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旧欢似梦(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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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云峰是被家里的急报叫回府的。他虽然担着大理寺副卿的名义,但是对断案什么的完全不在行,基本上就是个人形印章,下面报上来什么就批什么。
  不过下面的人倒也不敢糊弄他,自从那一回他亲自把天牢里一个意图屈打成招的牢头废了之后,大家都知道这位五皇子虽然看着性子粗疏,其实非常细致。
  据说当时他觉得不对劲就只是因为犯人画押的那个手印看起来不是心甘情愿的。事后他对皇帝陛下解释,说若是自愿画押的话,手印应该深浅不一,而那份供状的手印不但深浅一致,边缘还光滑非常,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摁着手,然后印下去的一样,甚至还当场做了实验。陛下为此还大大奖赏了五皇子一番。
  然而这番理论对于大理寺卿来说,就是个屁。他浸淫刑狱一道十数年,深知这其中的门道。大理寺和天牢里那群家伙,各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要是真有这么明显的漏洞,早就给堵上了,哪里轮得到五皇子找茬。五皇子必然是在天牢里有眼线,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这才出手的。
  然而这种事情他又绝对不能跟皇帝说。难道要告诉皇帝,有些时候我们确实会屈打成招弄虚作假,但为了糊弄您和其他人,都能做得滴水不漏。这种事情从来瞒上不瞒下,因此也就只能吃了哑巴亏,从此以后把五皇子好好的供起来,不敢有任何欺瞒。
  十天没有处理公务,朱云峰还是要好好看看案件卷宗的,不然回头皇帝问起来,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像话。好不容易看完一多半,家里就有人传来急信,说是王妃晕倒了。朱云峰这一下可吓坏了,拼着可能被御史参奏,跳上马就冲回了王府。
  王府里还有个他没想到的人在,谢文金,他名义上的“小爷爷”。
  “那个……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只是见了个礼,他就晕过去了。”谢文金虽然有些许玩世不恭,对着朱云峰有时候也喜欢摆“爷爷”架子,但那都是平时玩闹,大事上他是从来不糊弄的。今儿他过来是真的有事儿,他也知道这个王妃朱云峰是真的当眼珠子一样看。

  谢文金和朱云峰一贯在表面上当亲戚一样走动,可其实朱云峰手上有很多秘密的力量在谢文金那里这里。这一世朱云峰对自己的这些事情从来不瞒着自己的王妃,谢文金知道甚至最近这阵子朱云峰的一些不太紧要的书信都是曹鹤阳的手笔,他自己其实也收到过几封,虽然曹鹤阳在写的时候可能并不清楚就是在给自己写。
  他其实一直也有心想见见这位传说中与朱云峰“一见钟情”的五王妃,却一直没找到什么机会。今日知道是五王妃来见自己,还有些高兴。然而刚刚进了屋子,只是打了招呼,连茶都没上,五王妃却突然晕了过去。要不是他身边的小厮见机快,说不定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朱云峰看着谢文金,他太知道这位“小爷爷”的性子了,虽然理智上相信他说的话,可是毕竟曹鹤阳晕过去了呀!
  这会儿王筱阁凑过来,说:“殿下,谢爷说的是实话,真的只寒暄了一下,王妃就晕过去了。”
  谢文金一副你相信我的样子,朱云峰叹口气,说:“行了,我知道了。”随后问:“栾大夫来了吗?”
  “半刻之前就来了,一直在里面,没出来。”王筱阁说。
  “行了,你下去吧!”知道栾云平在里面,朱云峰的心放下一半。他知道栾云平给人医治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所以没怪王筱阁在外间,自己也没着急进去。
  打发了王筱阁,朱云峰又问谢文金,“你怎么过来了?我家没欠你书斋的钱吧!”
  这话算是一语双关。一来王府确实时不时得从谢记买书,不过王府也在其他铺子买书,花费的银两都差不多,不怎么显眼。只是若是需要的话,谢文金就会借着送书或者要账的名义上门传递些消息。再有就是朱云峰每月会有一大笔钱拿去谢记,谢文金那里掌着朱云峰一半以上不能公开的生意和人手,他们之间暗地里银钱往来的数目很大。
  “没有没有,我过来是为了其他的事儿。”谢文金说。
  “什么事儿一定要你亲自过来一趟?”朱云峰有些奇怪。
  “你……能不能把那个姓李的小子给弄走?”谢文金说。
  “姓李的小子?”朱云峰转不过弯来,问站在一边的张霄墨,“他说谁?”
  张霄墨说:“王爷您记不记得那日给我们帮忙的东门的那位姓李的伍长?”
  朱云峰知道他说的是那日帮忙遮掩曹鹤阳行踪的那位伍长,点头说:“知道啊!不是说现在不方便给他挪位置吗?怎么还是动了吗?”
  “没有。”张霄墨说,“那位伍长与孔将军是好友,也有心亲近王爷,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他也没提别的要求,只说他因为父母双亡,他又忙于养家糊口,家中幼弟疏于管教,不愿意读书上进,每日里好勇斗狠。如今他幼弟也到了年纪,想托我们找个所在当个学徒,也好让他今后有个手艺谋生。我思来想去,咱们这里说得上话,真能让人好好习得谋生手艺的地方也只有谢爷的书斋了。”
  谢文金听张霄墨说完,接口道:“我原以为送过来的是个老实孩子,也想着好好教他一下,以后给他一笔钱,自己也能开个铺子谋生。结果这位小爷是真的厉害,来了三天不到,差点拆了我半间铺子,赶走了我十多位熟客。我这几日就忙着给人上门道歉。这一个月赚来的银子还不够赔礼道歉的。你赶快把他弄走,我可受不了了。”
  朱云峰有些讶异地看着谢金,自家这位“小爷爷”一贯喜欢端着长辈的架子,从来只有他逗弄人,很少见到他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况且朱云峰知道,谢文金表面上看着文质彬彬,心眼一点不少,手段也从来狠辣,不然怎么能掌着那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小学徒要亲自跑一趟,这看起来不太一般啊!
  “以你的本事,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学徒?”朱云峰试探着问。
  “别提!”谢文金说,“你送过来的人,我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除了好好哄着,还能怎么办?”
  他这句话出口,朱云峰更是惊讶了,他和谢文金搭上线不是一天两天,塞给谢文金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从来没见过他因为自己给其他人这么大面子啊!
  朱云峰沉吟了一会儿,见谢文金目光灼灼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转头对张霄墨说:“既然这样的话,去跟李伍长打个招呼,我们给他弟弟另外安排个地方吧!实在不行,盘个铺面下来,让他自己去经营,就是做得隐蔽些,别露出是我们家的关系就好。”说完就假意转身准备进去看曹鹤阳。
  张霄墨还没答应,谢文金先跳起来了,说:“诶,不是……你……就这么把人又带走了?”
  “这不是你要求的吗?”朱云峰说,“再说了,咱们关系特别,你那铺子也要紧,真有这么个混不吝的人在,也容易出事儿不是。”说完笑吟吟地看着谢文金。
  “好了,我认输。”谢文金说,“你这成了亲,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啊!你媳妇儿到底什么人啊?这才几天工夫就能把你调教成这个样子,我是越来越佩服他了。”
  “少说废话。”朱云峰说,“我跟人家兄长按兄弟论,你也是人家爷爷辈儿的?老牛吃嫩草,真的好么?”
  “嗨,你论你的,我论我的。我就是想问问,行不行?”谢文金说。他生怕那位李鹤东小哥有什么别的身份背景,虽然动心,但到底不敢有什么行动,所以现过来试探一下。
  “跟我有什么关系,这不是你自己的事儿吗?”朱云峰说,“就是你也说了,你论你的,我论我的,你别到时候逼着我管他叫小奶奶就行。”
  “嗨!那不能。”谢金说完,喜滋滋地要走,临走前说了一句,“这孩子看着凶,其实心眼儿可好了。”
  “行了,你跟我犯不着说这个。”朱云峰见不得他那副喜形于色的样子,说:“我知道你有分寸。”说完又说了句,“不过先说清楚啊!无论如何我家阿四都是见了你才晕的,你得负责。下个月的钱你自己想办法!”
  谢文金有点肉疼,可是又不太好拒绝,正在想要怎么推脱,就听里间有人走出来,说:“关人家什么事儿,就是你不好。”
  谢文金见是栾云平,知道他是大夫,一听他这么说,立刻说:“看吧!大夫也这么说,真不关我的事儿。”不过他老人家今儿心情好,说:“下个月的钱,你给一半就行了,其他的我来。”说完转身出去了。
  朱云峰眼下顾不上钱,问栾云平:“阿四怎么啦?”
  栾云平看白痴一样看他,说:“他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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