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你们大人真是无趣
天福公主拉着曹鹤阳一路走到御书房的东暖阁,之前匆匆过来的小太监显然已经布置好了一切,笔墨纸砚都已布好,甚至软塌上还有一只漂亮的兔子布偶,显然是怕天福在等曹鹤阳写方子的时候无聊。
天福看着那只布偶,嘴角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然后高声叫道:“小灵子呢?让他过来给我冲茶!”然后对曹鹤阳说:“舅丈,小灵子冲得茶可好喝了。你定要尝尝。”
“是吗?”曹鹤阳眼尖,并没有错过天福公主刚刚那个微笑,便配合地说:“那是得尝尝。”
这里伺候的一众太监宫女显然很明白天福公主的习惯,立刻就有人禀告道:“知道公主过来,早就让小灵子去给公主冲茶了。”
“嗯!”天福公主点点头,然后对曹鹤阳说:“舅丈,你要不要尝尝蜜饯?”说完就去开小机上的小匣,果然里面放了四样精致的蜜饯。
天福随手每样检了几个,放在自己帕子上,递给曹鹤阳,说:“舅丈尝尝。”
曹鹤阳问:“我不太喜欢甜的,这里面哪个最不甜?”
天福指着其中一只青梅说:“这个,可酸了。可是吃着也爽口。”
曹鹤阳就真的拿了一个青梅放进嘴里,然后说:“真的酸。”
两人正说着话,朱云峰就跟了过来。
天福见了朱云峰说,说:“舅父怎么来了?父王不用你陪着说话吗?”
朱云峰说:“陛下自有要务,我在那里不太方便,就过来了。”
“公主殿下,茶冲好了。”外面有个小太监低着头,捧着托盘进来,那托盘上居然有三杯茶。
曹鹤阳目光一凝,看那小太监的眼神就有几分不寻常。
“放下吧!”天福公主说。
“是!”小太监把茶放在三人面前,垂手站到一边。
“一边候着去吧!”天福公主说,“让舅丈好好写方子,别吵着他。少了一味材料可不行。”
“是。”那小太监于是慢慢退了出去,又带上了门。
“舅丈,您可以写方子了。”天福公主说完,从腰带里摸了一张折得很小的纸出来,递给曹鹤阳。
曹鹤阳接过来一看,发现上面正是一个渍山楂的方子。
“公主殿下稍后,臣这就写。”曹鹤阳也没问,直接把方子接过来,然后开始抄写。
“舅父和舅丈不打算问什么吗?”许是年纪小,到底有些沉不住气,天福见曹鹤阳居然安安静静地开始抄写,什么都没有问,反而先提问了。
“如此明显的事情,何必问。”曹鹤阳说。
“哦!”天福公主应了一声,没再说话,然而到底还是低声嘀咕了一句,说:“真的那么明显吗?”语气里带着几分憨气,仿佛一个小女孩儿因为不能玩心爱的游戏而有些许不甘。
曹鹤阳写完正在写的字,放下笔,看着天福公主的眼睛,认真说道:“公主不必如此。”
天福公主有些惊讶,没有说话。
曹鹤阳又继续道:“公主大可不必摆出在陛下面前那副样子,你我都知道你不是那种养在深宫不通世事的公主,所以也无需在我面前摆出小女孩儿的娇憨样子,我不吃那一套。”
曹鹤阳这几句话直接又严厉,天福公主可能从小到大没听人这样跟自己说过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终于还是吐了口气,说:“舅丈……也不是常人。”
曹鹤阳微微一笑,说:“那是自然。”然后颇有些骄傲地说:“若是寻常人,怎么做辅国公朱云峰的伴侣。”
天福公主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转头想寻求一下舅父的帮助,结果没想到朱云峰居然也是一脸笑意,显然深以曹鹤阳说的为然。
“你们大人真是无趣。”天福公主说。
“将大人玩弄于鼓掌间就有趣吗?”曹鹤阳问,随后说:“上次公主能得逞是因为无论是陛下、皇后还是张淑妃都当你是小女孩儿。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一旦引起他们中任何一个人怀疑,公主您以为您还能在皇宫之中立足吗?”
天福公主呼吸一凝,随后扯出个天真的笑容,说:“舅丈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曹鹤阳叹口气,说:“公主说不明白,那就不明白吧!”随后又说:“昨日公主请朱嬷嬷来传的话,我们已经明白了。只是今日太子不肯见我们,不知道公主……怎么看待此事。”
对于昨日之事,天福公主倒未曾抵赖,而是说:“我替太子哥哥道歉。”说完,她学着男子样子,抱拳拱手,对朱云峰和曹鹤阳说:“太子哥哥思虑不周,让舅父舅丈很是难做,是他的不是,我代他道歉。”
曹鹤阳没想到天福公主小小年纪,见机却如此明白,只是……这并非他和朱云峰需要的,于是他说:“公主……您做不得太子的主。”
天福叹了口气,说:“不错。”随后又有几分恨铁不成钢倒:“朝中局势对太子哥哥如此有利,他却偏要出此昏招。看来,张淑妃又要复宠了。”
朱云峰只觉得自己后脊背发凉,听天福与曹鹤阳二人有问有答,有时候话中有话,甚至他都需要思索良久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哪里像个十二岁的孩子,更是震惊于她看待朝局比太子更清楚几分,不由暗暗称奇。
听天福提到张淑妃,曹鹤阳问:“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公主。”居然真的把天福公主当成与自己完全平等的人。
“不敢。”天福公主感受到了曹鹤阳的郑重,说:“舅丈请问。”
“公主……与张淑妃有仇。”虽然说是请教,曹鹤阳语气却非常笃定。
天福公主思考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终于开始承认道:“深仇大恨。”
“因为太子?”曹鹤阳问,毕竟张淑妃膝下的二皇子也是皇位的有力竞争人选。
“因为母后。”天福公主说。
曹鹤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天福公主说的不是如今的陈皇后,而是故去的诚皇后。
果然,只听天福公主说:“我母后是因为她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