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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霄墨的进展很快,或者应该说飒沓台对卷宗的归档整理做得很好。女皇陛下登基以来天朝所有的命案都有档可查,且按照年份一一排列,卷宗上贴着各色材质和大小不一的彩纸,用来代表命案发生的地点大致类型死者死因等。
张霄墨抱着一沓卷宗颇为骄傲地说:“只看一眼卷宗封皮就可以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案子了。”他一边说一边把一沓卷宗放在曹鹤阳和朱云峰面前。这些卷宗无一例外,上面都贴着黄色的彩纸。
“黄色代表死者都是死于毒杀。”张霄解释道:“毒杀的案子不算特别常见,经过仔细查找,这两年共有五件案子,尸格和犯人的招供不符。”
曹鹤阳听后微微皱眉,说:“这么多?”
朱云峰不解,问:“五件很多么?”
曹鹤阳说:“刚刚墨……”他顿了顿,看了张霄墨一眼,觉得自己就这样称呼他不妥,刚想改口,没想到张霄墨说:“曹大人就叫我墨墨好了。”
曹鹤阳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墨墨刚刚说毒杀的案子不算特别常见,那一共有几起?”
张霄墨立刻答到:“十二起。”
曹鹤阳点头,对朱云峰说:“这两年毒杀的案子不过十二起,其中有五起尸格和犯人口供对不上,这还不算多么?”
张霄墨又拿出一份文书,说:“因为只有五起,卑职就斗胆将这些案子的卷宗看了一下,将概要整理了一下,方便大人查看。”说完递给曹鹤阳。
曹鹤阳微笑接过,看了一眼上面漂亮的蝇头小楷,说:“字真漂亮。”随后又抬头对张霄墨说:“谢谢你,墨墨。”说完顿了顿又说:“你也不用称呼我大人,我并非你的上官,我年纪大约比你痴长几岁,你叫我四哥就好。”
张霄墨笑了笑,叫了声:“四哥。”
朱云峰在旁看着,觉得张霄墨的笑容有点刺眼,挥手道:“行了,墨墨去忙吧!回头有事儿我叫你。”
张霄墨依言行礼告退。
曹鹤阳低头看卷宗,只觉得朱云峰的视线灼热,烫得他有些不自在。
“你干嘛?”曹鹤阳抬头横他一眼,推过去一份卷宗,说:“帮我看。”
朱云峰扭头,说:“我就是个莽夫,这种事情我做不来。”
曹鹤阳听了他的回答觉得莫名其妙,想了想,用手撑起下巴,说:“那……我去叫墨墨进来帮我看?”
朱云峰立刻把头扭回来,说:“不行!”
曹鹤阳哈哈大笑,伸手点了一下朱云峰额头,说:“多大人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吃什么飞醋?有必要吗?”
朱云峰被曹鹤阳说了,却完全不觉得生气,反而拖着凳子凑到曹鹤阳身边,说:“我陪你一起看。”
张霄墨送上来的卷宗里除了之前提到的沈回春、裘家灭门案、王大将军案、还有一个姓贾的商贾和一个姓秦的石匠。
“士农工商都占全了?”朱云峰看着张霄墨整理出来的卷宗梗概,说:“姓秦的石匠是被徒弟毒死的,因为他不同意徒弟娶自己的女儿。那个商贾是被因为店里的掌柜贪了银子被他发现,威胁要告官,所以那掌柜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初看都是挺普通的案子。”
曹鹤阳细细看着卷宗,说:“普通……可也不普通。”
“怎么说?”朱云峰一脸求教的神情。
曹鹤阳指着卷宗上的文字对朱云峰说:“你看这里,这个石匠的徒弟说毒药是石匠存在铺子里的鼠药。那个掌柜也说用的是商贾存在店铺里的毒老鼠的药。”
朱云峰皱眉,说:“之前那个沈回春,他那个小妾也说药是沈回春存在暗格里的。”顿了顿他又说:“王大将军那个案子……”一边说一边去翻卷宗,说:“凶手招认自己是楚子涵手下,当年楚子涵死于王大将军之手,他为主报仇。这毒物……是药铺里买的,用的也是家中需要灭鼠的名义。”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曹鹤阳问。
朱云峰说:“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头,但是我又说不出来。”
曹鹤阳说:“沈回春他们三人是普通百姓,所以死因也是寻常琐事,王大将军是朝廷重臣,所以死于朝政,裘老庄主……外人看来死于江湖仇杀,所以……”
“所以……”朱云峰想了想,“他们的死因粗看都没有可疑。”
曹鹤阳点头,说:“如果不是因为‘阎王帖’有些特殊,那这些案卷根本查不出问题。或者说,如果我们不是知道‘阎王帖’的这点特殊,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死于同一种毒物。”
朱云峰立刻明白了,说:“那人……对朝廷查案的流程很清楚,知道只要有口供,根本不会有人特意去查尸格。”
曹鹤阳说:“正是这样,如果不是你对沈回春的案子起了疑心,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些人的死都是有关联的。”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朱云峰问。
曹鹤阳想了想,说:“我得找墨墨。”
朱云峰急了,说:“怎么又要找他?我不行吗?”
曹鹤阳笑,说:“文书上的事儿,你确定你行?”说完不待朱云峰反对,叫来张霄墨,说:“墨墨,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找一下这几个死者的详细情况。何处出身,过往经历如何,是否都是当地人士,之类之类的,越详细越好。”
张霄墨点点头,照着曹鹤阳吩咐下去翻查。
朱云峰见张霄墨离开了,问曹鹤阳:“你是想查到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
曹鹤阳点头,说:“就是如此。这些人总归应该有些关联。”
朱云峰说:“或许很难。如果他们确实都跟内卫有关系的话,在身份上应该查不出什么。”
曹鹤阳点头,说:“不过,有些时候,查不出什么更加说明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