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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转移了栾云平的注意力，朱云峰又跟高峰聊了几句张九龄伤势需要注意的事儿，就叫来小厮准备把他们送回院子。
张霄墨办事儿牢靠，早在知道高峰将要进京的时候，就重新单独安排了一进院子给他们居住。
“东西回头让他们给你都搬过去，你原来住的那屋子西晒厉害得紧，那会儿是没法子，现下没必要了。”朱云峰说完，又吩咐小厮，“回头带人把栾大夫的东西都挪过去。”
小厮点头答应了。
栾云平原来因为气血日渐枯竭，每到傍晚就开始手脚发冷，因此要了一间朝西的耳房，指着西晒的太阳把屋子烤得暖一些，他也好过些。现在高峰回来了，自然也就没这个必要了。
高峰又再次谢过朱云峰，跟着小厮和栾云平一起回去了。
朱云峰这才进去看了看张九龄，他失血过多，唇色泛着青紫，不过好在呼吸平稳，看来确实应该没有大碍。温言安慰了张霄墨几句，朱云峰说：“墨墨，这阵子你有时间多照顾照顾九龄，其他事儿不用太担心。”
张霄墨说：“是，谢殿下体恤。”说完想了想，说：“殿下，九龄这段时间和王九龙走得极近，他今日传回来的这个消息，怕是王九龙也知道。王九龙知道，就说明陈家知道……这……”
朱云峰说：“行了，这些事儿你先不要烦了，我会去和阿四商量的。你好好照看好九龄。他醒了，若是想见我，无论多晚都来叫，没关系的，知道吗？”
张霄墨点头。
朱云峰又吩咐了几句有的没的，就离开了。
回到书房，发现曹鹤阳坐在书桌旁，盖着毯子，一只手支着下巴，半眯着眼，正在打瞌睡。
朱云峰走过去，在自家爱人额头亲了一口，说：“阿四，累了的话，回屋去睡会儿。”
曹鹤阳睁开眼，发现是朱云峰，抱着他腰把头靠进他怀里，说：“不累，你让我靠一会儿就行。”
朱云峰就站着一动不动，任由曹鹤阳靠着。还用手轻抚他的后颈，问：“等会儿我给你捏捏肩膀？”
曹鹤阳靠了一会儿，伸了个懒腰，说：“我最近觉得精神越发短了，才刚刚看了会儿，就觉得没精神了。”然后问朱云峰说：“我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
“说什么傻话。”朱云峰帮着曹鹤阳一起把散在桌子上的文稿收起来，说：“这天下没有比我家阿四更厉害的了。”说完，看着曹鹤阳高隆的肚子，眨眨眼睛。
“又乱说。”曹鹤阳作势要打朱云峰，被朱云峰捉住了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曹鹤阳没好气地说：“你就会这一招。”
“你不就喜欢我这一招嘛！”朱云峰理直气壮。
“行了，不开玩笑了。”曹鹤阳说，“看你的样子，九龄的情况应该还好吧！”
朱云峰点头，说：“没有性命之忧，右手伤了经脉，要好好调养一阵。”
曹鹤阳轻抚胸口，说：“那就好！”说完又问朱云峰：“那个消息……”
朱云峰说：“我信得过九龄。”
曹鹤阳说：“我也信得过他。加上之前你说陛下有立储的意思，两厢印证之下，这消息应该不假。只是……”
“只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这么急？对不对？”朱云峰替曹鹤阳把话说出来。
曹鹤阳点头，说：“我刚刚略略看了看这几个月的秘档，没有什么特别的。陛下这件事儿做的一点征兆都没有。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朱云峰点头，说：“立储，是一国的大事儿，若是弄得不好，动摇国本都有可能。为了黄河上修个渠，王大人和曹大人都能在朝堂上争半个月，这种事情父王居然事先都没有跟他们打过招呼，这……是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可是……”
“可是，五皇子殿下又有什么资格，让陛下如此做。你是这么想的，是不是？”曹鹤阳问。
朱云峰说：“确实如此。我虽然是母后抱养的，但到底不是亲生，与陈家多少隔着一层，跟曹家关系更不算融洽。父王对我们兄弟几个，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从前因着曹贵妃的关系，对老四老七还多少有些不一样，对我……向来不假辞色。最近却不知道怎么了，先是请了郭监正亲自给我们两个合八字，之后又是各种暗示要传位给我，我若还是从前那个性子的话，怕早就扑上去跟几个兄弟争抢撕咬了。”说到这里，朱云峰有些害怕，问曹鹤阳：“父王……不会真的就是这个意思吧！跟养蛊似的看我们兄弟争，最后谁赢了，谁……”
曹鹤阳摇头，说：“你把父王想得太残忍了。虽说天家无骨肉，可你们总归是他的孩子，虎毒不食子，他可能是希望你们有些竞争，毕竟谁都不希望最后选了个坐不稳江山的，白白葬送了祖宗基业。可他一定不希望你们真的以命相搏的。”
朱云峰叹口气，说：“阿四，我很希望你是对的，可是……我不敢。”
曹鹤阳心中一涩，知道他这句“不敢”里面包含了多少的辛酸。身在天家，一举一动都颇受瞩目。看起来锦衣玉食，可却自觉不自觉地被卷入各种奇奇怪怪的争斗中。若是不努力上进，终归摆脱不了身为一个棋子的命运。然而，当你真的有资格坐下来开始参与棋局的时候，某种意义上也说明你身后没有任何退路了。无数人的性命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无数人会在你身后推着你朝前走。
曹鹤阳站起来，凑过去在朱云峰脸上亲了一下，说：“大饼，对你自己有点信心，你要知道，你是很好很好的。”
朱云峰对这种浅尝辄止的安慰显然不怎么满意，捏着曹鹤阳的下巴，吻了上去，一阵攻城略地，直到曹鹤阳有些呼吸困难了推了他一把才放开。
朱云峰笑着说：“我家阿四说得对，我果然是很好很好的。”
“没个正形！”曹鹤阳轻轻戳了一下朱云峰的额头，见他心情放开了些，说：“你想好了吗？要如何应对？”
朱云峰说：“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若我真的能入主东宫，不说陈家如何，曹贵妃那里……怕就先会对付我。”
曹鹤阳突然问朱云峰：“大饼，你跟陶阳……关系应该也还是不错吧！”
朱云峰有些奇怪曹鹤阳转了话题，但还是回答，说：“那个神棍，我原本跟他不算太对付，不过架不住他的大林哥哥当年跟我一块儿在上书房念得书，我们还算有些交情。”
说到这里 ，他也明白了过来，拉过曹鹤阳又“吧唧”亲了一口，说：“还是我家阿四最聪明。你说得对，立储这么大的事儿，哪怕别人都不知道，钦天监那里多少都有些风声的。明儿……”
曹鹤阳摇摇头，说：“我昨日做了个怪梦，请郭少爷过府来为我解一解吧！”
“是……你出面更好一些，没那么唐突，也少些人注意。陶阳那个家伙，粘大林粘得紧，早几年开始，就会亲自接送大林。明儿大林来，哪怕他不跟着进来，只要到了门口，我总能见到的。”
曹鹤阳笑，见朱云峰心情好了许多，说：“走吧！咱们回屋吧！我让人用我娘带来的酸菜包了饺子，等会儿一起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