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当听到“曹鹤阳”三个字的时候,朱云峰的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似乎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影像,耳边也有一个人欢畅的笑声,可是他却看不清楚那个人的相貌,也记不得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曹……曹鹤阳……”朱云峰问金不平道:“他……他在哪儿?”
金不平看了木不苟和封不鸣一眼,说:“这个时候,曹师弟应当是在打坐吧!不如你在这里等着,等他做完今天的日课,会来给师父请安的。”
朱云峰点点头,说:“好,我在这里等他。”
“封师弟,师父要见你,快进去吧!”金不平说完不等封不鸣动作就先凑到木不苟身边,问道:“师兄,这次下山有没有淘换到什么好东西啊?拿出来让师弟开开眼。”
出乎朱云峰的意料,在封不平面前少言寡语的木不苟对着金不平倒是很亲切,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笑容,但语调却软和不少,说:“这次去是办事儿的,又不是去玩,哪儿有时间淘换好东西。”话虽然这么说,还是扔出一个小小的骨笛给金不平,说:“灵境山的掌门给的,说是能御兽,你最是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给你吧!”
“灵境山?”金不平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问:“北境衡州那个号称能御兽的小宗门?师父说过,他们压根儿就不会御兽,他们门里的也不是正经妖兽,都是从小当灵兽那么养起来的,当然听话啦!不然让他们去寒林走一趟,看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
对于金不平的话,木不苟不置可否,只是看着黄金屋出神。
金不平与他相识甚长,二人当年是前后脚入宗的,也可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亲近,见他发呆,知道他的心意,安慰道:“无论如何,你都是这一代的首席大弟子,这是清虚子师爷也认下的,没谁能改变。”
木不苟摇摇头,又随口问了几句金不平的近况和练功的进度,二人说话完全不避着朱云峰,但也没有带着他的意思。好在朱云峰很有自知之明,倒是乐得在一旁听。
虽然这二人说的话大多是一鳞半爪地散言碎语,但朱云峰还是大约拼凑出一些宗门的情况的。
这二人还有封不鸣师出同门,师父应该也是姓封,是封不鸣的长辈,所以对封不鸣非常宠爱。木不苟虽然是首席大弟子,但师父对他却极为严苛,没什么好脸色,甚至不怎么搭理他。朱云峰有些同情木不苟,但此时他更关心的是曹鹤阳。这个听到名字就让自己心潮澎湃的人,到底何时会出现呢?他……又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正思索间,却见封不鸣从黄金屋中出来了,见木不苟依然等在外面,愣了愣,说:“师兄,师父刚刚夸我们这次差事办得好。”
木不苟虽然明知这多半是封不鸣编出来安慰自己的,也还是点点头,说:“应该的。”
和木不苟说完,封不鸣又看向朱云峰,说:“师父让你等曹鹤阳来了一起进去拜见,毕竟人家等了你八年,你尽快给人家一个交待,把婚事办了吧!”
朱云峰连忙点头,说:“是,我知道了。”
金不平听封不鸣这么说,笑道:“太好了,咱们暮耘潭好久没办喜事儿了。”
“暮耘潭?”朱云峰不解:“不是若水宗么?”
金不平失笑,说:“哪怕师父在宗内功高望重,也不敢说暮耘潭就代表了若水宗呀!慎言。”
“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封不鸣说:“搞不清这些事情也是正常的。我当年刚入门的时候,记三千潭的名字方位再跟师长们一一对应起来,就用了大半个月呢!”说完封不鸣向朱云峰解释道:“万水千山是若水宗宗门所在,既然叫万水千山,自然有万水和千山,且有山的地方必定有水。若水宗以水为尊,所以有山有水的地方都以水命名。此地有六千悬河,三千潭和一千泽。”
“六千悬河,三千潭,一千泽。”朱云峰跟着念了一遍。
“此地就是三千潭,是我们内门弟子和师长们生活修炼的地方。”封不鸣一边说一边指着周围云雾里隐隐绰绰的山峰,说:“此地每个人的居所附近必定有一汪潭水,潭水直通水桥,不过你现在不知道法门,跳下去必死无疑,可别轻易尝试。”
“是,我知道了。”朱云峰说。
“刚刚我们去的地方是掌门的居所,那里就叫三千潭,是三千潭水归于一处的意思,历代掌门都居住在那里。”封不鸣说:“至于此地,乃是我们师父的居所,叫做暮耘潭,取的是朝耕暮耘,勤习不辍的意思。当然,这里面也含着师父的名讳。师长们给自己居所取名一般都会把自己的名讳带进去的,就好像霍师伯的淳一潭、穆师伯的端明潭,都是带着自己名字的。”
这一连串的名字把朱云峰绕进去了,他只能拼命记忆,尽量让自己多记得一些。
顿了顿,封不鸣指着那座无论在何处都能看到的高山说:“那里,是一千泽,是师爷清虚子修炼的所在。当然若水宗的藏经阁多宝阁什么的也在那里。有师祖坐镇,那儿就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封不鸣说到这里,不远处传来轻快的笑声和打闹声,而后就见几个孩子笑闹着朝这儿走了过来,后面则跟着几个挽着双髻的僮儿,看打扮和今日在掌门居所外见到的那个僮儿差不多。
那些人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时候木不苟他们三个会在这里,立刻收敛了笑容,恭恭敬敬地朝三人行礼。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这里?”金不平问,随后看向几个躲在僮儿身后的孩子,问:“新挑的药童?给谁的?”
僮儿中有人答道:“回师伯的话,弟子也不知道,是封师兄吩咐的。”说完,飞快地看了一眼封不鸣。
朱云峰被他说糊涂了,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僮儿口中的封师兄肯定不是封不鸣,怕是另外一个姓封的,他依稀记得封不鸣之前提过,好像叫封不鸣。只不过也姓封,说不定是封不鸣的子侄。
果然封不鸣听到了,立刻说道:“胡闹!这臭小子实在是无法无天了。我要去教训他!”
“师弟!”金不平说:“既然带到此处,怕是师父同意的,你又何必自讨没趣。”
“师父同意也不行。”说完封不鸣又抱怨道:“我原就说让大师兄收他当徒弟吧!师父不肯,你这个师父又管不住他,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转身就要进黄金屋里。
“师弟等等。”木不苟开口了,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怎么是小……”封不鸣说到一半,立刻反应过来木不苟的意思,点头应道:“师兄教训的是。”说完冲那些孩子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于是这群僮儿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朱云峰站在一旁,总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见过,还是亲身经历过。正思索间,只听金不平惊喜地叫道:“你可来了呀!”
朱云峰闻言看过去,只见来人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眉目清隽,仿佛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说不出的潇洒。他手上摇着一把扇子,看见朱云峰便快步走到他面前,将扇子一合,笑眯眯地说道:“你回来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