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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九龄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将养了一月,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虽然气血仍然不足,不过日常行动已经无碍。可右手经脉的伤还是有些麻烦,栾云平隔日过来给他行针,却还是没什么起色。至今他都吊着胳臂,右手不能用力,不要说拿剑,拿筷子都有些吃力。
走回院子,今日府里下人都放假了,值守的那些也都几个几个凑成一堆聊天玩牌去了,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张九龄若有所思,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走到廊下一处石凳上坐了,朝着某个方向问:“你还不出来吗?”
空气里一丝声响都没有,没有任何动静。
“你不出来,我就回屋了。”张九龄继续说。
依然是毫无动静,仿佛张九龄只是自言自语。
张九龄又等了一会儿,有些灰心,站起身来,准备回房。
然而想了想,他还是转身,继续对着那个方向说:“你……若是成亲的话,记得给我发张喜帖。我要好好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刚落地,那边传来一个声音:“谁说我要成亲的?”说完一个人影跳出来,一跃到了张九龄面前,正是王九龙。
王九龙问张九龄:“谁跟你说我要成亲的?不明明是你要成亲吗?你看,这不连院子都给你准备好了吗?”
张九龄扶额,说:“我本来就住这里啊!”
“少蒙我!”王九龙略有些不高兴,说:“那日我看着你从西边院子挪过来的。”
“你是住在王府了吗?”张九龄吃惊地问,“我大半个月前就搬回来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天天过来偷窥我的啊?”
王九龙说漏了嘴,有些羞恼,说:“那……我那一剑下去,不放心你,不得过来看看吗?”说完又说,“你这么大个人了,也不是第一回刺探消息,怎么会被人发现围困呢?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真的就死了!你不知道我去那里找你的时候,多怕你撑不到我去啊!”
原来当日张九龄入宫,是要去接宫里某人的消息。没想到不凑巧,赶上一个侍卫跑肚,拖得整个小队比往常迟了半刻,这才导致他正好被撞见,双方立时打了起来。
王九龙最初在家里得到了密报,去郭监正那里确认了消息,然而这个事儿毕竟重大,他就又进宫,想要再确认一次。没想到刚入宫就听到打斗声,他本来想看个热闹,结果一看是张九龄,二话不说就跳进战圈与他过招。两人平日里经常切磋,彼此熟悉,也有默契,王九龙借着短兵相接的当口,示意张九龄去“那里”,张九龄会意,假装不敌想要逃走。
没想到那队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原本王九龙突然跳出来就有些可疑了,再加上看他们两个虽然你来我往打得热闹,却无甚损伤,对王九龙也起了疑心,于是队长就喊着让去调弓弩手.眼看情势危急,张九龄担心连累王九龙,干脆硬挺着受了王九龙一剑。
张九龄被当胸一剑刺中,立刻倒地不起。王九龙又是一番做作,假装自己头一次杀人,又是害怕又是兴奋,还劝说侍卫们拦住要来支援的其他人,可以少些人分润功劳.总算是支走了一部分人,张九龄这才寻到机会逃走。
王九龙又假意发现张九龄留下的假线索,让所有人以为张九龄已经逃出宫,他自己这才脱身去那个地方找张九龄。
所谓“那个地方”是王九龙偶然间发现的,宫里一处偏僻宫殿的一个小木屋。为什么在宫城里有这么一座木屋已经不可考了,可能是某位从前住在这里的娘娘的某种趣味吧!这木屋掩藏在杂乱无章的花木里,因为常年无人打理,所以除非走近了自己看,否则很难发现。当日王九龙就是把陈薇儿藏在此处。这个地方除了陈薇儿,他就只告诉过张九龄。
在踏进屋子找到张九龄之前,王九龙的心一直是吊着的,生怕自己下手没分寸,真的伤了张九龄要害,他没有力气撑到这里。当终于发现躺倒在屋子里的张九龄的时候,他才长吁了一口气。
他们在宫里又躲了一段时间,王九龙这才终于瞅着空子,把张九龄送回五皇子府。说实话,当时把张九龄送回去,王九龙也不是没有挣扎过的,毕竟当时那个消息太过惊人,可能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命运,照理他应该把张九龄带回家.可是他也知道,一旦张九龄进了自己家,那家里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一定会用尽各种方法撬开他的嘴,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关于五皇子的秘密.如果真的变成这样,那就不是救人,是害人.所以哪怕是冒险,他也还是送张九龄回来了.
然而,到了五皇子府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可陷入了和张九龄一样的境地.现在这种情况,最理智的做法就是不放他走.他只要被留下,哪怕家里最终得到消息,可也到底慢了一步,许多事情慢一步就步步慢.一切就可能不意义.他没想到,张九龄居然强撑着,让五皇子府的侍卫放他走.当时他真的有冲动干脆直接带走了张九龄,可是他知道他别无选择,必须立刻离开。因为只有在五皇子府,张九龄才能得到最好的救治.
那边张九龄和王九龙还没把自己的事儿掰扯清楚,这边确拉着手看绚烂的烟花。曹鹤阳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问朱云峰:“你怎么知道他来的?”
朱云峰说:“我又不瞎!他大晚上穿个白色的衣服,还不是生怕九龄看不见?”
曹鹤阳想看以自己目力都能看到的那抹影子,笑着说:“他也不是第一回来了吧!难为咱们府里的侍卫都要装瞎。”
“装瞎倒也算了。”朱云峰搂着曹鹤阳,见焰火放得差不多了,就打算陪他回房。一边走他一边说:“我还不知道那帮兔崽子,少一件事儿,还能免费看戏,心里不知道多高兴呢!可是啊!王九龙那小子也是,来来回回这么多次,就在旁边愣看,也不跟九龄说话。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点啥?”
“所以……你就又忍不住下猛药了?”曹鹤阳问,“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嗨,你放心,现在墨墨做这个事儿可熟练了,跟那回诓高峰回来一样,保证没问题。。”
曹鹤阳笑,说:“这主意……虽然老套,不过倒也管用。只希望九龄能抓住机会吧!”
“一定能抓住的,他也以为王九龙要成亲了呢!”朱云峰笑,“双保险嘛!最是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