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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敲开客房门的时候,阎鹤祥正随意裹着那条绸缎披风,有些尴尬地看着他,身后的桌子上散落着许多稿纸。
“怎么不好好休息?”曹鹤阳边说边把朱云峰买来的衣物递过去,说:“大饼随便买的,你凑合着穿。”
阎鹤祥接过衣服,背过身子去穿,边穿边把自己早上的一些演算和昨天晚上的成果告诉曹鹤阳。
曹鹤阳随口应了几句,有些心不在焉。
阎鹤祥显然察觉到了,换完衣服说:“前辈,念书的时候我就很仰慕你,一直觉得你应该是个心无旁骛专心研究的人,如今……”
曹鹤阳笑笑,说:“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专心的事情,更有意义。”说完他郑重问道:“你……有没有跟除了我们以外的其他任何人说过那个箱子藏在哪儿了?”
阎鹤祥摇摇头,说:“当然没有。”
“那……你离开医院的时候,有人护送吗?”曹鹤阳又问。
阎鹤祥思考了一下,说:“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能感觉到身后有人,但是进了公共租界之后,那人应该就回去了。”
曹鹤阳点点头,医院那边应该确实有一重保险,主要还是防止阎鹤祥在路上出事儿,会牵累到他们。把阎鹤祥送到公共租界,应该也就够了。
“早上的事儿……会有人看到吗?”曹鹤阳又问。
阎鹤祥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问:“是不是出事儿了?箱子没了?”
曹鹤阳见瞒不住,将朱云峰上午的见闻告诉了阎鹤祥。
阎鹤祥顿时紧张起来,说:“会不会……会不会真的被人看到了?他……他去报告了?”
曹鹤阳摇摇头,说:“不会。要真的去报告了,不至于拿了箱子还被行动处的人抓走。”
“那……”阎鹤祥似乎想到什么,又摇摇头,说:“关键是行动处的人……怎么好像是埋伏在那里的一样,是不是真的有人看到了,他们……是在那里等着我回去拿箱子,来个守株待兔?”
曹鹤阳思索了一下,再次摇了摇头,说:“如果他们真的知道那箱子和杀人的事情有关,等着捉你,汪处长就不会亲自跑一趟麦兰捕房,把案子扔给大饼了。”
“那……那是怎么回事儿?”阎鹤祥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满是浆糊,怎么都搞不清楚。
曹鹤阳说:“大饼中午回来,就是担心那个被抓的人是我们的同志。现在看来,他和医院那边没有关系,肯定不是我们的人。至于他为什么去那里,可能又要我们慢慢打听了。不过应该与你的关系不大,你可以安心。毕竟要是真的看到了你,那行动处早就到我这里抓人了。汪大处长可不是省油的灯。”
阎鹤祥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曹鹤阳的看法,问:“那现在……我要怎么办?”
曹鹤阳说:“等用过午饭,让大饼送你回去吧!我们一切如常。”
阎鹤祥点头答应了,又说:“上次你给我的东西,我应该后天就能够全部算出来。”
曹鹤阳又惊又喜,说:“好啊!叫你来真的是对了。”
阎鹤祥也很高兴,说:“是啊!我原本还有点儿担心,但是这次能分离出血液样本也算意外之喜了。”
听阎鹤祥提血液样本,曹鹤阳这才闻到:“情况如何?对后续研究有多少帮助?”
阎鹤祥摇摇头,说:“情况不乐观。从现在来看,正在研制的新病毒毒性强,传播力也不弱,真没想到石井那个家伙,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攻克这么多难题。”
“他是个疯子。”曹鹤阳说:“不能以常理度之。”
“那接下去,我怎么办?”阎鹤祥问。
“你的书什么时候能说完?”曹鹤阳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阎鹤祥一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说:“要长则长,要短则短,要是没这份本事,当什么说书先生。”说完与曹鹤阳相视一笑。
曹鹤阳道:“那我这就去安排一下,争取五天后送你离开。”
阎鹤祥点点头,说:“你放心。宁波那里实验室东西全,我一定会尽快把特效药研究出来的。”
“嗯!拜托你了!”曹鹤阳说。
用过午饭,朱云峰送阎鹤祥回家。
曹鹤阳捅开了阁楼盖板,给张九龄和王九龙送吃的,顺便把情况大概与他们说了下。
张九龄听说阎鹤祥安全回家去了,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长吁一口气,说:“还好还好!我真怕行动处查到咱们这儿呢!”
曹鹤阳摇摇头,说:“你放心。汪处长有分寸得很,我这里她轻易还是不会动的。”
“不会还是不敢?”张九龄问:“这其中区别可大了。”
“行了,你别在这儿跟我抠字眼儿了,我倒是想……”曹鹤阳话刚说到此处,只听楼下门铃一阵“叮当”乱响。
张九龄立刻把盖板放好,曹鹤阳略收拾了一下房间,冲楼下喊道:“谁啊?来了!”
曹鹤阳打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绸衣绸裤的汉子,满头大汗地站在门外,见到来开门的是曹鹤阳,顿时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了。
“什么事儿?”曹鹤阳认得这人,知道是朱云峰手下,好像是姓刘。
站在门外的正是刘九思,他一见是曹鹤阳开门,顿叫不好,这显然说明朱云峰没在。
“那……那啥……曹老板,我……我是刘九思,我是饼……是朱探长手下的,我……”刘九思说话断断续续的,此时他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了。
“把气喘匀了再说话。”曹鹤阳说:“大饼已经出门了。他要办个事儿,办完了应该直接回巡捕房了。你要是急的话去巡捕房等他比较好。”
“曹……曹老板……其实……这事儿您要是出面,可能更合适一点儿。”刘九思深吸一口,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出来的话再没了刚刚的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