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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确实让人害怕。
朱云峰伸手握紧了四姐的手,说:“没事儿,有我。”
说完他问靳先生:“这就是……那个?”
靳先生点头,说:“每天夜里都是如此。”
朱云峰皱眉,说:“我翻墙出去看看,就不信他能跑得比我快。”说完三步并作两步,开了房门,小跑几步,一个用力蹬地,真的从墙上翻了过去。
四姐心中紧张,却依然强自镇定,对靳先生说:“放心。”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安慰靳先生还是安慰自己。
没过一会儿,朱云峰又从墙外跳了回来,对屋子里的靳先生和四姐说:“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知道?”靳先生看朱云峰两手空空,问:“可是看清楚是什么人了?”
“不是人。”朱云峰说。
“什……什么?”靳先生吓了一跳。
四姐也用手捂着胸口,但她到底熟悉朱云峰,见他镇定自若,又把手放下,说:“别卖关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朱云峰说:“我也只是猜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儿,还得明日才能见分晓。”他正说着,外面居然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靳先生双手微颤,想站起来去看看,却被朱云峰按住了,说:“靳先生,听我的,今天晚上先忍耐一回,等明儿就好了。”
四姐问:“小饼,快说,快说。”
朱云峰拉着四姐的手,说:“阿四你可能不记得了,小时候我那个师父给我讲过这个故事的。”
“你那位当过捕头的师父?”四姐说,“我可不记得他给你说过这种故事。”
朱云峰说:“确实说过。只不过是悄悄说的。”说完他问靳先生:“家中可有桐油?或者附近哪里能买到吗?”
靳先生不知道他要桐油做什么,但还是回答说:“有的。阿颂娘家这阵子在修房子,应该会备着桐油的。”
朱云峰说:“那就好。明日靳先生把嫂夫人接回来吧!”
靳先生面露难色,说:“我并非不相信东家,只是……”
四姐却立刻明白了过来,问:“可是因为‘鬼拍门’的事儿,邻里间有什么闲话?”
靳先生说:“最早是说有人在酒楼吃坏了东西,死了,所以有鬼拍门来索命。阿颂那个脾气,哪里能容得下别人说这个,指桑骂槐地骂了那家的男人好几日,然后说让他去衙门打听打听,若是有人在朱武酒家吃死了,她立刻改嫁。”
四姐微微一笑,说:“确实是姐姐的脾气。”
“结果倒是没人说我了,改说阿颂的不是了。”靳先生叹气,说:“流言越来越离谱,还说她勾搭了男鬼,才……”
四姐看着朱云峰,问:“你刚刚卖关子,我不跟你计较。你现在是探花了,送佛送到西,这个事儿……你也得想办法解决啊!”
朱云峰原本确实想卖关子,可没想到自家媳妇儿给自己出了这么大个难题,这种事儿他可解决不了,于是只能求饶道:“好阿四,我错了!我这就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儿。”
烧饼想着当年自己师父跟自己说过的话,说:“其实说穿了也不算出奇,靳先生家里这门上,被人涂了黄鳝血。”
“黄鳝血?”四姐想到那一条一条长虫似的黄鳝,感觉浑身汗毛倒竖,问:“那又如何?”
靳先生却立刻想到了,说:“我知道了!我以前游学时候听人提起过。是蝙蝠是不是?”
四姐这下也明白了过来,说:“黄鳝血引来了蝙蝠,它们撞到门上,所以门才会响。可人去看,又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才会以为是‘鬼拍门’。”
“不错,正是如此。”朱云峰说,“我记得师父说过,一些走江湖的神棍骗子就会这样。选中一些富户人家,施以此局,再扮成神算半仙上门捉鬼驱邪,从而骗取钱财。”
“那桐油有什么用?”四姐问。
“用桐油把门重新刷一遍,可以封住那些黄鳝血的味道。蝙蝠自然就不来了。”朱云峰说。
“原来如此。”靳先生恍然大悟。
朱云峰问四姐:“阿四,我全说了,那你告诉我,你说的事儿要怎么解决?把真相告诉他们么?”
四姐笑着摇摇头,说:“既然是‘鬼’的事儿,自然得找人捉‘鬼’啦!”
朱云峰有些明白了她的意思,问:“这样的话,就得另外找人了吧!”
四姐点头,说:“你觉得王筱阁怎么样?”
朱云峰想了想,说:“还是刘九思吧!他是外来户,加上跟我去了一趟京城,只说没跟着一起回来就是了。”
四姐思索了一下,觉得很是妥帖,夸奖道:“小饼思虑越来越周全了。”
朱云峰笑,说:“哪儿能真的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小五的打白挨了?二哥的酒白喝了?”
于是三个人略略商量了一下明日的事儿,朱云峰和四姐就在靳先生家歇了,第二日天蒙蒙亮才离开。
回到酒楼,就见馄饨被绑在厅里的柱子上,歪着头似乎是睡着了。刘九思和王筱阁不知道去了哪里。
朱云峰和四姐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暗自有些猜测,朱云峰说:“这心也太大了吧!不怕这小子跑了吗?”
四姐笑:“我们一路赶回来,他们也很辛苦了,难得偷闲一晚上,不要太苛责了。”
“是!阿四你说不苛责,自然不苛责。”朱云峰说,“不过回头他一定得给我好好演一场戏。”
就这样,抱着王筱阁在账房床上睡得正香的刘九思,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