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东君解我意(30)

30 推敲
  谢金昨日得到消息赶到吉安坊那间空屋的时候,珍珠已经死了。
  是的,死者确实是珍珠,这本就是张淑妃布下的局,本意是想看看曹家到底还留了多少力量,也想试探一下皇帝陛下对曹家和对辅国公府的容忍度到底有多少,以此估量扳倒太子需要多少力量。
  张淑妃却不知道,曹鹤阳虽然是曹家目下唯一活着的人了,可是曹家留下的力量却并不在他手上。所以去到空屋的不是曹鹤阳而是李鹤东。
  珍珠的死其实并不在张淑妃的计算中,她只是让人放了一种特殊的迷香,看着珍珠被迷倒了,那人就离开了。珍珠的死,或者确实可以算是意外,因为张淑妃并不知道她有心疾。
  计算着时辰想回来抓个现行的人,根本没想到,等回来的时候,四周早就被人看起来了,谢金也已经到了京兆尹府了。
  这些事情,谢金和朱云峰还有曹鹤阳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已然到了这一步,谢金对一些事情也就不再隐瞒了。
  “我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东东晕倒在床上,身边就是那具女尸。”谢金说:“当时我就猜到他被人陷害了。时间仓促,虽然我的人在周围查过,没什么可疑的人,但我也怕主谋之人去而复返,所以就赶紧把他抬去我的马车上。”
  谢金想到昨日的情形,眼中似乎还有些许怀念,说:“那是我第一次离他那么近……”
  良久之后,谢金才继续说道:“我原本想弄醒他,不过……他情形有些不对,浑身发热,脸色潮红,神智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像是中了催情的药物。”
  “催情的药物?”曹鹤阳心中一动,问:“侯爷能确定?”
  谢金微微摇头,说:“不太确定。我进屋之后发现屋里的香炉还有些温,取了一些香灰包起来,想找人看看。不过后来东东的情况越来越不妥,情急之下,我只能帮他一把了。”
  在那种情况下的“帮他一把”是这么意思,朱云峰和曹鹤阳都能明白,虽然事急从权,不过谢金的所作所为在他们看来多少有些趁人之危,想到李鹤东的性子,曹鹤阳再次觉得,谢金估计可能得挨打,还不止一顿。再想到那位一直笑眯眯教导自己,却从不肯让自己称他师父,只肯做自己师兄的李云杰师兄……曹鹤阳看谢金的目光就多少带着些怜悯了。
  谢金对此一无所觉,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说:“那之后,东东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他一直未醒,我又要收拾善后,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把他放在国公府后巷了,那里没什么人经过,国公府周围也有坊兵巡逻,应该还算安全。”
  曹鹤阳问:“你那块手巾……是故意留下的?”
  谢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我身上其他东西都有平康侯府的印记,思来想去,只有那块帕子了。留给东东,算是个念想。”
  朱云峰这会儿也反应过来,说:“所以……你那块帕子……包过迷香的香灰,你居然还敢送给东子?”
  谢金懊恼道:“当时……我一时忘记了。”
  曹鹤阳这时愈发肯定昨日里他为什么突然间觉得不适了,他压低声音跟朱云峰略略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朱云峰皱眉道:“只是一点香灰,就这么厉害?”
  曹鹤阳说:“昨日我看过那帕子,却也没见什么香灰……”说到这里他和朱云峰同时顿住,想到一个可能性,异口同声道:“红罗帐?”
  “红罗帐?”谢金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儿,问:“是什么东西?”
  “一种香料,点燃后味道和龙涎香非常像,但却比龙涎香便宜许多,而且香灰最后会化为齑粉,看不到半点踪迹,是西凉南面大山中的一种特产。”朱云峰说,“不过点太多的话,就会变成厉害的催情之物。”
  “西凉的东西?”谢金喃喃重复了一句,思考了一会儿,说:“所以……这玩意儿是冲着你们的?”
  毕竟整个大择,要说弄到西凉的东西,那必然是辅国公府的路子最多。这一局若是坐实了,那就是辅国公府用药物迷·女干·官女子……若真的追究的话,可以治大不敬之罪。
  朱云峰在西凉三年,一路在西凉长驱直入,如今在西北的将领,几乎都在他手下呆过。甚至还有不少军士直接就在西北屯垦,把根扎在那里。无论如何,只要能证实那东西是“红罗帐”,那他就很难脱开干系。何况……
  朱云峰脑子里乱糟糟的,当知道那是“红罗帐”之后,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生怕自己和曹鹤阳当年在西凉的事已经被人知道了,这是那幕后之人的试探。
  谢金看朱云峰脸色白了几分,说:“国公爷……是否有什么……不方便我知道的?”然后表态道:“若是不方便,不说也可,每个人都有秘密。比如我,比如你。”话虽客气,但陡然间多了几分试探的意思。
  曹鹤阳细细想了想,对谢金说:“侯爷,若是我辅国公府遭逢大难,你可有把握救下东子?”
  谢金微微一愣,想着怎么好好的,曹鹤阳就要托孤?不过他还是点头道:“这是自然的,我自然能救下他。”
  “救下他之后呢?”曹鹤阳说。
  “之后?”谢金不明白。
  “他是朝廷卿犯,想来侯爷一定是会把他送得远远的,甚至远离大择。”曹鹤阳说,“可侯爷是大择的侯爷,你们二人要如何相守呢?”
  “这……”谢金承认,要是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自己一定会把李鹤东送得远远的。
  “还有一点。”曹鹤阳说,“东子为人最是仗义,若是我们遭逢大难,他想来是会为我们报仇的。”
  “报仇?”谢金说,“我……”他原本想说“我帮他”,但他转而想到以朱云峰和曹鹤阳如今的地位,他们俩若是真的遇到什么足以殒命的危机,那必然只有卷入了夺嫡。而他们身死,只能说明他们支持的那人夺嫡失败,那李鹤东仇人的身份也很清楚了,或者是当朝天子,或者是今后的天子,自己虽然孑然一身,可到底姓谢,是南阳谢家的子弟,必须考虑谢家全族的安危。
  见谢金犹豫,曹鹤阳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再说话。
  谢金见机极快,此时也已经明白曹鹤阳的意思了,他说道:“伯爷,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辅国公府一切平安,我和东东才有可能相守一生。”说完他翘起大拇指,说道:“厉害!三两句话就把我绑到你们那里了,此后我与辅国公共进退就是了。”
  朱云峰却摇摇头,说:“不是我。”
  “嗯?”
  “是我们两个。”朱云峰说,“不过其实主要是他,我都听他的。”
  曹鹤阳横了朱云峰一眼,似乎是对他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说这种话有些生气,可上翘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意。
  谢金笑笑,说:“我明白了。”然后说:“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不知道国公爷和伯爷,有什么高见?”
  朱云峰没说话,他一贯不擅长这些,只看着曹鹤阳。
  曹鹤阳沉吟了一下,说:“我觉得……不是张淑妃。或者……局是她布的,可是……在她背后还有一个隐在幕后的人,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
  谢金点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能够将深宫中的张淑妃玩弄于股掌间,甚至连皇帝陛下都被算计了进去,这样的人……真是可怕啊!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同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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