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性转】四姐(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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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仕至千钟非贵,年过七十常稀。身后浮名有谁知?万事空花游戏。莫羡妆奁富盛,莫贪花酒便宜。脱离烦恼与是非,随分安闲得意。

  话说前朝庆帝年间,松江府华亭县,有一小镇,名唤五茸。因靠近海边,常年受倭寇袭扰。镇中百姓为求自保,人人尚武,镇中富户凑钱,请得镖局的师傅常年教授镇中青壮武艺。
  庆帝五年,戚将军帅军大破倭寇,五茸镇中也有不少青壮在戚将军阵中。其中有一位朱姓青年英武过人,带队连破倭寇三阵,受戚将军褒奖。亲书“武”字表彰其英勇。青年为表决心,自此后改名朱武。
  朱武此后又跟随戚将军辗转南北,直到年近半百,才解甲归田。衣锦还乡后,朱武在家乡五茸镇上开了一间酒楼,名字也非常直白,就叫“朱武酒家”。他将当年戚将军赐予的“武”字找人刻成大大的牌匾挂在正门,无论黑白两道都不敢找他的麻烦,问他要各种“维安钱”。因此朱武酒家无论酒菜都比别家便宜上一成,加上他为人好客热情,“朱武酒家”成了这镇上有名的好去处。
  朱武死后,将酒楼交给儿子朱崇文打理。
  说起来,朱武的儿子虽然叫“崇文”,于读书上却是半点长进没有,反而是在经商一道上颇有所长,将酒楼打理地井井有条,还娶了华亭县前任典史吴家的女儿,这一下酒楼更是蒸蒸日上。
  可惜这世上的事儿总不能样样称心如意。吴家小姐进门之后,三年没有生育,把朱崇文急得团团转,要不是看在岳家的面子上,甚至都动了纳妾的心思。
  朱崇文着急,那位吴氏也着急。自己进门三年肚子没有动静,若是一直这样,再过两年怕是娘家出面也拦不住丈夫纳妾了。
  说来倒也凑巧,有一日吴氏听人说起,镇上有位姓周的员外,也是娶妻多年不能生养,后来托人寻了个女孩儿来做“带子”,倒真的带了儿子来。那“带子”就顺势成了儿子的童养媳,据说这样她就能够继续带旺儿子,那周家的孩子后来果然事事顺遂,连读书都格外有天分,常得师长夸奖。
  吴氏听说此事后,颇为意动,有心也去寻这么一个“带子”,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要到哪儿去寻这样的女孩儿。
  恰在此时,华亭县传来消息,说县里抓了一个拍花子,救出了几个被拐带的孩子。其中最小的一个只有三岁,是个女孩儿,长得冰雪可爱。因为太小,只记得自己叫“四姐儿”,家在何处,父母何人一概不知。吴夫人知道女儿正在寻“带子”,觉得这女孩儿正合适,便让吴典史走通了关系,托人将她从华亭县带了出来,交给吴氏。
  家里无端端多了这么个女孩儿,朱崇文原本是不愿意的。可妻子泪涟涟苦求,他对泰山大人也颇为畏惧,到底也还是接受了。
  或许是“带子”真的灵验,不过三个月,吴氏就有了身孕,怀胎十月,一举得男。朱崇文给儿子取名朱云峰,希望他如山峰般挺拔。
  有了亲子,朱崇文就起了心思,想把“带子”另外送人。说来也邪门,朱崇文刚起了这个心思,刚刚满月的朱云峰就莫名发起了高烧,把朱崇文和吴氏吓出个好歹。朱崇文支支吾吾说了自己想送走“带子”的打算,被妻子啐了一脸。
  “我不管。这孩子必须得留着。有她在,方能保我儿一生平安,她就是我儿的童养媳。”吴氏性子和软,这些年因为无所出更是时时忍让,这一回事关儿子,声音不自觉大了些许。
  朱崇文这一回也是真的被吓到了,本着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的态度,决定留下“带子”。
  “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是我们朱家人了,就叫你……朱四姐吧!”朱崇文对着“带子”说,“等峰儿满十六,就让他与你成婚。”
  朱四姐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天晚上,高烧三日的朱云峰退了烧。自此后,朱崇文是彻底信了四姐能带旺儿子。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给儿子取了个“烧饼”的小名,希望他能好养活些。
  要说这位烧饼朱云峰,那性子真是跟祖父一模一样,不喜舞文弄墨,对于拳脚功夫却是情有独钟。他自小就是孩子王,带着一帮孩子到处跑,五茸镇上几乎所有人家的狗都被他祸祸过,要不是因为他生来害怕扁毛畜生,怕是镇上的鸡鸭鹅都要被他一并祸祸完了。
  朱云峰六岁那年,朱崇文给他请老师开蒙,没成想一年不到,气走了三位老师。后来还是他外祖出了主意,说他性子既然像祖父,那不如再请个师父教授武功。
  外祖典史出身,不多时给他请了一位退休的捕快。这位捕快与朱云峰颇为投缘,除了教授他武功之外,还给他讲些江湖轶事。说是轶事,倒有大半是那些说书先生说的故事,还有许多是那些不正经的话本子上的故事。朱云峰小小年纪哪里懂这些,只觉得这位捕快为人风趣,又有学识,心中对江湖愈加向往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朱云峰年纪渐长,因为学了一身武艺,加之性情冲动,常在镇上带着一帮半大小子打架,连带朱崇文和吴氏常年要跟人赔不是。
  这一日,朱云峰又跑出去,晌午时候有人跑过来,说朱云峰上午与人打架,不小心打死了人,已被人扣下,要押送官府。
  朱崇文和吴氏听到这消息,又急又恼,吴氏上了年纪,气急之下,头晕目眩,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这时一个少女不知从何处出来,扶住了吴氏,说:“母亲,莫要焦急。小饼虽说平时好勇斗狠,常与人争斗,但他手下从来有分寸。这些年,虽然也时常打伤人,但大多是些皮肉伤,从不曾听闻有谁被他打伤了筋骨,至于打死人更加不可能。”说话之人正是朱四姐,此时她已是二八芳龄,正是女孩儿家最好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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