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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朱云峰自从四姐去了辛府,就觉得心绪不宁,哪儿哪儿都不对。
刘九思眼见他在小院里不停转圈,实在是快把自己看吐了,说:“少爷,要不我陪你去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再不然,你看看这阵子积攒的拜帖书信,有好多得回呢吧!”
朱云峰摆摆手,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就是静不下来。我也知道有不少事儿要做,可就是觉得心里闹得慌。”
刘九思试探着问了一句:“您……是不想小姐去辛府?”
朱云峰愣了愣,说:“是……是吗?”
“小的也不知道啊!”刘九思说,“只是看您今日从小姐离开后就心神不宁的,所以才问一句。”
“可是……姐去辛府……我为什么会觉得不舒服呢?”朱云峰轻声问了自己一句。
刘九思没听到朱云峰的自言自语,他继续说:“您可是担心小姐去辛府会被人欺负?那种高门大户的,听说主人家还好,下人才真是难缠呢!”
朱云峰摇摇头,说:“辛大人府上我去过,书香门第,府中规矩甚严,下人不会慢待姐姐的。”
“那……您担心辛夫人对小姐不好?”刘九思又问。
朱云峰继续摇头,说:“这自然更不可能。昨天辛夫人来,我也在,她甚是喜欢四姐呢!”
“那是因为什么?”刘九思问。
“我要是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不至于这样了。”朱云峰没好气地说。说完轻轻踢了刘九思一脚,说:“你去辛府那边看看,这都中午了,还没消息。”
刘九思知道自家这位少爷心情不好,当然不会自讨苦吃,听了吩咐,就打算去找王筱阁。没想到他前脚刚刚踏出院门,就看到王筱阁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少爷……少爷……”王筱阁一边跑一边叫。
“什么事儿?”朱云峰听出是王筱阁的声音,立刻奔出来,问:“你怎么回来了?姐呢?出什么事儿了吗?”
王筱阁来不及伸手抹汗,说:“我……我送小姐到了辛府侧门,进不去后院,就在外边儿等着。一直没动静,结果刚刚突然间就乱起来,好多人进进出出,还有胡庆余堂的大夫。我打听了一下,说是府里有女眷晕倒了。”
“有女眷晕倒?”朱云峰一听这消息,心都吊起来了。他顾不上换衣服,直接朝外面奔去,说:“你们都跟我去看看。”
京城内无故不许策马,朱云峰嫌马车跑得慢,干脆带着王筱阁和刘九思一路狂奔到了辛府。
辛府的门子见这三人一路跑过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朱云峰来过一次,他有印象,知道是自家老爷的学生,看他一脸焦急,生怕是出了什么事儿,连忙上前行礼,问:“公子,您有什么事儿?”
“我……”朱云峰一路跑到辛府,却不知道自己现在要怎么进去。总不能说我来看看我姐有没有事儿,这也太失礼了。想了想,他问门子:“老师回来了吗?”
门子说:“老爷一早就去兵部了,尚未回府。”
“那……我求见师母是否方便?”朱云峰问。
“这……”门子想了想,说:“公子稍待,我给您禀告一声。”说完,将朱云峰三个人让进门厅,叫人去里面通禀。
这会儿的天气本就有些热,朱云峰一路跑过来,加上心里焦急,出了一身大汗,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门子见他这样狼狈,却全然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心中暗暗担忧,心说不知道什么事儿让他急成这样。
过了不多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过来,对朱云峰行礼后道:“公子,我家夫人此时不方便见客。夫人说,老爷还没回来,您若是有十分焦急的事儿,可以留书,夫人会派人立刻送去兵部衙门。”
“我……”朱云峰心说,自己不知道要怎么跟人说,自己来不是为了老师,而是为了四姐。
正犹豫的时候,只见后面又奔过来一个小厮,那小厮对管事轻声说了几句,管事的似乎不太情愿,那小厮又不知道塞给管事什么,管事勉强收下,然后起身对朱云峰说:“公子稍待片刻。”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朱云峰被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自惊疑不定,只听刚刚进来那小厮说:“这位公子,烦请您悄悄跟我过来。”
“嗯?”朱云峰细看那小厮,确定自己肯定不认识他。
那小厮说:“我姐姐是二小姐身边的春兰。公子跟我来就是。”
朱云峰这才想起来,辛琪儿身边好像确实有个叫春兰的丫鬟,当下他也无暇多想,转头对王筱阁和刘九思说:“去外面儿等我。”然后起身跟着那小厮。
小厮带着朱云峰沿着辛府的外墙走了一段儿,然后穿过一扇小门,又行了一段,将他带到一个月亮门前,那个叫春兰的丫头果然在那里等他。
“公子万福。”春兰对朱云峰行了一礼,打发了刚刚带路的小厮,然后对朱云峰说:“公子跟我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朱云峰问。
春兰说:“小姐知道公子来,就让我来接公子。”
朱云峰心里犹豫了一下,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孩子了,自然知道自己就这样贸贸然跑进人家后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轻则被革去功名,重了说不定还要坐牢。可是一想到四姐可能出事儿了,他就觉得这些也不重要了。
大不了我还跟四姐回五茸镇上就是了。朱云峰如是想着,跟着春兰进了辛府后宅。
一路穿过不大的花园和几条抄手游廊,朱云峰被带到一间屋子外面。
“公子,我去给小姐报信,您在这里稍待片刻。”春兰说完,让朱云峰在转角处等着,她看下四下无人,挑起帘子进了屋。
朱云峰是练武之人,耳音极佳,春兰挑帘子的这功夫,他就听到屋里传来阵阵抽泣声。
朱云峰心中担忧,想了想,使了个壁虎游墙的功夫,踏着游廊的柱子翻到了屋顶。
揭开屋顶的瓦片,朱云峰向下望去,发现屋里有一堆人,那堆人全围着一个人,那人正是四姐。
四姐双眼通红,显然是痛哭过一场,朱云峰这下简直是肝胆俱裂。他知道四姐是个多坚强的人,自爹娘去后,从未在他面前露出丁点儿愁容。这样的四姐,居然哭成这样?一定是被人欺负了。
果然,就听孙夫人说:“该说的,我全都说了,你到底意下如何?就按我说的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