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BO】旧欢似梦(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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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过后,都城里有权有势的人家,不管是前面的男人们还是后院的夫人们,各个都在谈论着当朝太子和太子妃这对夫夫。对于目下整个天下第二有权势的夫夫,言谈中都是满满的敬畏与小心。
  年假刚过,还没有入二月,刑部就处置了一批官员,平反了一些陈年冤案,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当年的临州案。这桩当年差点激发临州民变的案子,最终查明并非是由所谓的部分奸商囤积粮食和药材居奇,甚至勾结地方官员掉包了粮食和草药导致的,而是粮食和草药从最初征调的时候就已经被掉包了。
  其实真的论起来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儿,朝廷储备的粮食,总会有些人监守自盗,勾结粮商用陈粮换新粮,以此牟利。为了掩饰事实,往往干脆一把火烧掉粮仓。那一次负责粮仓的官员没有那么大胆子,只是打通了上下关节,用霉变的粮食混了过去。他原想着自己这里出了问题,但总有地方粮食是好的,互相掺和一下,不会出大事儿。没想到,还有其他地方的粮仓也与他一样的情况,结果就造成了那一次粮食大规模霉变。草药也是如此,朝廷下拨的赈灾款,都是用平价买药。京城里的药铺想着挣钱,可买家是朝廷又不能不卖,他们于是勾结了负责的官员,用劣质药材充数,把好药留下来,等着居奇。
  当日负责此案的官员,未必不知道这其中的猫腻,可是京城大商背后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也不打算触这种霉头,相比之下,临州那边的就好拿捏多了,于是就被用来背黑锅。
  在太子的亲自过问下,临州案得以平反。当时居奇的大商人罚没家产,官员下狱问罪,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正当大家都纷纷对太子歌功颂德的时候,太子又做了件事儿。他做主,给内阁王大人家的小公子王九龙赐婚,对象居然他自己的侍卫统领,已经进入禁军担任东宫卫帅的张九龄。
  其实给人赐婚没问题,太子如今是太子了,给自己手下解决一下个人问题也非常正常,但这事儿的关键在于……这两位听说都是乾元啊!
  据说王夫人当日就进宫找曹贵妃哭诉去了,奈何太子钧命已下,无可更改,曹贵妃赏了王九龙一对玉如意,王夫人只能哭着回家准备婚事去了。
  这件事儿没过多久,陈家的七小姐也被太子妃赐婚了,据说她是在太子妃组织的茶宴上,被太子妃看中,随手就指给了太子府詹士。都城里知根知底的人都知道,那位太子府詹士,虽然如今也算有六品的官身,可是他是太子府的管事儿出身,在一众老爷太太们看来,那就是个下人啊!陈家的七丫头,虽然是庶出,可也是正经的小姐,就这么要嫁一个下人,也太可怜了。
  然而诡异的是,陈府对此,没有一点儿意见,接旨之后,欢天喜地地开始准备婚事。
  大家原本还等着看王家和陈家给太子使绊子,没想到他们居然服服帖帖的,一副再忠诚不过的样子。
  这一天,王九龙约了陈薇儿出来喝茶,他如今在大家眼里就是个小可怜,所以王家陈家对他都比较宽容,加上他一贯跟陈薇儿关系好,所以这种未婚男女私相授受的情况,大家也就睁眼闭眼了。
  陈薇儿的马车在京城里转了一圈,入了东市一家不甚起眼小茶铺的侧门。下了车,陈薇儿发现王九龙已经在院子里等他了,身边还站着一个黑俊的小郎君。
  陈薇儿略想了想,就知道来人是谁了,蹲着身子福了福,说:“薇儿见过嫂子。”
  张九龄双手乱摇,若不是因为肤色黑,怕是整张脸都红透了,说:“没有没有,我不是嫂子。”
  “这样啊?”陈薇儿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哥夫!”

  这下王九龙不干了,说:“你这还没嫁呢!怎么胳膊肘就朝外拐了啊?”
  陈薇儿笑笑,说:“我原本还想着你无缘无故干嘛约我出来喝茶,想来是因为要和哥夫一起见我,来家里不方便。毕竟家里人都当你吃了多大亏呢!这几天老爷太太提起你,都说你识大体顾大局,还要哥哥们多学学你呢!”
  王九龙说:“行了,你少埋汰我。叫你出来主要还是为了你。”说完带着陈薇儿朝里面走。
  这院子小而精致,难得的是身处东市居然一点儿都听不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仿佛不沾半点烟火气,走到屋子里,陈薇儿发现那里居然还坐了一个人,是她的未婚夫张霄墨。
  “哎呀!”陈薇儿一点儿心里准备也没有,抱怨王九龙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我……我今天什么都没准备!”陈薇儿今日打扮地十分素净,她有些后悔,怕在张霄墨眼里自己太过普通。
  没想到张霄墨一笑,说:“薇儿小姐,怎么都是好看的。”
  王九龙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心说,这一套一套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张霄墨和陈薇儿自然是见过的,还见过两次。一次是在谢记的书铺里,一次是在北山的灵觉寺里。当然,都是张九龄和王九龙一起设计的,这也是曹鹤阳的意思,不管其他人怎么说,总要当事人自己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合适。
  被设计的两个人事先都不知道,不过好在王九龙看人的眼光到底还是准的,两人也算看对了眼。曹鹤阳这才赐了婚。
  这一次,是两个人赐婚之后第一次相见,也是事先都不知道,张霄墨还以为自己是出来置办茶叶的,只是偶遇了张九龄,被拉过来喝茶的。
  张九龄和王九龙略坐了坐,就找借口离开了,留下张霄墨和陈薇儿说话。
  陈薇儿性子柔顺,坐在那里等张霄墨开口。
  张霄墨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眼前的姑娘他见过两次,统共说过七句话。她声音柔和,说话会脸红,笑起来左边有个酒窝,凑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和那些见过的太太小姐们身上的熏香不一样,就是特别舒服干净的味道,一定要说的话,大约是冬日里在太阳底下晒过的棉被那样,让人闻了就觉得温暖安心的味道。这种感觉,太子妃身上有,不过他在薇儿身上的感觉强烈了好几倍。想了很久,张霄墨没话找话地把自己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家里亲眷几人,好友几人,平时有什么爱好消遣,对今后有什么打算,全部一五一十给说了。
  陈薇儿先是发愣,然后是觉得好笑,这时候才发现,张霄墨虽然做事儿的时候细致仔细,其实……是个再单纯不过的人,比家里那几位整日里会哄女孩儿开心的哥哥,要强了好多。
  “所以……薇儿小姐,真的不觉得委屈吗?”张霄墨问,“我虽然是太子府詹士,不过确实是无甚才学。”
  “张詹士……好看。”陈薇儿低头轻声轻气地说。
  “啊?”张霄墨一愣。
  “就是……既然要过一辈子,总要先看得顺眼。若是连看都看不顺眼,又怎么过一辈子呢!”陈薇儿补充完,红着脸低下头。
  那天最后,张霄墨和张九龄回府的时候,正好遇见朱云峰陪着曹鹤阳准备从前院的书房回后院歇息。
  见他们两个过来,曹鹤阳笑着问:“墨墨看起来很高兴嘛!看来这门亲事你是满意的。”
  张霄墨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薇儿很好。”
  “这么快就叫薇儿啦!”张九龄揶揄道,“这才不过半天功夫吧!”
  张霄墨横了张九龄一眼,说:“怎么说我也是你堂兄,兄友弟恭懂不懂?”见张九龄不以为然,张霄墨接着说:“也不知道谁,元元和楠楠叫个不停,多大的人了,还用小名称呼,肉麻当有趣。”
  看着兄弟两个在廊下追来打去,曹鹤阳靠在朱云峰身上,说:“真好!”
  朱云峰搂着曹鹤阳,说:“是啊!真好!”
  这一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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