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性转】四姐(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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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日,曹府的马车一早就等在会馆侧门,为了不想引人注目,特意去掉了徽号。
  不过虽然如此,这么一辆豪华的马车,路人都能猜到马车主人非富即贵。
  朱云峰原本想要骑马,四姐劝他说:“你要是真的骑马,后面再跟着这么一辆马车,那京城流言一定满天飞了。万一被有心人猜到我的身份,那怎么办?”
  朱云峰一想也对,再想到前日听李叔和说,他家知道四姐回来了,他母亲已经等不及想要让媒人上门提亲了。要不是李叔和压着,说曹家还未昭告天下,他们现在上门提亲不太好,才算劝住了李夫人,现在指不定李家的聘礼都送进曹家了。这么一想,朱云峰也就听话地坐上了曹家的马车。
  马车一路徐行,不一会儿来到了曹府。马车停下,沉璧和墨珠扶着四姐下车,上了旁边早就候着的软轿。
  四姐看一眼朱云峰,问:“小饼……”
  这时候曹鹤晏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说:“姐,你别担心,我招呼他!你快进去吧!娘从前儿得了信就开始念叨了呢!”
  说完不由分说,把四姐按到软轿里,让几个仆役抬起来去内院。
  朱云峰倒是不怵曹鹤晏,可现在这情况跟原本商量好的不一样啊!
  不过这会儿也由不得他做主。
  只见曹鹤晏笑眯眯地说:“朱云峰……朱探花。”
  “不敢……”想到这个人是自己的未来小舅子,朱云峰还是比较客气的,“叫我朱云峰就行。”
  “我姐……她好像叫你小饼?”曹鹤晏有些好奇,问:“这是什么名字?”
  “小名,叫烧饼。”朱云峰说,“我小时候有一次高烧不退,我爹娘吓坏了,就取了这么个名字,说是贱名好养活。”
  “这样啊!”曹鹤晏颇为自来熟地把手搭在朱云峰肩膀上,说:“上次跟你练了一回武,我觉得特别过瘾,回来自己琢磨了好几天,老觉得琢磨不出来。听说今天你也过来,我特地请了从前指点我功夫的几位师父,我们一起切磋切磋?”说完,不由分说,拉着朱云峰往前院的练武场走去。
  先不说朱云峰会被未来小舅子蹂躏成什么样,单说四姐,被一席软轿抬着,一路进了后宅,直到曹家夫人住的院子前才停下。
  月亮门前早有几个小丫鬟侯在那里,见她来了,连忙朝里面报信。
  四姐被沉璧和墨珠扶着走进院子的时候,就见曹家夫人已经在廊下候着了。
  四姐连忙走上几步,给曹家夫人行礼,说:“母亲,怎么好劳动您出来等我。”
  曹家夫人现在看四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贴心,听她这么说,拉着她的手,说:“乖女儿,娘知道你心疼娘,娘是等不及见你嘛!”说完拉着四姐进了屋子。却见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位夫人坐着。
  那夫人见曹家夫人进来,先不说话,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四姐。见她样貌身段样样出挑,眉宇间还带着股寻常女儿家不常见的英气,心中很是满意。
  四姐从未见过这位夫人,她望着曹家夫人,等她开口介绍。
  曹家夫人等那位夫人看够了,才说:“四姐,这是李大学士的夫人。”
  四姐心里一跳,心说李叔和在搞什么鬼,之前不是这么商量的啊!然而现在她人已经到了此处,只能给李夫人见礼。
  李夫人笑呵呵地说:“一别快二十年了,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我听人说你被找回来了,就忙不迭地过来看你。偏生你娘这么宝贝你,把你藏得那么好,还不肯给我看哩。我跑了好几次,今日才总算见到你了。”
  四姐浅浅一笑,说:“夫人说笑了。是爹娘宠我,怕我乍然间寻到亲人,住不惯家里,又知道我担心小饼……就是我养父母的孩子,才许我住在外面的。”
  李夫人刚刚那话其实很刁钻,当子女的不可能附和李夫人的话说父母的不好,可她外住又是事实。李夫人本就是存着点考校的心思,没想到四姐居然能答得滴水不漏,倒真的让李夫人又惊又喜。
  她拉过四姐的手,直接从自己手上褪了一只玉镯下来,说:“这镯子,你小时候我就说过,等你……等你及笄的时候送你的。原以为没有指望了,没想到,居然还能亲手给你戴上。”说完,套到了四姐手上。
  四姐有些犹豫,她能看出这玉镯一定非常贵重,她用眼去看曹家夫人,曹家夫人轻轻点头,四姐福了福,说:“长辈赐,不敢辞,谢夫人。”
  两位夫人分宾主坐下,丫鬟搬了个绣墩让四姐坐在曹家夫人下首,四姐听她们聊家常,除了京里近来流行的衣服首饰吃食,就是一些大户人家私底下的事儿。正说得起劲,就听门外的丫鬟打起帘子,说:“三少爷来了。”
  四姐眉头微皱,心说李叔和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他进来都不用事先通传?然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想岔了,来的人不是李三公子,而是曹家的三少爷,她的三哥——曹鹤暄。
  果然曹家夫人一听,立刻对四姐说:“是你三哥。”
  四姐忙站起来,只见外面走进来一人,他与曹鹤晏很像,身量比曹鹤晏略高一些,一双丹凤眼很是有神。
  曹鹤暄进屋来先给母亲和李家夫人见礼,见了四姐,第一件事儿却是直接一揖到地,说:“妹妹,当年是哥哥不好。”
  四姐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扶起来,说:“别这么说。”
  曹鹤暄当时年纪尚小,四姐不见了之后母亲难产,父亲也没能能顾上他,家里仆人不敢乱说话。他只知道他和哥哥去看人吐火球,然后妹妹就不见了,紧接着娘就出事儿了。家里大夫稳婆进进出出的人不少,好不容易弟弟出生了,身子就不好,娘后来也一直生病。
  曹鹤暄一直都觉得是自己不好,自己若是没有放开手,妹妹就不会不见,妹妹若是没有不见,娘也不会差点丢了性命。这个念头,随着他长大,如毒草一般日日啃噬他的心。他知道两位兄长虽然没有明说,但跟他的心思是一样的。
  因此他们兄弟中举之后才都没有留在京城,而是全部自请外放,仿佛自我放逐一般,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他接到父亲的信,说妹妹找到了。他立刻告假从南直隶回来。
  原本他还担心来人会不会是骗子,生怕父母盼了多年到头来一场空。可弟弟跟他说,只要见了就知道,那人一定是他曹家四小姐。
  果然,曹鹤暄见到四姐,就发现她和母亲年轻时候特别像,心中激动,眼圈微红。
  四姐心情也有些许激荡。她想到第一次回到曹府,发现自己的房间不但干净整齐,显然有人时时打扫,连小时候的玩具都一个不少地放在箱子里。母亲跟她说过,这些都是她三哥做的。
  “你不见之后,阿暄天天都盯着人来打扫。你屋里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许碰不许拿。”曹家夫人当时对四姐感慨道:“我记得有一年小五不知怎么看中了你的布老虎。抱着不肯撒手。阿暄平时多疼他啊!撕烂了他的书都一声不吭,唯有那天,阿暄把他狠狠揍了一顿,把小五都打懵了。”
  四姐心中五味杂陈,她自小就是姐姐,这么些年过来,她一直都在照顾别人。看到曹鹤暄,想到这些年他为自己做的事儿,突然就觉得自己也可以是被照顾的那一个。
  “三哥!”四姐脆生生地叫了一声,挂着的笑容的脸上,眼圈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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