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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一段时间的五皇子府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能看见五皇子陪着已经显怀的五王妃在京城里到处采买。据说是因为五王妃远在黑水郡的家人,就快进京了。不过也有知情人说,其实是五王妃情同手足的一位朋友的婚期临近,五王妃这才不顾身子日益沉重,亲自奔波。至于这位朋友是谁,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只听说成亲的对象是五皇子的好友,禁军统领之一的孔云龙孔大人。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个消息一般,孔大人家里最近开始翻新房子,甚至还买下了自家宅子隔壁胡同的一间大宅,整修一新,明显就是做新房用的。
对于外面这些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五皇子这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依然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一天,朱云峰被皇帝传召入宫,曹鹤阳早餐之后百无聊赖,打算出门逛逛。
曹鹤阳一说要出门,可把张霄墨和王筱阁紧张坏了。王妃如今已经显怀,因为是双胎,虽然只有不到六个月,可肚子却跟一般坤泽怀孕七八个月时候的肚子一般大。最近已经入冬了,天气寒冷,曹鹤阳有了身孕却怕热得紧,加上身子笨重,不爱多穿衣服。王府里早早就把地龙烧起来了。朱云峰平日带着曹鹤阳在家里散步,也是准备充分,什么手炉啊热茶啊一样不少,连大毛的披肩都已经备好了。这一下曹鹤阳说要出门,王筱阁连忙招呼人把这些东西都备好,七七八八地装了半辆马车,又半哄半骗地劝曹鹤阳多穿几件衣服。
曹鹤阳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想为难他们,可问题是他是真的怕热,一点儿也不觉得冷。对着王筱阁拿出来的棉袍子,曹鹤阳说:“筱阁,我不是不愿意穿,是真的觉得热!回头我出一身汗,再吹了风,反而容易着凉不是?”
王筱阁愁眉苦脸地说:“我的好王妃,您要是穿了着凉,我还有得说。您要是不穿着了凉,先不说王爷如何,我肯定第一个被我师父打死!”
曹鹤阳叹口气,只能退了一步,说:“行了行了,你把他前两天拿回来那件熊皮的披风拿出来吧!我裹着那个出门,肯定不会冷了。”
王筱阁一听,忙不迭的答应,叫丫鬟开柜子拿披风。
这件披风是之前朱云峰拿来的,据说是整块的熊皮做的,特别厚实。这种熊皮一般人家都拿来垫在床上或者椅子上,只有他家王爷,一挥手让人给裁了披风,被曹鹤阳骂糟蹋东西。
曹鹤阳实在是不喜欢那件披风,他这几个月圆润了不少,虽然朱云峰不在意,可他自己多少有点介意。那天那件披风上身,对着镜子他觉得自己就跟一只熊也没多少区别,立刻吩咐人把披风锁起来,不打算穿。
朱云峰一贯纵着他,见他不喜欢,二话没说,又去张罗,据说打算给他再弄一件狐皮的。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曹鹤阳总算是出门了。原本他想去街上逛逛,年关将近,他还想着给家里采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随口问了跟着自己的张霄墨几句,发现他已经安排得差不多了。曹鹤阳感慨:“墨墨你是真能干,我觉得最近我就是个白吃粮食的米虫。”
这话张霄墨哪里敢接,只能笑笑不说话,随后转移了话题,说:“王妃,听说西市那边的荣宝斋进了好些个上好的徽墨,要去看看吗?”
曹鹤阳摇头,说:“你们王爷都快把他们家的徽墨买空了,哪儿还有好的?”
王筱阁接口说:“嗨,那可不!整个都城,叫得上名号的卖文房四宝的商铺,现如今只要到了上等货,第一件事儿就是叫人送样子到咱王府来。现如今要是谁家的货没被咱家买过,那铁定说明他们家东西不行。您可不知道,您现在可是活招牌呢!那些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现下就盼着您给王爷添一位小郡主呢!都说凭着王爷宠您的这份心思,若真的是位小郡主,怕不要把都城的胭脂水粉和首饰铺子都买空了啊!”
曹鹤阳摇头,说:“这么招摇,也是辛苦他了。”
王筱阁年纪小,对这些弯弯绕没太多想法,只说:“那还不是因为咱王爷宠您,哪儿就辛苦了?怕是高兴都来不及吧!”
张霄墨却明白曹鹤阳的意思,说:“王爷对您的心天地可鉴。”
曹鹤阳点头,说:“我明白!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忍不住惋惜,明明他才干上佳,现在却只能用这种法子。”
张霄墨原本还担心王妃敏感多思,毕竟王爷这么大鸣大放的,除了确实与王妃恩爱之外,还因为他必须要出现在朝野的视野里,可又因为如今势单力孤,加上情势微妙,不能在政事上太过出跳,不得已才只能用了这种法子。
王筱阁见马车里气氛一时有些低落,连忙问了一句:“王妃,那咱们现在到底去哪儿?”
曹鹤阳想了想,说:“家里话本都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去谢记书斋看看吧!”
王筱阁答应了一声,冲外吩咐车夫去谢记。
到了谢记书斋门口,书斋的几个小伙计远远见到马车已经迎了出来,见张霄墨下来之后又恭恭敬敬地搀了个人下来,立刻反应过来来人是五王妃。
曹鹤阳进了书斋,把披风递给王筱阁,问小伙计:“最近书斋里进了些什么书啊?可有什么新到的话本?”
那小伙计没见过曹鹤阳,但知道他身份,听他语气随和,大着胆子回答道:“回王妃的话,最近店里进了不少新鲜话本,都放在那边架子上,小的领王妃去看。”
曹鹤阳就跟着小伙计往里边走去。
走了几步,他问:“你们少东家,今日不在店里吗?”
那小伙计吐吐舌头,说:“在的。刚刚已经叫人去叫了,只是……可能要王妃稍待。”
曹鹤阳见他神色有几分尴尬,想到那件事情,突然间有好奇心起,问:“他人呢?在后面吗?我自己去找他。”说完不管小伙计,自己朝书斋后面走去。
小伙计本来想拦,可曹鹤阳现在身子贵重,他哪里敢动,犹豫了一下,曹鹤阳就已经绕过屏风,朝后面去了。
张霄墨和王筱阁互相看了眼,也连忙跟上去。
曹鹤阳其实是第一次来谢记,可这样的铺子他平日里去得不少,都城里不管东市西市,铺子的格局大多差不多,他熟门熟路找到了一般铺子掌柜呆的房间,听到里面的响动,也不敲门,伸手直接把门推开了。
没想到,刚刚开门,里面居然飞出一张凳子。
张霄墨和王筱阁吓坏了,张霄墨立刻拉着曹鹤阳朝旁边躲,王筱阁扑过去,双手抱头,迎着飞过来的凳子冲上去。
曹鹤阳自己也吓了一跳,拽着张霄墨的手,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心跳。
等缓过神来,就见屋子里的两个人显然也是被刚刚的变故吓到了。
一个人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正回头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还有一个手上举着一张凳子,似乎正要砸下去。
曹鹤阳见到面前的情景,“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哟!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