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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照亮了朱云峰一直以来有些混乱的心绪。
是的，既然老早就知道，如果皇帝陛下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把自己和曹鹤阳弄死，最起码可以不给他们赐婚，或者分别赐婚给其他人。可他却还是给他们赐婚了，甚至请了郭监正为他们合八字，再联想皇帝陛下近来的种种动作以及种种暗示，一切似乎都指向唯一的那个答案，陛下确实属意立朱云峰为储，甚至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在给朱云峰铺平道路。
朱云峰觉得自己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鲜花铺就的金光大道，他没想到上辈子拼死拼活牺牲无数才得到的东西，这辈子会有人送到面前，他多少有些不习惯，问曹鹤阳：“阿四，我们……会不会太乐观了？”
曹鹤阳想了想，说：“应该说，我们要防止太乐观。至少……我们也要做好准备。”
“怎么说？”
“你也说了，那个消息，现在应该所有人都知道了。”曹鹤阳分析道，“在其他人看来，我们有陛下的支持，确实是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可是……那些人会甘心吗？陈家先不提，曹家呢？”
朱云峰眉头一皱，说：“你担心后日大朝他们有动作？这……可能吗？”
“大饼，我们要相信陛下的善意，可也不能小瞧了其他人。”曹鹤阳说，“若是后日大朝，陛下真的当众宣布立你为储，那你的身份就彻底定下来了，从此之后，和他们就是君臣有别，若是你，你能甘心吗？若是你，你会就这么什么都不做吗？其他人倒算了，四皇子……”
朱云峰点头，说：“是的，他肯定是不肯善罢甘休的。”
“换个角度想，陛下放这个消息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其实也挺清楚的了。”
朱云峰此时已经彻底明白了，说：“你说得对。他想借这个机会，让所有人都跳出来。”
“没错。”曹鹤阳点头。
“那阿四，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呢？”朱云峰问。
曹鹤阳歪着头，问朱云峰：“难道不是你想怎么做吗？”
朱云峰想了想说：“若是我说，我不想多造杀孽，你会不会觉得我优柔寡断？”
曹鹤阳已经明白了朱云峰的意思，说：“自然不会。可是一定会有人说你假仁假义，还有人会劝你斩草除根。”
朱云峰笑了，这一刻他仿佛一个真正的君王，傲然自立，有着无可比拟的自信，说：“我无所谓其他人怎么说。至于斩草除根，那是弱者才需要做的事情，我在，我儿子在，我孙子在，那些人永远翻不了天。退一万步说，若是有一天，他们守不住这江山了，那是他们自己没本事，与我有什么相干。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哪怕我今天把整个林子都砍了烧了，也会有新的种子发芽长大。那就是他们的事儿了，我可管不了。”
曹鹤阳也笑，笑着笑着又骂了一句：“不要脸，儿子都还没出世呢，就开始想孙子的事儿了。”
“诶诶诶……”朱云峰凑过去，说：“这怎么能说不要脸呢！我有儿子，肯定会有孙子嘛！多自然的事儿啊！怎么能说我不要脸呢？”
曹鹤阳说：“你这么肯定这两个是儿子啊？万一都是闺女呢？”
“闺女也好啊！”朱云峰说，“闺女的话，我就给她们盖特别特别华丽的公主府，把当年母后收起来的那些珠宝首饰都给她们，还有还有，要织造局每个月都给她们织最时新的锦缎，裁最漂亮的衣裳。”
“呸！”曹鹤阳假意啐了一口，“你这是养闺女还是养娃娃啊？非把她们养傻了不可！”
“那不可能！”朱云峰特别自信，“那是咱们的闺女，怎么会傻？”
“那……要是她们不喜欢胭脂水粉呢？”曹鹤阳问，“要是喜欢读书呢？”
“读书？那多好！”朱云峰说，“那肯定是随你！那我就给她们请这世上最博学的大儒给她们讲学，嗯……要是她们喜欢，去考科举也行。嗯……要是喜欢修书也行，弘文馆反正随时都能用。”
“那……要是像你，喜欢舞刀弄剑呢？”曹鹤阳继续问。
朱云峰愣了愣，说：“闺女像我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曹鹤阳生气了。
“诶诶……阿四你别误会。我倒不是不喜欢她们舞刀弄剑，就是担心。”
“担心啥？”
“闺女长得像我……是不是有点砢碜啊！”
曹鹤阳被朱云峰逗得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你……你个混蛋大饼……哎唷，我笑得肚子都有点儿痛了。”
朱云峰手忙脚乱地想抚摸他的肚子，见他笑得浑身乱颤，又有点无措，说：“阿四，乖，别笑了，仔细等下闪了腰。”
曹鹤阳好不容易顺了气，说：“你到底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眼光没信心啊？”
朱云峰说：“那什么……我自己事儿自己清楚！这一辈子咱不提，上辈子，要不是我早就贼着你，一分化就下了手，说不定就真没机会了。”
曹鹤阳横他一眼，说：“你把我想得也太肤浅了。我要是真的不想，上辈子你以为你请陛下赐婚，陛下就真的答应么？”
这是曹鹤阳第一次认认真真剖白心意，朱云峰又惊又喜。他自然知道曹鹤阳是喜欢自己的，可他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当年婚后一番水磨工夫才能够赢得曹鹤阳芳心，没想到……
曹鹤阳见他的样子，没好气地说：“你不会真的倒现在才知道吧！你是个什么脑子啊？”
朱云峰拉着曹鹤阳的手说：“我是猪脑子我承认，阿四，我认真的，你……当年……其实也很喜欢我是不是？”
“不喜欢你我嫁你？不喜欢你我守着撷芳殿一个人住五年？不喜欢你最后我还……”曹鹤阳有点说不下去了。
朱云峰猛拍自己脑门，说：“我真的是个猪脑子！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阿四。”说完，他把曹鹤阳搂进怀里。知道曹鹤阳喜欢自己是一回事儿，知道曹鹤阳如自己喜欢他那样喜欢自己是另一回事儿，而知道曹鹤阳其实一早就对自己有意则是天大的事儿。
曹鹤阳伸手，扭着朱云峰手背上的肉转了个圈，朱云峰乖乖任他动作，一动不动。
拧完，曹鹤阳说：“有个笨蛋，做的白糖糕齁甜齁甜的，可难吃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白糖糕。”
朱云峰嘿嘿傻笑，说：“以后我还给你做。”说完又说：“不过得等你生完，栾云平说了，你现在不能吃太甜的。那玩意儿对你身子不好。”
曹鹤阳忍无可忍，揪着朱云峰的领子，把他拉过来，亲了上去。一边亲一边想，自家乾元可能真的是个傻的，这种时候还在絮絮叨叨这些有的没的，自己当年可能确实被蜜蜂屎糊了眼，不过都已然这样了，就凑合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