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四饼/无差】七年不痒

写在前面:本故事发生在与本宇宙相似度高达99.99%的平行宇宙,文中人物与本宇宙同名人物没有任何关系

【春】
  “阿四,我们去看樱花吧!”换衣服的时候,烧饼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啊?”曹鹤阳愣了一下,问:“现在?”
  “对啊!”烧饼颇有些认真地点头。
  曹鹤阳看看周围或者聊天或者打游戏的师弟们,略有些为难地说:“今儿到南京第一天,我之前答应了他们一起宵夜来着。”
  “是吗?一起宵夜?”烧饼重复了一句,眼睛就在屋子里剐了一圈。
  刘九思第一个跳起来:“那什么,四哥,我肚子有点儿不舒服。”说完还不忘扯一把自己的搭档,“老吕,快,陪我去买药。”
  “四哥,那什么,今儿晚上的《学评戏》我觉得说得不太好,刚刚饼哥骂得特别对,我得跟九良再磨一磨。”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孟鹤堂。
  “啊?”显然周九良什么都不知道,问:“我哪儿说得不好?刚刚饼哥也没骂我啊!”
  孟鹤堂拽着周九良离开,边走边说:“不好!一点儿都不好!”那声音听起来,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朱鹤松特别识趣,对剩下的冯照洋几人道:“那啥,咱不是还没收拾行礼嘛,走吧!毛巾得晾起来,不然捂在箱子里要馊了。”
  靳鹤岚也明白了过来,说:“啊对!下午洗的那床单,也不知道干了没!”一边说,一边拼命朝众人使眼色。
  说相声的没有蠢人,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还有啥不明白的,剩下几人纷纷应和,这个担心晾在外面的鞋子会不会被风刮掉,那个说要减肥怕吃夜宵会胖。总而言之,五分钟之内,后台所有人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烧饼和曹鹤阳俩人。
  曹鹤阳目瞪口呆地看完一众师弟们表演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在目送最后一个人出门之后,他横了烧饼一眼,说:“满意了吧!”随后又说:“你要是因为健身不想吃夜宵你直说,至于搅得所有人都吃不成吗?”
  烧饼一脸无辜,说:“我可什么都没说!我不就问了一句嘛!”
  “你!”曹鹤阳不想理他,干脆把头别过去。
  “阿四……小四……四爷……”烧饼蹭过去,腻在曹鹤阳肩膀上,说:“求求你了,陪我去看樱花好不好?”
  曹鹤阳没好气地去拧烧饼的耳朵,说:“都这样了,不陪你去还能怎么办?”说完,把包扔给烧饼,说:“拿着!走吧!”
  二人于是从老门东的后巷出来,沿着箍桶巷一路向北,过了来燕桥就到了夫子庙。虽然已经很晚了,但小吃广场上还有零星没收的摊位。
  “阿四,你想吃什么?”烧饼说完闻了闻,又说:“臭豆腐好像没了,要不给你拿几串炸里脊吧!”
  “你这鼻子,真是属狗的。”曹鹤阳笑骂了一句,说:“炸里脊就炸里脊吧!”
  “好勒!”烧饼就几步奔出去给曹鹤阳买了好几串,回来的时候却只递给曹鹤阳一串,说:“你先吃,剩下我替你拿着。”
  穿过夫子庙,等曹鹤阳把那些里脊全吃完,二人已经走到了太平南路。
  寻个垃圾桶丢掉手上的竹签子,烧饼把曹鹤阳拉到自己身边。
  “怎么啦?”曹鹤阳看着面前的烧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这家伙不会是想在这里……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曹鹤阳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一直以来,在公众场合,自己多少有点避忌跟他亲密,哪怕领证了,出门买菜也不肯跟他手拉手。不过现在这么晚了,周围也没什么人,他要是想的话,就顺他的心意好了。曹鹤阳暗暗在心里给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然而,预料之中的吻却迟迟没有落下,曹鹤阳睁开眼,就见烧饼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你找死!”曹鹤阳的脸瞬间通红,伸手狠狠在烧饼脑袋上拍了一下。
  烧饼哈哈大笑着把曹鹤阳搂进怀里,说:“我就是想看看你嘴有没有擦干净。”
  “去死!”曹鹤阳挣扎起来。
  “真的,真的。”烧饼努力睁大自己的眼睛,表现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不过显然,曹鹤阳不这样认为,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嬉笑打闹,仿佛两个十几岁的孩子。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两人终于转进了鸡鸣寺路。
  曹鹤阳狐疑地问:“这里?晚上也不能进吧!能看到樱花?”
  “你看!这不就是?”烧饼指着路旁的樱树说:“不用票也能进,多好!”
  曹鹤阳看看烧饼,又看看眼前那棵孤零零的樱花,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突然笑了,说:“是啊!真好。”
  “哪儿好?”烧饼转头认真地问,“走了快两小时,就只看到这么一棵。”
  “不知道。”曹鹤阳说,“反正我爷们儿说好,我就觉得好。”
  “我说什么你都信?”
  “这是我的职责。”

【夏】
  “哈哈哈哈!”
  台下传出一阵阵笑声,虽然只是二场,但包袱各个都响,观众们乐成一片。
  曹鹤阳站在侧目条却只觉得紧张,掌心里都是汗。明明是三伏天,后背上却一阵一阵发凉,紧张地站都站不稳。
  都怪这家伙不好。曹鹤阳瞥一眼站在自己身边那个平头小眼的小浑蛋,心说哪儿有这样的。
  入德云社不到两个月,说实话,曹鹤阳觉得自己还没从那次被人轰下台的阴影里走出来。虽然后来又演了几场,可《八扇屏》是再也没演过了。今儿倒好,不过是照常来后台,刚坐定这臭小子却凑上来跟自己说:“岳帅闹肚子,上不了台,我看你那身红色的大褂在,跟师娘说了,我跟你一场,使《八扇屏》。”
  “什么?”曹鹤阳如遭雷击,站起来就想拒绝,却被烧饼推着去换衣服。
  “快点儿快点儿,咱俩三场,现在已经开演了。”烧饼说。
  “可……我……”曹鹤阳有心拒绝,可看看后台,除了自己确实没有其他落单的量活,他一个新来的,师娘都定了,自己难道还能说不?
  曹鹤阳磨磨唧唧换了衣服,然后就被烧饼拉着站到了侧目条那儿。
  “我也是第一次使三场。”烧饼颇有些兴奋,“本来今儿我和岳帅是二场的。可惜师父说我没到五十块活不给开工资,不然今天这场得多十块呢!你看,跟着我抄着了吧!”
  曹鹤阳的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八百字的长句,奈何形势比人强,他努力深吸一口气,把所有话都咽回肚子里,然后扯出一个微笑,脑子里拼命想着《八扇屏》的词儿。
  “今儿场子热。”烧饼说。
  等会儿我们上就凉了。曹鹤阳想。
  “都是老观众,看着我长起来的,有颗疼儿疼女的心。”烧饼说。
  希望等会儿他们不会执行家法。曹鹤阳想。
  “《八扇屏》我可熟了,八番儿我都会背呢!”烧饼说。
  八番儿?曹鹤阳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一眼烧饼,见他依然看着舞台,并没有看自己。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紧张了。
  “那会儿我淘,师父叫我爸妈领我回去。”烧饼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说等我把《八扇屏》八番儿都背出来才能回来。那怎么办,只能背了呗!”
  那会儿?是什么时候?这臭小子今年也才十五岁吧!那会儿,大约只有十三、四吧!
  曹鹤阳想着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刚刚一个人南下天津求学,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还会哭一鼻子。学习上也说不上有多努力,反正混着混着一天就过去了。这个混小子,居然就已经背了八番儿八扇屏了吗?
  对于曹鹤阳的目光,烧饼似乎一无所觉,他依然在自说自话:“其实《八扇屏》不怎么难的。”
  呸!曹鹤阳在心里大大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有本事当着大马的面说去,看他会不会揍你。转头突然又想,大马大概是真的不会揍烧饼,哪怕只来了不到两个月,他们也都知道这臭小子的性子。一句话能把人顶出三里地去,偏生仗着来得早,又在师父身边长大,真没什么人敢跟他计较。
  “《八扇屏》不怎么难的。”烧饼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自己,“师父每一番儿都跟我讲过,带着我使过好几次群口,我自己台上也使过。”
  曹鹤阳突然意识到,这小浑蛋可能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这么镇定,今儿是他第一次三场,他其实也有些紧张。
  “所以,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烧饼转过头来,认真对曹鹤阳说。
  “嗯?”曹鹤阳一下没反应过来。
  “等会儿上了台,你想说什么说什么,我给你兜着。”烧饼一字一句地说。
  曹鹤阳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个子比自己还矮小半头的男孩儿。
  男孩儿已经把脑袋重新别了回去。台上的灯光透过侧目条的缝隙穿进来,却将他的大半张脸都笼在阴影里。
  男孩儿还在长身体的时候,这阵子跟抽了条似的,一天不见就仿佛长高许多。
  他脸上有几点淡淡的雀斑,一定要凑得如自己这般近了,才能看清楚。曾经,曹鹤阳不明白师父给他取个“烧饼”的外号,是什么意思。这会儿他却觉得这外号与他分外合适,这几点芝麻,将男孩儿的脸衬得生动起来。
  宝蓝色的大褂有些不合身,似乎是为了应付疯长的身体,特意做大了不少。袖子长出一截,男孩儿的手藏在袖子里。可不知道为什么,曹鹤阳却突然笃定,男孩儿跟自己一样,手心里一定也全都是汗。
  观众掌声如雷,演员鞠躬下台。
  主持人笑盈盈走上台去报幕。
  烧饼侧身,让曹鹤阳站到自己前面,准备上台。
  借着错身的机会,曹鹤阳伸手轻轻握了握烧饼的手,果然一手的汗。
  烧饼的脸突然通红,转头瞪着他。
  “谢谢你,师哥。”曹鹤阳说完,撩起帘子。
  “下面请欣赏相声,《八扇屏》。表演者:烧饼、曹鹤阳。”

【秋】
  烧饼勾完脸转头过的时候,曹鹤阳正准备画眉。
  “我来,我来!”烧饼忙不迭地就想站起来。
  “你来什么来?”曹鹤阳瞪他一眼,“去看看前面怎么样了,我怕来不及。”
  烧饼于是只能在师兄弟们善意的哄笑声里讪讪地站起身来,去前面看看台上演到什么地方了。
  不一会儿,曹鹤阳轻轻走到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问:“生气啦!”
  “没……”烧饼转过头,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的尖叫声会影响台上的人。
  “怎么啦?”曹鹤阳见他的样子,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低头看看,见衣裳鞋子没有什么差错,问:“我脸上的妆花了?不能吧!刚画好呀!”
  “没有没有!”烧饼摇头,然后发出由衷的赞叹,道:“是太好看了!”
  “德性!”曹鹤阳微笑,然后走上几步,想看看台上演到什么程度了。
  “阿四,你今天真香。”烧饼说。
  曹鹤阳瞪他一眼,说:“又什么什么胡话。”
  “你们俩这么早就在这儿候着了?”于大爷走过来,跟二人打个招呼。
  烧饼转头一看,不禁又吓了一跳:“嚯!大爷……您这一身儿,指定把我师父看得五迷三道的。”
  “臭小子。”于大爷伸手给烧饼弹了个脑崩儿,笑着说:“可见是结了婚的人了,嘴越来越甜了!”
  “嗨!那是您和师父教得好。”烧饼笑嘻嘻地说。
  大爷摇摇手,说:“别,我可教不出你这么个好徒弟。”说完看看曹鹤阳,说:“这也是你凭本事追到的媳妇儿。”
  烧饼就呵呵傻笑,看得曹鹤阳恨不得锤他一下。
  恰在此时,台上大林扮的沈燕林被两个衙役带了下去,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大爷掀了帘子,举步上台,果然引得满堂喝彩。
  待听到大爷把“皮氏”说成“费氏”,曹鹤阳“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原来咱大爷穿这一身也不怎么自在啊!”
  站在曹鹤阳身旁的烧饼一句话没有,曹鹤阳还在奇怪,换了平日他早搭腔了,转过头却发现烧饼还在看着自己发呆。曹鹤阳连忙捅捅他,说:“别看了,快到咱们啦!。”
  “嗯!”烧饼应了一声,点头说:“我家阿四真好看!”
  “傻子!”曹鹤阳原想也学大爷给烧饼弹个脑崩儿,又怕力度掌握不好,弄花了他的妆。情急之下只能在他脚上狠狠踩了一下,耳听得台上锣鼓家伙响,连忙念白道:“来呀!公子!”说完扯了烧饼一下,掀开帘子上了台。
  到了台上,烧饼总算是有所收敛,一路顺下来,曹鹤阳刚松口气,他又出幺蛾子。
  烧饼放下酒瓶,回头看见曹鹤阳又拿上两瓶,笑呵呵地说:“啊呀,你也喝一个吧!”说完,他仿佛没看到曹鹤阳摇手,又接着说:“我给你起一个。”然后就真的拿起一瓶啤酒,用牙给起了盖子,递给曹鹤阳。
  曹鹤阳心里有些恼,可人在台上,加上烧饼还鼓动观众说:“掌声不断,给你吹一个。”他只能深深剜了烧饼一眼,仰脖子吹了瓶。
  虽然一贯酒量不错,可今天因为有演出,是空腹上台,半瓶啤酒下去,曹鹤阳略略有些晕。
  想着反正在台上,又想着反正大家也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放下酒瓶,曹鹤阳干脆一屁股坐到烧饼怀里,右手也环上了烧饼的脖子。
  烧饼这会儿正说着词儿呢!自家爱人坐上来,一点儿心理准备没有,可他的手却下意识地就抄上了爱人的腰,抱得紧一点儿,让他坐得稳一点儿,仿佛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次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做了无数次。
  曹鹤阳略坐了会儿,觉得自己好多了,用左手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捏了捏烧饼。
  烧饼会意,轻轻拍拍他搂着自己脖子的手,告诉大爷:“我们俩给你演个小节目。”
  “闯码头”可以说是事先说好的,也可以说是即兴的。
  事先说好是因为来的路上,他们俩正好看到一群老头老太跳这个,两个人眼神一错,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说是即兴,是因为事先根本没排过。所以两个人跳起来并不整齐。
  或许不整齐,却是默契非常。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爱情的酸臭味道,直到两人忘乎所以地手拉手,大爷才实在忍无可忍地分开他们。
  自那次之后,烧饼一直对曹鹤阳当日的扮相念念不忘,以至于产生了自家爱人穿女装特别好看的“错觉”。括弧,曹鹤阳认为是错觉,括弧完毕。所以他撒泼打滚地要爱人在那年小封箱也穿女装。
  “新春佳节,万象更新……”
  “喜庆的日子里……”
  “一对新人……”
  “停停停……迎来了封箱的日子!”曹鹤阳拦了一句,就知道他让自己穿成这样没憋好屁。
  烧饼却毫不在意,只一个劲地指着曹鹤阳说:“这是我的媳妇儿。”
  曹鹤阳撩了撩大波浪的假发,看着身边爱人傻笑的样子,想着今儿是封箱,咽下要怼回去的话,决定成全他一回!

【冬】
  栾云平推门进屋的时候,曹鹤阳正蹲地上吃饭。栾云平知道他今儿回了一趟学校,刚刚赶回来。看一眼菜色,未来的副总立刻明白这是烧饼记着他这个上铺没吃晚饭,特意在灶上留的。
  “烧饼!”栾云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手上的单子说:“这礼拜哪个老先生闲着给你站一个,如果老先生没时间的话,你这礼拜就别演了。”说完,他就往单子上随意画了个圈,扭头准备出去。
  一直坐在床上看曹鹤阳吃饭的烧饼开口了,却也没冲着栾云平,而是问曹鹤阳:“诶!我们凑合凑合行不行?”
  曹鹤阳一愣,抬眼看烧饼。
  烧饼却不再看他,而是看着栾云平。
  栾云平见曹鹤阳没反对,问:“那你们报个什么?”
  “我想想。”烧饼看了曹鹤阳一眼,询问的意思很明显。
  曹鹤阳放下碗筷,说:“要不《树没叶》吧!”
  栾云平用看白痴一样的眼光看曹鹤阳,刷刷刷几笔写完,转头出去了。
  见栾云平出去,烧饼下床,汲着鞋子蹭到曹鹤阳身边,问:“怎么报这个?”这节目量活的吃亏。
  “不行?”曹鹤阳瞪他一眼,心说自己还没跟他算账呢!半句商量都没有,就这么把自己豁出去,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
  “行!怎么不行!”烧饼连忙道:“我是师哥,得紧着你来嘛!”
  曹鹤阳重新拿起碗筷开始吃饭,心里暗暗腹诽说这会儿摆师哥架子,也没见你平时让着自己啊!
  想到这里,曹鹤阳不禁好笑,心说自己是怎么了。自己比这小浑蛋大四岁,虽说先入门者为大,可年纪到底摆在这里,自己怎么也不可能跟他一般见识啊!
  见曹鹤阳不说话,烧饼又开始逗他:“怎么啦?怕演不好?不怕,有师哥在。我给你兜着,保准没问题。”
  曹鹤阳笑,说:“是,谢谢师哥。这会儿不是闹着要我给你讲动画片儿的时候了,有些人啊!”说完还故意撇撇嘴。
  烧饼突然害臊起来,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重新坐回床上。他想到自己本意其实不是想听曹鹤阳讲动画片的,只是那天聊啊聊的,曹鹤阳随口来了一句“我要有十万马力就好了”,烧饼没明白,闹了个大笑话。闹完之后烧饼就不依不饶地要曹鹤阳给他讲这些有的没的。
  见烧饼臊眉耷眼的,曹鹤阳倒有些惊奇。这小半年处下来,他也知道这小浑蛋虽然喜欢耍小孩脾气,说话也没章法,倔,但人好,聪明,属于哄着来的类型。印象里几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放下碗筷,曹鹤阳难掩自己的好奇之心,站起身来走到烧饼床边坐下,问道:“怎么啦?”说完伸手摸摸小孩儿脸颊,居然热乎乎的。
  “你……”曹鹤阳指着烧饼,一脸难以置信。
  “刚刚起猛了,头晕!”烧饼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是因为害臊,十五六岁的人了天天缠着人给自己讲动画片算是怎么回事儿。可是曹鹤阳长得又好看,讲故事又那么生动,自己不知不觉就入迷了嘛!
  曹鹤阳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OK,OK!”说完又问:“那你要不要躺一躺?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烧饼刚想问我干嘛要躺,突然意识到他是顺着自己说的,又别扭起来,扭过头不说话。
  曹鹤阳笑笑,也不以为意,只当小孩儿又犯倔了,便转身去收拾碗筷,准备拿去厨房洗了。
  “小四!”
  曹鹤阳还没出屋,烧饼就叫了一声。
  “嗯?”曹鹤阳转身,问:“什么事儿?”
  “就是……就是……”烧饼“就是”了半天,曹鹤阳也不催他,终于他说出来了,却显然和原本想说的那句话八竿子打不着:“等会儿我们对对活。”
  “好!”曹鹤阳扬起笑脸,又重新走了回来,说:“不用等会儿,现在就行。”
  烧饼于是也坐正身子,拍拍自己的床,说:“谁家对活隔这么八丈远?”
  曹鹤阳也就撂下碗筷,坐到烧饼身边,说:“对活!”
  对活的过程比想象当中还要顺利,大半年一起喂狗的日子不是白来的,两个人还挺默契,你一句我一句的,感觉特好。按曹鹤阳后来自己的话说,就是“没压力,很轻松!”
  一直到很久以后,当他们两个终于领证之后,曹鹤阳才把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那天……其实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曹鹤阳没有说是哪天,那是他相信,烧饼了解他一如他了解烧饼,所以烧饼一定明白他问的是哪句话。
  烧饼就挠挠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后来我暗搓搓地说过了。”
  “暗搓搓?”曹鹤阳微微思考了一下,笑骂:“明明是明晃晃,对着大庭广众说的。”
  “我zei着你很久了!”

【朝】
  烧饼今天起得很早,虽然已经大半个月了,但身边空了一半的床铺还是让他不太习惯。看了眼时间,烧饼决定起床,今天他可是很忙的。
  烧饼今天不打算去健身。事实上自从上次练腿有点伤到之后,曹鹤阳就明令禁止他最近再折腾了。
  “你那腿受过伤!”曹鹤阳在电话那头咆哮,烧饼都能想到他气鼓鼓的样子:“你好好歇两天,别落下病根。”
  “行行行,都听你的。”烧饼立刻答应。
  曹鹤阳不在家,早饭就格外简单,把面包和蛋扔烤箱里,然后去洗漱。等洗漱完,面包片子也可以吃了,时间刚刚好,一点儿不浪费。
  烧饼要去探班,曹鹤阳今天一共七场戏,好在排得不算太密,中间有两个小时时间休息,他在摄影棚旁边的农家大院里借了一间房,要把人接出来,跟人吃一顿浪漫大餐。
  啊?你问为啥不在剧组和其他人一起吃?开玩笑,今儿剧组有多热闹你知道吗?他可不想回头被人当笑话一样讲给其他人听,尤其是那个栾某某。听说他明天也要去客串。
  吃完面包片子,喝了半杯咖啡,烧饼开始收拾要带去剧组的东西,满满当当装了两大箱子。
  临出门的时候,烧饼给曹鹤阳打了个电话,知道他今天的通告没有变动,现在正准备开始化妆,便说:“那我出门了,一会儿见。”
  正是早高峰时节,摄影棚又远。不过好在朝顺义方向开不算太堵,烧饼又留足了时间,他到剧组的时候,曹鹤阳正在拍上午最后一场戏。
  在一边等着的时候,烧饼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发了那条酝酿许久的微博: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七周年!”

【午】
  曹鹤阳拍完上午的戏已经过十一点了。
  烧饼上次来客串的时候就已经提过一嘴,这阵子他又时不时来探班,和执行导演也熟,跟今天来客串的孙九芳他们打了招呼,就拉着曹鹤阳往他早就找好的农家大院去。
  这里是他一早拜托人家清出来的,原本是个空置的房间,特地麻烦人打扫干净,又放上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还有一个不小的料理台。
  “嚯!你搬这么多东西来?”曹鹤阳看到房间里堆着的两个大箱子,问:“干嘛?搬家呀!”
  “你踏踏实实坐着,我给你做饭!”烧饼说完,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平底锅,通上电。又从另外一个箱子里翻出食材,他居然是想在这里煎牛排。
  曹鹤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他一直以为烧饼会跟平日来探班一样,把做好的饭菜带过来,根本没想过他会在这里现做。
  烧饼一边切黄油一边说:“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把东西都运过来给你现做好!今儿这个日子,还是吃牛排有感觉!”
  曹鹤阳就笑呵呵地看着他忙,拿出手机划开一看,看到那首诗,神色突然间有点古怪起来。他点开下面的评论,有点想笑又忍住了。干脆把手机放下,看烧饼忙碌。
  煎牛排的速度其实很快,配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烧饼还拿平底锅做了盘奶油蘑菇意面。
  饭菜做好,曹鹤阳又看着他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块漂亮桌布铺好,居然还有两个烛台,甚至带了蜡烛来。有了这些东西铺垫,等烧饼拿出高脚杯的时候,他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不过在烧饼拿出一个大玻璃瓶的时候,曹鹤阳还是阻止了他,“不能喝酒。”曹鹤阳说,“下午我还拍戏呢!你还得开车。”
  “知道知道。”烧饼说:“气泡水,假装香槟好不好。”
  “这颜色也不对啊!”曹鹤阳嘟囔。
  “放心,后期我可以调!”烧饼说,“再说,就是个流程。那你看我辛苦铺了这一桌子,总不能放两瓶可乐吧!”
  “德性!”曹鹤阳没有再说什么,接过瓶子朝两个杯子里倒气泡水。
  曹鹤阳知道,自家爱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其实性子细腻,仪式感十足。今儿情况特殊,俩人不能在一起,自己还是尽量满足他吧!
  终于当一切就绪,烧饼划开手机准备拍照留个念,却看到自己刚刚发的那条曹鹤阳居然还没转发。
  “四爷!”烧饼看一眼下面的评论,问:“你不会真的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没文化吧?这诗……”
  “咱俩认识那年谁豆蔻谁知道。”曹鹤阳笑:“我要是这都看不懂,白当你爷们了。”说完他拿起手机,说:“转发这种这么有仪式感的事情,当然得当着你的面做啦!”
  烧饼笑笑,果然,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还是他。
  刷新一下,曹鹤阳果然已经转发完毕:
  “这文化水平,蹭蹭的涨!!!!”  

【晚】
  这天的晚饭,烧饼是跟着曹鹤阳在剧组一起吃的。其实他也准备了食材,但是拍戏掐不准时间,加上曹鹤阳晚上休息时间也少,所以烧饼只能退而求其次,跟着曹鹤阳一起扒拉剧组的盒饭。
  收工已经很晚,烧饼看了眼强打精神的曹鹤阳,立刻改了主意:“曹老师,今晚我在您酒店房间蹭一晚,您不介意吧!”
  “嗯?”曹鹤阳讶异地看着烧饼,“你不是说让我回家……”曹鹤阳明天上午没有通告,所以他们俩原打算回家过二人世界。这么特殊的日子,其他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嘛!”烧饼笑笑,把所有东西搬上车,把曹鹤阳按到副驾驶上,说:“你等我导个航!咱们回酒店。”
  曹鹤阳笑:“统共半小时的路,要什么导航?我都来回来走了一个月了,我还不认识吗?”
  “那就请曹老师带路!”烧饼说着放下手刹,“咱们出发!”
  剧组住的酒店不算太远,尤其是大晚上的,交通更是顺畅,堪堪二十分钟就已经到了。一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塔地聊着,总是一嘴天上一嘴地下,却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烧饼把食材里一些必须处理掉的部分,拜托酒店后厨处理一下,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曹鹤阳居然已经睡着了。
  有一瞬间烧饼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家爱人的性子让人恨不得打一顿,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什么都没做,就这样睡着了。
  然而认识十五年,恋爱八年,领证七年,这个人在自己的生命里占据了一半的时光。烧饼太明白曹鹤阳了。
  烧饼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然后钻进被子里,近乎迷醉地看着怀里的爱人。而此时的曹鹤阳已经轻轻地打起了小呼噜。
  很累吧!烧饼想!他平时在家里根本不会这么容易就睡着的。这么想着,烧饼不禁有些心疼。
  又打量了许久,轻轻抚摸他眼下的乌青,烧饼低头在爱人额头吻了一下。
  “阿四!七周年快乐!”烧饼说。
  “嗯……”曹鹤阳应了一声,然后让自己在烧饼怀里躺得更舒服些。
  在烧饼沉入梦乡之前,他听到了爱人在自己耳边的呢喃:“大饼,七年……不痒。”
  烧饼笑,回了一句:“嗯,不痒!”

  四季三餐二人一世,所以,七年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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