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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怀孕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里,毕竟朱云峰根本没想着隐瞒。早上起来就派了几波人进宫。一波人去跟皇帝太后报喜,毕竟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大事儿。一波人去了太医院,把几个照顾孕期坤泽比较有经验的太医的姓名来历都问清楚,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一波人去曹贵妃那里,除了报喜之外,最重要的是请曹贵妃派几个有经验的稳婆到五皇子府。
曹贵妃听到回报都被气笑了,对自己的贴身宫女说:“你下去跟老五府上的说,小四才怀孕多久?就忙不迭的要稳婆了?宫里没这种规矩。等到了月份,宫里自然会派稳婆去他府上的。”宫女领命下去回复不提。
曹贵妃扫了一眼房里伺候的宫人,挥手打发他们下去,然后对自听到这个消息就气鼓鼓的四皇子说:“我的儿,你脸上这神色,在外面可千万别带出来。从我这儿论,小四是你兄长,老五算你哥夫,从你自己这儿论,小四是你弟婿,他们两个要有后了,你怎么着都应该高兴才对啊!”
四皇子似是对母亲的提醒有些不耐烦,说:“我知道了。母妃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人备贺礼了,一会儿就给送过去。”说完这句他又说:“我就是没想到,这事儿弄到最后,居然会被他们两个联合起来摆了一道。”
曹贵妃叹口气,说:“也是我不察。只是我始终没想通,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勾搭上的。这几年小四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若说他能遮掩坤泽身份不算奇怪,可他这些年进进出出都有我们的人跟着,他怎么就能认识老五呢?”
四皇子对这件事儿反而没那么关心,说:“母妃,这事儿木已成舟,您再纠结也无益。与其在这个事儿上伤脑筋,倒不如想想,父王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曹贵妃在心里摇头,心说自己这个儿子真的是被自己养得有些傻了,哪怕是在自己这里,这话也不能说得如此直接啊!
想了想,曹贵妃说:“你是你父王的儿子,你父王对其他儿子什么态度,对你就是什么态度了。这个事儿,你不要多想。”
“母妃!”四皇子没想到曹贵妃会用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打发自己,他压低了声音说:“因为是在母妃这里,我才会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母妃如今连我这个儿子都不放心了吗?”
曹贵妃捏捏发涨的太阳穴,说:“陈家当日那么做,肯定有你父王的意思在里面。只是不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怎么说的,也可能陈家会错了意,所以许多事儿他并不知情。”
“怎么说?”四皇子最近一直很担忧,虽然母妃没有明说,但他也知道父王对母妃的态度冷淡了起来,虽然没有什么新宠,但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不亲近母妃了。他因为曹贵妃受宠而备受不同,自然担心因为曹贵妃失宠而失去自己的地位,所以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父亲对自己到底是怎么看的。
曹贵妃也压低了声音,说:“水沉香。”
四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水沉香是这个宫中的某种禁忌。据说先皇后陈氏其实并不是皇帝最为可心的正妻人选,可陈家与太后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时还是皇后的太后颇用了一些手段,让当时被册立为太子的皇帝陛下娶了陈氏。这些手段中据说就包括了这种叫“水沉香”的香料,传闻是一种颇为珍贵的催情之物。皇帝陛下身为乾元,居然会对一个中庸忘乎所以,这香料在其中起到了多大作用,向来是好事者们会在私下讨论的皇室密辛。
随着皇帝陛下登基,或许是他与太后取得了某种默契,也或许是陈皇后身后的陈家知道这个外戚的位置太过招摇,陈皇后在世的时候陈家颇为低调。这才给了曹家为代表的新贵崛起的机会。
不过相比家族中其他人的沾沾自喜,曹贵妃倒是一直对自己家的地位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她在后宫虽然跋扈,可经常叮嘱四皇子和其他族人,为人处世一定要留一线。
“我们不过是陛下手中的刀而已。刀不好用了,换一把就好。”这是她对自己父亲说的,然而父亲能听进去多少,就不是她能掌握的了。
曹贵妃仔细理了理近日得到的诸多消息,说:“陈皇后故去后,他人都说皇帝陛下是顾念皇后,才会破格提拔了王大人入阁。他若真的顾念先皇后,先皇后在时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说到底,也还是你外祖他们做得太过分了,没有一个皇帝会喜欢朝堂上只有一家之言。过去十年他用我们去压制陈家,现在陈家快不行了,我们家起来了,他就调个个儿,用陈家来压我们。帝王心术帝王手段,如是而已。”
四皇子也很少听到自己母亲把话说得这么透彻,问:“那我……要怎么办?”
曹贵妃说:“你?这些与你有什么相干?”
“母妃?”四皇子愣了。
曹贵妃在心里叹息自己这个儿子资质确实不行,说:“你是你父王的儿子,你也只是你父王的儿子。陈家曹家与你又有什么干系?你姓朱啊!”
四皇子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突然间就看清了前路。
相比四皇子的纠结,朱云峰的脑子就清楚多了。对他来说,目前最大的事儿就只有一件——他家阿四有身孕了,还怀着双胎,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大事儿了。
知道消息之后的第二天,他就跟大理寺告了假,理由非常充足——给自家坤泽安胎。
然后他就开始在家里里里外外地折腾。
原本他因为担心自己睡觉不老实,所以在内室安了一间竹榻。可是事实证明,没有他在身边,曹鹤阳睡不安稳。思来想去,他指挥着张霄墨重新给卧室换了张特别大的床,这样晚上他贴边儿睡,不会影响到曹鹤阳。万一曹鹤阳晚上醒过来,转头就能看到自己,一举两得。
他动动嘴,张霄墨跑断了腿。床要换过,等于整个房间都要重新布置。他要得又急,恨不得今天晚上就把床给换了,可是这么大的床又不是三两日能做好的,甚至跑遍了都城都没有现成的出售,把张霄墨给急坏了。
曹鹤阳睡醒了之后,脑子清楚了许多,对早上闹得那个乌龙有点不好意思。这会儿看到朱云峰又开始折腾,说:“你别又这折腾墨墨,换什么大床?你要是真的担心会伤着我,让人把竹榻安在床头就成了。我不一样醒过来就能看到你吗?”
朱云峰想了想,觉得曹鹤阳说得有道理,何况栾云平之前说了,要尽量顺着曹鹤阳,于是他说:“听你的。那就先不急着换。不过大床还是要打的。以后让孩子们在床上玩,总要有张大点的床才好。”
曹鹤阳对他思路的跳跃程度非常无语,不过听到这么说,脑子里好像也出现了两个小孩子在床上到处乱爬的画面,不由得牵起一抹笑容。
朱云峰见曹鹤阳没反对,对来回事儿的张霄墨说:“就这么定了。床先不换了,不过还是让人做。”
张霄墨点头称是。
朱云峰突然又问:“诶,阿四,你说咱家里是不是还得铺上厚点儿的地毯,嗯……这些桌椅板凳什么都让他们用棉布包起来,不然撞着咱家孩子怎么办?还有还有,后院那座假山是不是干脆给挪走啊?他们万一爬上去掉下来怎么办?”
曹鹤阳扶额,说:“那你要不要干脆把那些树都移走啊?他们以后说不定还爬树呢!”
朱云峰看眼曹鹤阳的脸色,默默闭上了嘴。
张霄墨站在一边,面上一点不显,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把自己当个透明人,心里已经笑翻了。这种时候的王爷才会让人觉得他也不过十八岁而已,天真地有几分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