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卷陆·异界来客（四）
朱云峰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认识曹鹤阳的时候，那会儿他跟在曹鹤阳身后学习古董知识，听他给客人讲各种典故，有许多次他都会觉得曹鹤阳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可是连在一起他就完全不明白意思。现在也是这样。
“阿四，你说……那些意识中的一个……是什么意思？”朱云峰问，“你是说有很多很多个我吗？”说到这里他想到之前穿越过的两个世界，问：“那么那些世界的朱云峰呢？其实也是我吗？那些世界的你又是怎么回事儿？也都是你吗？你呢？你也是许许多多意识中的一个？”
曹鹤阳想了想，起身重新拿了一只杯子来。
“这……是那位存在。”曹鹤阳指着朱云峰刚刚倒给自己的那杯水，随后将水倒一些进到新拿来的那只杯子里，说：“这……是你刚刚看见的，那位的分身。”
朱云峰点点头，表示明白。
曹鹤阳伸出小指，在朱云峰倒给自己的那杯水里蘸了一下，随后在桌上随意点了几点，说：“这些点有无数个，其中一个就是你。”
“我不明白。”朱云峰还是不理解，指着那两杯水说：“这两杯有这么多，为什么还需要这些水滴。”
“一般情况下来说，这些水滴到了桌子上，慢慢就会干掉。”曹鹤阳说：“可是如果这杯水打翻了，那么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些水滴里会有一滴重新变回那杯水。”
朱云峰眉头皱起，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其实都像是种子？无事的时候自生自灭，遇事……就有可能重新长成那棵树？”
曹鹤阳点头，说：“没错，就是这样。”
“可是……”朱云峰看着另外一杯水，问：“现在其实有两杯水，如果这杯撒了，不是应该喝另一杯吗？为什么会期待一滴水重新变回一杯水呢？”
曹鹤阳说：“那是因为，那杯水里，其实是原先那杯不要的部分，是与他完全相反的。”
“那么……阿四呢？”朱云峰问：“你呢？也和我一样，是某位存在播撒的种子？在千千万万个世界里也有千千万万个你吗？”
曹鹤阳摇摇头，说：“我……和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曾经的我和现在的我都是唯一的，但是有一段时间，确实有千千万万个我。”
朱云峰皱眉看向曹鹤阳，觉得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曹鹤阳解释道：“我是高位面的生物，具有唯一性，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降低了自己的维度，使得我有了千千万万个化身，不过又因为一些原因，这千千万万个化身又重新聚拢了起来，变成了现在的我。”
朱云峰看着曹鹤阳，思索良久，突然问道：“你变成千千万万个，是因为我吗？”
曹鹤阳似乎是没想到朱云峰如此敏锐，犹豫着点了点头。
见曹鹤阳点头，朱云峰却变了脸色，说道：“其实不是因为我吧！”
“什么？”曹鹤阳问。
“不是很明显吗？”朱云峰说：“你是高位面的存在，和那位一样，他将种子播撒在千万个世界中，你就降低维度，拥有千万化身。我去过的那两个世界，都有你，或者说是你的化身，那不是很明显了吗？你化身千万只是因为他播撒了千万种子，你是在守着那些种子，你……你很喜欢他是不是？那我呢？我算什么？这千万个世界中的朱云峰算什么？我们都是那位的替身吗？”说到这里，朱云峰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那两杯水，摇头道：“不，根本不可能是替身。一滴水和一杯水要怎么比？所以阿四，你说你是无心之人，是不是因为……你的心早就给了他啊？”
“不是的……”曹鹤阳连忙否认，可是这其中的事儿太过复杂，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头来还是只能吐出一句“不是的”。
朱云峰很期待曹鹤阳解释，可是听他翻来覆去只有“不是的”三个字，心中又酸又涩，更加证实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阿四……刚刚你是不是说过……他不在了？”朱云峰问：“你跟那个人说，他不在了，你也不会长久。是不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曹鹤阳缓缓点头，刚刚自己确实这么说过，朱云峰如今已经很敏感了，他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杯水打翻了。”朱云峰指着自己倒给曹鹤阳的水，又指了指另外一杯，说：“这一杯是你不爱喝的。所以你指望这滴水能重新变回这杯水，是不是这样？”
曹鹤阳摇头，说：“小饼，不是这样的。这里面的事情很复杂，我……”
“你喜欢他对不对？”朱云峰没有理曹鹤阳的解释，而是直接问了出来，“为了他的千万种子，你可以自降维度，就是为了守着他的千万种子，所以……你很喜欢他是不是？”
“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曹鹤阳说。
“那是怎么样？”朱云峰说，“你告诉我呀！”
“我说过了，很复杂，我……”曹鹤阳的话被朱云峰打断。
“不用说了，阿四。”朱云峰说：“可是……无论如何，我也没办法变成他的。虽然可能一直以来，从你眼睛里看出来的我都是他，可是……我不是他，也没可能变成他。”说完他站了起来，在曹鹤阳反应过来之前，居然直接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小饼！”曹鹤阳吓了一跳，连忙追到窗边。
“不用跟来。”朱云峰说：“我不会有事儿的，让我一个人静静。”
曹鹤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倚在窗边看着朱云峰一路狂奔，离自己越来越远。
朱云峰一边跑，一边让自己忍住不要回头，他在心里抱怨曹鹤阳居然真的没有开口留自己，对他来说，自己是不是从头到尾都只是替身。想到这里，朱云峰觉得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哟！大男人一个，哭什么哭？”一个声音在朱云峰耳边响起，真的就在耳边，仿佛说话那人贴着他耳朵一样。
“卧槽！”朱云峰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是刚刚的黑朱，他身子一顿，随后朝街边一闪，让自己闪进阴影里，问道：“你能出来说话吗？”
“还是不要了。”黑朱的声音再次出现，却始终不见人影，说：“我真身传送过来太费事儿了，这样咱们也能聊天，挺好的。”
“但是这样我就像个神经病啊！”朱云峰说：“被人看到我对着空气说话，人家说不定直接打电话报警。”
“这还不简单！”黑朱道，“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朱云峰问。
“你放开心神，接纳我，这样我们俩就能用意识交流啦！”黑朱说，他的本体在朱云峰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