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朱云峰把车开回自己的住的地方，把钥匙扔给小弟，然后进了家门。路过门口的穿衣镜的时候，还颇为得意的扭着身子照了下镜子。
“臭小子，你挺美的啊！”
朱云峰立刻收敛了笑容，转身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干爹！”
被朱云峰称为“干爹”的人，是尚武帮的上一任大佬。上一任大佬姓戚，行七，从“七仔”一路变成“七哥”，现在成了江湖人称“七叔”的存在。
七叔看朱云峰一脸笑容的样子，也眯着眼睛笑，问：“得手了？”
朱云峰神色一僵，说：“是。”
“呵！”七叔冷笑，“看你样子，不止是得手这么简单吧！”
“他带我去公司了。”
七叔拄着的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说：“糊涂！”
朱云峰没有解释，而是说：“他疑心重，我什么都没动。”
“嗯……”七叔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确实还不到时候，你倒也算沉得住气。”
朱云峰笑笑，说：“干爹教得好！”
七叔叹口气，说：“我老了，不行了！”然后似是感慨，又似是叹息，说：“我跟姓曹的斗了一辈子，他什么性子我最清楚。我知道他，他也知道我。”
朱云峰扶着七叔坐下，拿起桌上的雪茄。七叔摇摇头，示意不用，然后继续说：“我们这一行，说到底就是贼，总要在兵手下讨生活。郭sir人好，我们就过得舒服些。那个叻哥虽然吃相难看，可也不是真的不能过日子。”
朱云峰应了一句：“干爹见多识广。”
“郭sir之前，我们的日子也未见得好过，只不过这十多年大家习惯了郭sir，以为日子就应该是这个过法。”七叔咳了一声，然后说：“这又怎么可能呢？那些人昏了头，我却没有。我没有，我相信姓曹的也没有。他儿子那么聪明一个人，自然更加没有。”
听七叔提到曹鹤阳，朱云峰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又很快敛去，然后说：“是！比起斗倒叻哥，能斗倒我们，才是小武帮最开心的。”
七叔看了朱云峰一眼，点点头，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那很好！”说完又说：“曹家那孩子，我知道，确实很吸引人。”
朱云峰心中一紧，说：“干爹放心，我有分寸的。”
七叔笑，说：“那么紧张干吗？我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你今年不过二十三，乍然见到这么个人，会喜欢很正常。”
朱云峰说：“是！阿四很得劲儿。”
七叔说：“我知道！我知道的！他像他爸！你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却是我养大的，性子像我，会喜欢他很正常。”
朱云峰不去咀嚼七叔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只是安静听着。只听七叔继续说：“可是啊！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了，所谓的情情爱爱也不过就是你的脑子在作怪而已，就是……就是分泌的那个什么什么东西。除了所谓的爱情，多的是其他东西能够刺激。”
朱云峰对他的这套理论已经听过很多次了，也并不去反驳他，只是说：“干爹！很晚了，我送您去休息吧！”
七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说：“你也累了几天了，去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朱云峰想了想，点头答应了，去给七叔的杯子续上热水，然后转身去洗漱。
躺倒床上的时候，朱云峰想：“阿四……你……在干什么呢？”
曹鹤阳在想朱云峰。不过他没有躺在床上，也没有在曹宅，而是在一间教堂里，面对着圣母像，听着身边人说话。
坐在他身边的，是他的父亲。小武帮的上一任大佬。他穿着一身神父的黑袍，摸着挂在胸前的已经被他摸得锃亮的金属十字架，说：“阳阳，你……动心了？”
曹鹤阳自嘲一笑，说：“动不动心，又有什么区别？他反正是没动心。”说完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说：“再说了，曹神父您在圣母面前问我有没有对一个男人动心，不算渎神吗？”
被儿子称呼为神父也并没有一丝不快，曹神父说：“我家阳阳这么优秀，他居然没有动心？”说完又说：“他……不是带你去了那家排档吗？”
曹鹤阳呼吸一窒，知道父亲在自己身边有足够多的眼线，说：“是啊！他带我去了！我见到了那个女人。”
“消息可靠吗？”
曹鹤阳摇头，说：“他们关系应该很亲近，她叫他饼仔。虽然被衣服遮住了，但是她手上确实有曾经被烧伤的痕迹，只是……他们看起来不是很像，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他生母。”
曹神父点点头，说：“你们才认识不久，他愿意带你去，应该还是对你很上心的。你对自己要有点信心。”
“我办公室里的东西，他完全没有动过。”曹鹤阳说，“中午我走开了那么久，他完全没有动过任何东西。”
“那不正说明他对你动了心思，而不是想利用你打探我们的虚实嘛！”曹神父说。
“或许吧！”曹鹤阳说。
曹神父摸摸自己的十字架，说：“阳阳，不用心软，你知道的，我并不要他死。”
“是啊！你只是希望尚武帮整个没了而已。”曹鹤阳说。
“他没了尚武帮，不就彻彻底底是你的了吗？”曹神父说，“你可以随意处置他。这样不是很好吗？”
“像你处置我妈那样吗？”
见曹神父又要说话，曹鹤阳又说：“算了，都不重要了，你记得答应过的事儿。”
“你放心，她在瑞士过得很好。我每次去陪她，她都很开心。”
“呵！”曹鹤阳笑。站起身来，说：“我走了！”
“不要让我等太久。”曹神父说：“你妈还在瑞士等着我呢！”
曹鹤阳挥挥手，离开教堂，重新走进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