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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活着,看起来似乎只是个很朴素的愿望,不过当漫天旗帜在奥克城外飞扬的时候,这个朴素的愿望似乎很有可能变成奢望。
虽然得到了城主大人强有力的保证,甚至许多居民还在城主府门前见到了那位传说中最年轻的三星圣骑士,得到了他的承诺,但当连绵不断仿佛永远看不到头的军队出现在城外的时候,奥克城上下还是非常忐忑的。因为在那一刻,他们都明白,今时今日的奥克城,那早就千疮百孔的城墙,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抵挡住这样的大军的。
比较起来,城主府的氛围还算轻松。朱云峰此刻正平举双手一动不动地站着,曹鹤阳在他身边帮他穿衣。他刚刚穿上圣骑士的标准装束,身上的盔甲锃亮,腰间依然挂着那把剑。曹鹤阳给他披上罩袍,又仔细地在罩袍上别上三星圣骑士的勋章,然后拿起他的头盔,说:“今天,全看你的演技了!”
朱云峰笑,见左右无人,凑过去在曹鹤阳脸颊上亲了一下,说:“你放心。我现在的样子,还是很能唬人的!”
曹鹤阳也不躲,只是脸颊稍微红了下,然后说:“是!特别能唬人。”说完用力把头盔扣到朱云峰脑袋上,然后说:“圣女……”
朱云峰说:“你放心!无论如何,至少今天,她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撕破脸。”
曹鹤阳点头,说:“总而言之,你一切小心。”
朱云峰扣上头盔的面罩,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胸膛,铠甲碰撞发出一声脆响,说:“你也要小心。”说完,走了出去。
李云杰已经在外面等他了,他的身后跟着李鹤东。这兄弟二人显然也都是仔细捯饬过的,都穿着骑士的装饰,身上的盔甲虽然和朱云峰那身不能相比,但也不是等闲能看到的普通货色。
李鹤东其实原本并不太想出席今天的场合,李云杰也担心万一今日场面失控,自己会顾不到弟弟,所以颇有些犹豫。然而不知道为何,今天一早,李鹤东却一反常态地换好了衣服,在他房门外等他。李云杰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最近和那个自称是吸血鬼的谢金搭得火热,甚至他安排在李鹤东身边的人悄悄跟他说过,这几天晚上谢金都住在李鹤东房里,直到清晨才会悄悄溜回自己房间。
大战在即,城里所有的人手都抽调出来了,他现在没空去挖谢金的底。而且李云杰觉得,李鹤东的脾气他应该还是了解的,哪怕这两个人之间真要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他觉得吃亏的应该不是自己弟弟。此时此刻,李云杰依然把谢金当成是一个大陆常见的骗子,以为他不过是来骗吃骗喝的,直到一段时间以后他才发现,事实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
朱云峰并不了解这兄弟二人的心思,现在他也无暇顾及这些,他冲城主兄弟点点头,然后翻身上马,轻夹马腹,缓缓朝大门走去。李云杰和李鹤东也翻身上马,跟在朱云峰身后。三人三骑就这样走出城主府,顺着城内的大路,朝城门而去。
奥克城外,竖立着几十根高矮不一的旗杆,上面挂了几十面大大小小的旗帜。这其中最高的无疑是中间的那根,那上面挂着一面浅绿的旗帜,旗帜上用紫罗兰和荆棘编织成一个十字,这是教廷的标志,在十字的右下角用银线绣出了一只圣杯,这便是圣女特有的标志,代表她是为神捧杯之人。这杆旗下有一辆马车,马车上原本利兹家族的徽记已经被换掉,换成了和旗帜上一样的十字纹样以及圣杯标记,标志着这是圣女的专用车驾。
马车旁站着一位年轻俊秀的骑士,他身材瘦削,但目光中却透着坚毅,他微微欠身对马车中人说:“圣女,情况似乎和我们料想的不太一致。”
马车中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车门被打开,一位穿着雪白衣袍的美丽女子走下马车。她朝骑士屈膝行了一礼,然后说:“哈鲁大人,圣女说,不妨先看看再说。”
“好的,我知道了。”
那个女子又屈膝行礼,然后转身回到马车上,全程都不敢抬头看哈鲁,因为她知道哈鲁眼神里的炽热是她无法承受的。
目送着圣女的侍女落落回到马车,刚刚升上一星的圣骑士哈鲁才转头回到自己的队伍里,向其他人传达圣女的命令。
这次北上的行程哈鲁本身也很意外,最初他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圣女回家乡探亲,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所以就用了他自己家族的名义。结果马车刚离开圣城,圣女就要求绕道北上,向奥克城进发,并且要求他一定要尽可能快速,不用顾忌旅途辛苦。
然而圣城在大陆中心,奥克城在大陆北面,最开始那段路还算好,越往北走,道路越是难行。等过了沧城一线,他们又遇到了暴雨,道路泥泞难行,走了将将一个半月才来到奥克城附近。
接下来的事情又一次出乎了哈鲁的意料,原本急着赶路的圣女又突然不着急了,她要求哈鲁带着自己把奥克城周围大大小小的城市和王国都转了一遍,最终用圣女的名义拉起了这支三万多人的队伍,一同奥克城进发。
直到现在,哈鲁还很难想象,圣女这样一位娇弱的女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要突然间不辞辛苦地北上,又是因为什么不惜抛头露面,统合了周围的小国,组成了这支大军,莫非……真的如这些天悄悄流传起来的那个传闻一样,圣女与那位云峰王子……圣女真的是因为担心云峰王子首次单独游历大陆不顺,所以才会到奥克城来救他的吗?
哈鲁正在思考的时候,只见奥克城完全敞开着的城门中“嘚嘚嘚”跑出三骑,当先一人的盔甲被阳光照射得闪闪发亮,身上的乳白色罩袍纤尘不染。哈鲁犹豫了一下,却发现其他队伍中的人见到他这身装束就如同见到了教宗大人的圣谕,纷纷朝两边退避,给他让出一条路。
眼看这三骑马上就要一路毫无阻碍地冲到圣女车驾前,想到落落,哈鲁还是策马快奔几步,在那三人到达之前拦在他们面前。
三人中最先头的那人骑术了得,看到有人阻拦毫无任何惊讶,缰绳轻勒,马儿就放慢了速度,在哈鲁面前堪堪停了下来。他身后两骑骑术也不差,跟着他的动作亦步亦趋,也把马勒停。
哈鲁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最前面的那人穿着标准的圣骑士装束,甚至胸前别着三星圣骑士勋章,虽然头盔覆盖了面部看不清楚样貌,但想到那个传闻,他还是有七八成把握,能猜到面前的人是谁。
哈鲁右手平举到胸前,轻扣胸甲,然后打开了自己头盔的面罩。
马上的人同他一样右手平举到胸前,轻扣胸甲作为回礼,而后也像一样打开了自己头盔的面罩,自然是朱云峰。
“云峰大人。”哈鲁说完就想下马,去被朱云峰阻止了。
“圣女在马车上?”朱云峰问。
“是的。”哈鲁回答。直到此刻他都不知道圣女和这位可以被誉为传说的三星圣骑士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也不知道圣女之前下过的注意防范的命令到底要防谁,但无论如何,朱云峰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位高阶圣骑士,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尊重。
“这两位是奥克城的城主云杰大人和他的弟弟鹤东大人。”朱云峰指指自己身后。
李云杰和李鹤东也都打开头盔的面罩,朝哈鲁欠了欠身。
哈鲁眉头微皱,问:“云峰大人,您这是……”
“我想带他们两位见一见圣女。”
“见圣女?”哈鲁这下是真的弄不清楚了,毕竟奥克城对教廷是个什么态度,他还是知道的。他问:“他们为什么想要见圣女?”
朱云峰看着哈鲁,突然间提气高声说道:“奥克城城主云杰大人和他的兄弟鹤东大人,前两日蒙神感召,决定带领奥克城上下重新回归神的怀抱!神感受到了他的虔诚,降下神迹,使奥克城大教堂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光辉。”
朱云峰是三星圣骑士,功夫不弱,这一番话被他用宣布神谕的法子说出来,真的是振聋发聩,所有人先是发愣,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撼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突然间只见李云杰翻身下马,虔诚无比地跪倒在地,高呼“欸门”!其他人这才恍然大悟,在马上的纷纷下马,手握兵器的都放下兵器,纷纷跪倒在地,高呼“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