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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龙是如今的内阁大学士王大人家的小公子,他父亲与故去的陈皇后是表兄妹,也就是说王九龙的祖母是陈皇后的亲姑姑。
有一日张九龄到陈家打探消息,没想到躲过了陈家的侍卫,却被王九龙发现了。王九龙当时并没有立刻戳穿他,而是跟着他走了一路。
“九龙……王公子功夫不错,不过经验太少。我们这样的探子自有一套行事法则。当时我转了两圈,就接到躲在暗处的兄弟的示警,知道身后有尾巴,所以故意进了一家酒肆,然后立刻从后厨那里翻墙走了。”张九龄说到这里,脸上浮起了笑容,说:“他根本没想过会被我发现,发现我不见了,急得跟什么似的,我在暗处一看,就明白就是他跟着我。”
曹鹤阳和朱云峰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张九龄这个笑容有几分熟悉,因为他们曾经在彼此脸上看到过同样的笑容,那是提到爱人时不自觉的温柔微笑。
张九龄浑然不觉,继续说:“后来就变成我带着几个兄弟跟着他,直到他进了王家的大门,我才知道他是王家的人。”
“再后来我又去了陈家打探消息,没想到又遇到了他,我们两个交过几次手,他功夫好,我经验足,勉强算是不相上下。我们两个谁也没办法把对方打趴下,也就停手了,后来还出来喝过几次酒,算是半个朋友吧!”
“他知道你的身份?”朱云峰问。
张九龄点头,说:“我没说过,不过他应该自己猜出来了。而且今天这一见面,他就肯定知道了。”
“那今天是怎么回事?”曹鹤阳有点儿不明白,问:“虽然他说是看不惯陈家的做法,可……他到底姓王啊!”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张九龄说,“他母亲似乎是郭家的人,与郭监正大约能论上兄妹。他又是家里幼子,从小受宠,怎么想就怎么做。”说到这里,张九龄又扯出一个苦笑,说:“因为是这样的性子,所以……有时候也挺讨厌的。”他抬头对曹鹤阳说:“王妃不用担心,对殿下与王妃,他应该没存什么坏心思。今天他这么做,一方面大约确实是不待见陈家的做法,另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被推出来的那位姑娘是那位薇儿小姐吧!”
张九龄自己不觉得,可曹鹤阳是过来人,看他明显一副情根深种却不自知的样子,暗暗心惊,竟然一下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说破。他抬眼去看朱云峰,朱云峰显然也已经看出来了,微微摇头,然后继续问:“那个什么薇儿,又是什么情况?”
张九龄说:“陈家的七小姐,庶出的。父亲是先皇后的三弟,陈夫人应该出自清河崔家,不过这位七小姐的生母好像只是个普通的良妾,听说父亲好像是秀才,自己还读过几年书,前几年因病亡故了。陈皇后在世时,约束家人不得为官,几家的日子都过得有些辛苦。王大人有阵子不在都城,托陈家帮忙照顾家里。九龙与这位七小姐年纪相仿,所以感情也不错。我想着,我会几次在陈家都见到他,多半也是因为他想去见这位陈七小姐吧!”
朱云峰听他话里竟有几分苦涩的味道,果断转移了话题,问了些其他的事情,然后就让他下去休息了。
等张九龄走远了,朱云峰问曹鹤阳:“阿四,你怎么看?”
曹鹤阳摇头,说:“我看是没救了,那会儿能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追着人去了南边儿,这回……”
“这回我得想办法把这事儿给弄成了。”朱云峰说。
“你少瞎搀和。”曹鹤阳不赞同地说。
“怎么啦?”朱云峰问,“虽说他们两个都是乾元吧!不过要是他们自个儿乐意,其他人又能说什么?”
“我不是说这个。”曹鹤阳说,“我意思是说,这毕竟是他们两个的事儿,九龄喜欢王九龙。可王九龙呢?他如果真的跟九龄说的那样,喜欢那个什么陈薇儿,你哪怕以后给他们赐婚,他们难道就能过得开心?要这样,你那会儿后宫一抓一大把呢,你也挺开心不是?”
听曹鹤阳提当年,朱云峰立刻怂了,说:“都听你的,你说得都对。我不瞎掺和,绝对不添乱。”
“这还差不多。”曹鹤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说:“不过,我今天看王家那小子的样子,九龄倒可能未必是单相思呢!”
“怎么说?”朱云峰立刻来了兴趣。
“出息!”曹鹤阳不满地白了他一眼,说:“就是感觉。你说直觉也行,反正那样子,看着就像是有事儿。”
“你说有就一定有。”朱云峰从善如流。
曹鹤阳看看外面天色,决定换个话题,问:“五皇子殿下,这个时辰了,麻烦您送我回去吧!”
“你想回哪儿啊?”朱云峰说,“那么多人看着你进来了,你还想回哪儿啊?”说完凑过去,说:“你信期还没过呢!我陪着你呗!”
“你……”曹鹤阳还想说话,已经被朱云峰吻住了。朱云峰把人打横抱起来,一点儿也不在意会不会被丫鬟小厮看到,一路把人抱回了自己房里。
“胡闹!”
朱云峰和曹鹤阳你侬我侬的时候,皇帝正在冲着曹贵妃发火。
“这刚刚赐婚,两个人就搅和到一块儿!光天化日大庭广众,居然还是在齐年阁的后院?这成何体统?”皇帝拍着桌子,仿佛恨不得立刻把朱云峰叫进宫来打一顿。
曹贵妃看了眼因为皇帝拍桌子而跪倒在地的宫人,觉得自己真的是没看黄历,才会过来趟这个雷。可是没有办法,谁让现在自己是骑虎难下了呢!
想了想,曹贵妃对皇帝说:“陛下,您也别怪老五,他年纪轻,又是真的喜欢小四,说起来也是巧,小四今日大约正好在信期,这一下天雷勾动地火,在所难免嘛!”
“呸!他是乾元,从小是怎么教他的?要能坐怀不乱!这么简单就被勾了去?这好在是已经赐婚了,这要是个不认识的呢?甚至若是敌国的奸细呢?他要怎么办?”皇帝说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问:“小四怎么这么巧,今儿就在信期了?”
曹贵妃眼角一跳,跪下请罪,说:“这也是臣妾的不是。本想着他马上就要成亲,就把您赐给我的那串手钏赏给了他,想着他能早日开枝散叶,倒没成想他今日正在信期,这才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深深看了曹贵妃一眼,没有说话。
曹贵妃想了想,咬了咬牙,说:“不过我听下面人回报,也不知道是哪个糊涂东西,弄错了齐年阁的香,混了水沉香进去。”
原本震怒的皇帝听到“水沉香”三个字,突然收敛了怒气,问了一句:“水沉香?”
曹贵妃点头,说:“下人们回报是这样,详细的臣妾还来不及查问。”
皇帝轻抚了一下额头,说:“算了!也不要为难下面的人了。反正我也赐婚了,他们两个有夫妻之实,也不算多出格的事儿。”
曹贵妃听皇帝口气松动,知道自己赌对了,说:“只是小四正在信期,万一有了……”
皇帝挥挥手,说:“跟母后那里打个招呼,看找个什么理由,让他们两个尽快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