,说:“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得谢我。”
张九龄见不得他这副得瑟的样子,何况现在情况到底尚未明朗,因此压低了声音对曹鹤阳说:“陈家在齐年阁动了手脚,想趁着殿下上香的时候塞个人,这样哪怕还是得娶您,却也得一起娶了陈家的姑娘。曹贵妃知道了,用了点手段,那姑娘现在应该是被绊住了……”
“不是被绊住了,是我把她藏起来了。”王九龙得意地说,显然张九龄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依然没有逃过他的耳朵,“男人干不成的事儿,想着牺牲女孩儿家的清白去干,这种事儿我看不上。”见曹鹤阳和张九龄看过来,王九龙继续说:“我原以为你也是如此,是被曹家逼迫的,不过看起来是我误会了。”
曹鹤阳回了王九龙一揖,说:“多谢了。”说完转头问张九龄:“你来找我,他怎么样?”
张九龄道:“还在齐年阁。”
“身边还有谁?”
张九龄不说话,今日他们的人被要求不能有特别的动作,因此朱云峰身边就只有他。
曹鹤阳虽然知道这多半是朱云峰的意思,但他眼神里的东西还是让张九龄低了头。曹鹤阳咬咬唇,说:“我走到这里,突然有人跳出来打晕了这个宫人,那人似乎还想抓走我,我慌不择路,逃进了齐年阁。”说完转身朝齐年阁的方向跑去。
张九龄愣了愣,转头问王九龙:“听清楚了没?手脚干净点,别留下什么。”说完追了上去。
王九龙在原地挠挠头,想了想,转身朝齐年阁的方向追了几步,而后纵身跳过一道墙,如来时一样又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