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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峰和四姐带着一队人在午间赶到松江会馆。四姐让刘九思带着仆役们将行李卸下,一一放好,等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快到未时了。
“小饼!”四姐招呼朱云峰,想问他饿不饿,是出去吃,还是将就一下。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王筱阁一路小跑过来,说:“小姐,外面来了个两个人,说是辛府的人,说是要见你。”
“见我?”四姐有些奇怪,问:“说什么事儿了吗?”
“没有。”王筱阁说。
“姐,我陪你去看看吧!”朱云峰在一旁听到了,说:“这什么莫名其妙的人,哪儿有上来就要见人家女眷的?”
“也许,是辛家给我传话吧!”四姐说,“我之前不是说了想明日拜访辛夫人吗?大户人家,做事儿有规矩,不管明日我能不能去,想来应该都会给我个回音的。”
姐弟两个一边说,一边到了会馆见客的花厅,就见一个管事模样打扮的人,还有一个小厮站在那里。
“二位,可是辛大人府上的?找我有什么事儿?”四姐问。
那管事模样的人,原本背对着门口,听四姐说话,转过身来,见到四姐的刹那,却好像见鬼一样,神色间充满惊骇,呆呆不说话。
朱云峰眉头一皱,上前一步,说:“你是辛大人府上的?怎么做事如此没规矩?”
“我……我……”那管事个子不高,蓄着山羊胡,但嗓音却甚是年轻。
四姐一双眼睛见过无数人,一听他说话,再看他样子,就知道一定有诈,但她刚到京城,不知道来人是什么路数,所以没有说话,只是静待那管事的说明来意。
那管事好像没有听到朱云峰说话一样,又细细打量了四姐几眼,长吁一口气,说:“我……小的是辛府管事,我家夫人怜惜朱姑娘远来,准备了些瓜果菜蔬,随后送到。”
四姐神色一松,说:“夫人太客气了。烦请您替我致谢。”
管事的还礼,说:“姑娘不必客气。至于致谢嘛……我家夫人随后就到,姑娘可以亲自致谢。”
“辛夫人要来?”四姐奇怪地问,随后说:“这……这可怎么使得?”
那管事的生怕她还要问些什么,连忙说:“总之,我就是来传个话,话已然带到了,这就走了。”说完,一扯站在一边一直低头的小厮,两个人礼也未行,转身走了出去。
朱云峰看二人背影,莫名其妙,问:“姐,这什么意思?是……是要我们好好准备的意思吗?”
四姐脑子里还在想刚刚那个奇怪的管事,没有回答,反而问:“小饼,辛大人家里……除了辛家二小姐,还有其他的公子小姐吗?我好像没听你提过。”
朱云峰挠挠头,说:“我听琪儿提过,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哥哥好像已经入仕,也成了亲,听说外放去了湖南。弟弟……没听她怎么提,应该比我还小一两岁,尚未成丁,在家中读书。不过我没见过。”
“这样啊!”四姐听了,心中了然,轻轻说了一句:“原来是好奇了啊!”
“姐,你说什么?”朱云峰问。
“我说,既然知道你未来的岳母要来,还不快点儿准备?”四姐说完,转身吩咐跟过来的王筱阁说:“去跟会馆的馆长说,兵部员外郎辛大人家的夫人要来,让他准备一下,不要冲撞了。让刘九思带人快点儿把我们住的院子打扫一下,刚刚没来得及收的东西,先找间屋子堆起来。还有,把我住的那间房收拾出来,问馆长借一套好点儿的茶具,再要些好茶叶。”说完摸出一块碎银子,继续道:“让馆长帮忙张罗一些京城的精致点心来,不够的话,回头我们再补。”
朱云峰愣愣看着四姐动作,问:“姐……是不是有点儿太兴师动众了?”
“我们若是不知道,便罢了。”四姐说,“既然知道了,自然要好好准备。”说完又对朱云峰说,“你也快回去梳洗一下,换身衣服,见未来岳母,总要精神些才好。”
王筱阁把四姐的吩咐传下去,整个朱家的仆役顿时忙碌起来,好在四姐指挥有度,一行人忙而不乱,四姐居然还有空回房给自己重新梳了个头。
当她和朱云峰收拾停当,孙夫人的马车,也到了松江会馆门外。
孙夫人的马车,刚刚停下,就见一个穿着长衫,掌柜样的人物,一路小跑奔到马车边,满脸堆笑地问:“敢问可是兵部员外郎辛大人府上的车驾?车上可是辛夫人?”
马车上的辛夫人听了一愣,心说今天自己出来的时候特地去了府上徽号,怎么还是被认出来了?
孙妈妈听车上夫人没有回答,猜度主家心思,不答反问:“您是……”
“小的性何,腆为这松江会馆的馆长。”馆长堆着笑脸说,“夫人是来探望朱探花一家的吧!他们住在咱们的甲字号院,小的引夫人车驾到侧门那里,夫人可少行些路。会馆前边人来人往的,都是些粗俗人物,惊扰了夫人就不好了。”
孙夫人不知道馆长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目的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自己的,不过他说得有道理,直接从会馆前门进去,确实有些扎眼,便轻轻敲了敲车厢。
孙妈妈会意,说:“如此,有劳何馆长了。”
“不敢,不敢。”何馆长说完,当先引路,将孙夫人的车驾一路引到会馆侧门。
孙夫人下车后,对何馆长说:“朱探花是我家老爷的得意门生,我听说他这次带着姐姐进京,想着女孩儿家娇嫩,咱京城的天气可不养人,因此备了些瓜果。麻烦馆长等下再指个地方,让家下人给他们搬去。”
“小的省得。”何馆长看着后面车上那一筐筐菜蔬瓜果,献宝道:“会馆里有个小冰窖,回头将这些菜蔬存在里面,必不会白费了夫人的心意。”
“行了,你们等会儿就听何馆长吩咐吧!”孙夫人说完,又对孙妈妈说:“妈妈陪我去见见朱家姑娘。”
“是。”孙妈妈便扶着孙夫人朝会馆中走去。
侧门处有个小厮,一早就候在那里,见孙夫人走过来,连忙上前请安,随后引着孙夫人朝里走。
孙夫人见他年纪虽小,却很是伶俐,行走间也颇为规矩,心中对这会馆倒高看了几眼。
穿过两个游廊,小厮引着孙夫人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朱云峰和一个粉装丽人站在树下,一眼望过去,甚是般配。
孙夫人眉头皱了皱,走近几步。
那丽人见她过来,几步迎上来,见礼道:“见过夫人。”说完抬起头,一张宜喜宜嗔的面庞,眸子灿若星辰,我见犹怜。
孙夫人见到四姐,却是失魂落魄,若非一旁的孙妈妈紧紧扶住,她几乎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