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这一下兔起鹘落,周围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只听曹肆大叫:“闭气!”众人这才纷纷闭住呼吸。
眼见白色粉末弥散,偶尔有零星沾染到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异状,刘九思正想说曹肆大惊小怪,只听身后靳鹤岚“哎唷”一声大叫,再看他手背上一篇焦黑,皮肉正在“呲呲”朝外冒黑气。
曹肆连忙几个小跳赶到他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取出一粒说:“张嘴。”
靳鹤岚此刻心中惶惑,简直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立刻张嘴,曹肆将丸药扔到他嘴里,说:“坐下调息。”随后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朱鹤松说:“一粒丸药,三碗温水调开,找棉布条,开水煮过,浸没在药水中一炷香时间,给他裹手上的伤口。”
朱鹤松此时只见靳鹤岚手上的黑色不断扩大,心中焦急,问:“那他……要不要先点了穴道止住毒物?”
曹肆说:“没用的,越是点穴,那毒反而在他手上弥散得厉害,真那样,他这手就彻底废了。”
朱鹤松犹豫了一下,虽然曹肆看起来胸有成竹,但他不识得曹肆,拿不定主意,用眼去看朱云峰。
朱云峰冲朱鹤松点点头,说:“听曹兄的吧!想来他识得这是什么。”
曹肆点头,刚想说话,只有张霄墨又是轻轻“啊”了一声。众人抬眼去看他,只见他看着廊下,那里本来有一个人,是张县令的长随,如今整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堆衣物还在冒着黑气。
“这……”朱云峰眉头拧得跟坐小山一样,轻轻说道:“化尸散?怎么跟血衣教又扯上关系了?”
“血衣教?”刘九思显然没听说这名字,去看张霄墨。
张霄墨说:“血衣教是百余年前盘踞西南的魔教,教中众人崇尚鲜血,听说每人都要用自己的鲜血喂养本命蛊虫,那些虫子因为个人特性也各有不同,端的厉害。教中有许多厉害人物,最后一任教主就擅长化尸大法,据说化尸大法一出,能把一个活人化得干干净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刘九思问:“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二十多年前,血衣教主不知道修炼什么邪门功法,放出了一种厉害蛊虫,血衣教闹了一场瘟疫,人全都死了。”张霄墨说。
“一场瘟疫?”刘九思本能感觉不太对,血衣教既然善用蛊虫,那教众应当通晓医药,怎么会被一场瘟疫就灭了门。话又说回来,要真是一场瘟疫能把血衣教灭门,那这么厉害的瘟疫应该蔓延整个西南地方,那天下应都知晓,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啊!
张霄墨明白他的意思,说:“卷宗是这么记载的。”这意思也很明白,是否有其他内情我不知道,照本宣科反正就是这么记录的。
刘九思也知道现在根本不是刨根问底追究这种事情的时候,此时朱鹤松已经听曹肆的在给靳鹤岚处理伤口了,他问朱云峰道:“大人,您看……”
朱云峰微微摇头,止住了他的话头,说:“墨墨,去叫张县令起来,这么大事儿,他可不能躲起来。”张霄墨领命去了。
朱云峰又说:“九思,查看一下,这院中尸体可有什么问题?”刘九思也领命去查看。
曹肆问朱云峰:“大人是觉得那人是冲着这些尸体而来?”
“曹兄何必明知故问,”朱云峰道,“我能想到的,想来曹兄也早就想到了吧!”
曹肆微笑道:“大人谬赞了,我哪儿能与大人相提并论。”
朱云峰却突然一步跨到曹肆身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他,道:“曹兄,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看出来什么?”曹肆不为所动,脸上依然带着淡淡微笑,说:“大人说什么?可否明示?”
朱云峰扬起下巴,说:“看出来廊下坐着那个长随,其实早就死了,对不对?”
曹肆折扇轻摇,说:“大人,您太高看我了,那长随当时背对着我,我怎么可能当时就知道他已经死了。”
“当时是不可能知道,”朱云峰突然笑起来,似乎是抓住了曹肆话语里的破绽,说:“可你后来就知道了,对不对?否则你凭什么能及时把我拉开呢!”
曹肆说:“大人这就不识好人心了。”曹肆将折扇合起来,说:“我好意救了大人,怎么反而成了我的错处?”
朱云峰颇为轻佻地捏住曹肆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脸,甚至用手轻轻划过他的脸颊。
如此无礼的举动,曹肆却不反抗不躲避,安静站着任由朱云峰肆意施为。
已经查点完尸首准备回报的刘九思看到这一幕,惊得停下脚步。
被张霄墨从被窝里拽起来的张县令急匆匆赶过来,又被张霄墨拦下。
只有朱鹤松,全心照料着靳鹤岚的伤势,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
朱云峰将曹肆的脸仔仔细细摩挲了一遍,这才作罢,松开了手。
曹肆说:“大人检查过了,我没有易容过。”
朱云峰说:“没有易容,不代表你真的就是曹肆,毕竟我从没见过他。”
曹肆对朱云峰的无礼似乎全然都不生气,继续解释道:“大人疑心我,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能认出院中那具尸体是活人假扮的理由,其实说出来全部稀奇。”
“你倒是说说看。”朱云峰说。
曹肆说:“一般人死之后,全身会有僵直,直到一段时间之后再慢慢软化。被阎王帖毒死的人却是反过来的,身体先是柔软无比,而后慢慢僵硬。算时间,这个时候是尸体僵硬无比的时候,只有那具假扮的尸体手软瘫在一旁,所以我知道。”
朱云峰全然不信曹肆的说法,说:“今夜不是满月,曹兄目力再好也该有个极限吧!”说完他又说:“曹兄,你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所以我一直以礼相待。不过我也希望你知道,飒沓台代表的是女皇陛下的意志,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飒沓台的手段。”
曹肆叹了口气,似乎是在犹豫,然后说:“好吧!我看到那个人了!他是……”
这句话刚刚说完,只见朱云峰直接伸手将曹肆揽入怀中,同时右手一挥,“春分”短刃从手中飞出,刺中张县令肩头,刘九思张霄墨二人立刻上前,将张县令点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