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四/AU】流星飒沓(01)

01
  洛阳城朱雀门前,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
  此时城门刚开,门外均是些等着进城的农人,听见马蹄声自城内传来,都知道能在城内骑马的必是自己惹不起的大人物,纷纷避让在旁。
  只见数骑快马朝朱雀门而来,马上骑士俱是一身皂色衣衫,当先一骑白马甚是神骏,烂银打造的马具在晨光照射下熠熠生辉。一个年轻的城门守兵见那几骑马没有停下的意思,当下挺枪想要阻拦,没曾想却被一个老兵一把扯住,快步将他拉到一旁。
  那几骑马穿门而过,竟连看都不看守城的士兵一眼,仿佛他们让道是天经地义一般。
  “呸!”那年轻士兵朝地上啐了一口,口中嘟囔道:“哪儿来的破落户,不知道此处是什么所在吗?连太守大人的车驾进出都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年长的士兵在那年轻士兵脑袋上重重拍了一下,说:“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人?刚刚我若是不拉你一把,你被撞死也是活该。”
  年轻士兵脸现迷茫之色,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不自禁打个哆嗦,压低声音了问:“飒沓台?”
  年长的士兵点点头。
  年轻的士兵脸上便露出几分羡慕来:“真威风。”
  “是啊!真威风。”

  飒沓台是女皇登基后新设的机构,掌管天下一切刑狱之事。小到邻里纷争,大到谋逆刺驾,他们都可以管。据说飒沓二字取自一句女皇陛下很喜欢的诗,她希望飒沓台的神捕们,都能动如流星,天下但凡有事,都能转瞬即至,轰然落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所有问题。
  女皇陛下登基二十余年,飒沓台也已经成长为一个可怕的怪物,甚至隐隐有挣脱女皇掌控的趋势,若非如此,十多年前女皇陛下又怎会成立了内卫,以期制衡呢!
  当然,这些都是朝堂上的大人们需要关心的事。天朝百姓只需要知道,若是见到飒沓台的神捕们,远远躲开便是,否则便可给你扣一个阻碍办差的罪名,当场斩杀也不在话下。
  刚刚那穿城门而过的马一共五骑,此时正奔驰在洛阳城南的官道上。当先一人胯下白马乃是西域大宛马,出城后跑发了性,不一会儿就将身后几骑甩开,马上骑士转头冲后面人说道:“事情紧急,我先赶去,你们跟上。”
  后面几人轰然应是,那骑士便一夹马腹,马儿如离弦之箭,几下便不见踪迹。
  白马上的骑士叫做朱云峰,有个诨号叫做“烧饼”,今年二十有三,别看年轻,却是飒沓台排行前五的好手。他自幼学艺,十一岁便已入飒沓台,从最低等的杂役做起,勤学苦练,一直到如今官至少卿,掌着飒沓台内“宇”字部,乃是天朝数得着的神捕。
  朱云峰一骑绝尘,不一会儿骑马行到城外三里处,官道旁横着一条小路。这条路虽比官道略窄,但显然被好好修整过。道路平坦,即使两辆大车迎面相遇也不需互相避让。路边还有水渠,比路略低一些,是为了雨天好让雨水快速流到渠里。不至淹没路面,使得道路泥泞难行。
  朱云峰见到那条小路,略略一提马缰,他胯下白马与主人心意相通,知道他的意思,略略放慢速度,随后转到那条小路上。
  朱云峰沿着小路又骑片刻,面前便出现一间庄子。
  说是庄子,却与都城郊外那些皇亲国戚的别苑无甚区别。除了屋檐围墙较为低矮,不敢违制之外,其余分毫不差。叫朱云峰看来,等闲别苑都未必有那庄子大。
  那间庄子占地极为广阔,朱云峰一眼望去居然都是围墙,不知道墙在何处转弯。这庄子门口蹲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左侧石狮边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杆子上一面大旗迎风招展,旗上绣着两个银钩铁画的大字——“铁掌”。那庄子的朱漆大门也甚为气派,门上铜钉闪闪发亮,显然是有人时时擦拭。门上匾额写着两个大字——裘宅。
  朱云峰纵马来到裘宅门口,纵身下马,随后“啪啪啪”打门,口中叫道:“飒沓台办案,速速开门。”
  话音刚落,只听“咔啦啦”一声响,大门洞开,从里面迎出来几个人。
  当先一人身材矮胖,脸色白净,唇上一撇胡须,让他凭添几分精明。那人迎出来,略一打量朱云峰身上服色,微微颔首行礼,说道:“下官洛水县令张礼茗,见过大人。不知大人……”
  朱云峰取出飒沓台的令牌,在张县令眼前晃了晃,说:“我是朱云峰。”
  “原来是朱少卿。”张县令神色立刻恭敬了几多,说:“久仰久仰。”说完又说:“大人来得好快。我今日凌晨才传书洛阳,没想到……”
  “不用废话,说说情况。”朱云峰打断张县令,问:“你传书洛阳说此地出了灭门大案,是什么情况?”
  “是!”张县令被打断,却不敢有一点不悦,连忙将朱云峰让进门,说:“大人这里请。”
  “嗯!”朱云峰抬腿进门,又吩咐道:“找两个人,一个好好照料我的马,另一个在门外等着,我的人马上就到。”
  “是!”张县令低声应是,随后点了身后两个长随,让他们一个照料马,一个在门口候着。
  朱云峰跟着张县令朝里走,边打量宅内情况,边听张县令介绍情况。
  原来住在此处的裘家经营着洛南一带赫赫有名的铁掌帮,是此地有名的江湖大豪。
  朱云峰冷哼一声,说:“什么江湖大豪,不过就是一帮打打杀杀的蠢夫罢了。”
  “是是。”张县令点头应是,随后说:“裘家经营百余年,到了这一代已是此地著名的富户。人有了钱,自然不肯再做那些刀口舔血的营生,因此这些年倒也安分。陛下戡乱那些年,他们家有所报效,捐了个员外郎,因此都管裘老庄主叫裘员外。”
  朱云峰点点头,说:“我知道。此处也因此叫了裘家庄。”
  “是!”张县令说:“今日本是裘老庄主八十大寿,江湖上多有人来此祝寿,十多日前开始,便有江湖人物来往不绝。”
  朱云峰斜睨张县令一眼,说:“因此你格外注意这里?张县令倒是尽忠职守,洛水县城远在三十里之外,你一个文官居然能比我先到,了不起!”说完还翘起了大拇哥。
  张县令诺诺应是,再看朱云峰眼光如电,心中一凛,膝盖一软,差点想跪下,被身边人一把扶住。
  张县令说:“少卿大人,这……卑职腆居县令,裘员外好歹担着个员外郎的虚职,也算地方士绅,素日有些往来。他老人家做寿,我……我这个晚辈,总也该来……来……贺寿。”
  朱云峰不说话,只冷冷看着他。
  张县令只觉在这位朱大人注视下,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无所遁形,“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好叫大人得知,裘……裘家素日里也孝敬我一些银钱,只是为了他们家中与江湖中人有些来往,让我睁只眼闭只眼,我想着地方上素来还算平安,也……也就不怎么查问。此次裘家给我送了请帖,我三日前到了此处,因庄中已来了许多江湖中人,我与他们不是一路,昨日午后便进洛阳去……去群芳阁。结果卑职不胜酒力,醒来已过了午夜。卑职不好留宿,连忙离开,靠着官凭出城,哪知道到了此地,却见庄门大开,庄子里的人全部死得干干净净,居然没有一个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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