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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峰望着眼前的高台总觉得有些眼熟,他觉得在记忆中自己似乎曾经也登上过类似的高台。当然,没有这座这么高,周围也没有这些漂亮的水花,似乎就是一座孤零零的高台,但他站在上面却很高兴,因为那身边是曹鹤阳。
他与曹鹤阳站在高台上,彼此互诉衷肠,发誓永不分离,自己当时的心情是喜悦而幸福的,甚至感到不可思议,从没想过自己居然真的有一天可以跟曹鹤阳在一起。
可是今天……
朱云峰看着站在一边浅笑的曹鹤阳,他和自己记忆中的样子简直差太远了。自己……真的要跟他一起登上那座高台吗?
恰在此时,朱云峰余光中瞥见一抹鲜红,他转头望去,发现居然是哑儿。
哑儿站在离开自己很远的地方,孤零零一个,他身上的鲜红在阳光下还会发亮,总让朱云峰有种眼熟的感觉,是了,那是星星潭周围的枫树叶子。
想到这儿,朱云峰突然记起自己似乎很早以前还陪曹鹤阳一起收集过枫叶,可是用来做什么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吉时已到!”木不苟是此次婚礼的司仪,他高声叫道:“入圈。”
朱云峰连忙整了整衣冠,走到木不苟身前一条水线围成的圈内。
“赐福!”木不苟又道。
只见几位师伯还有师父同时开始结印念咒,咒文艰涩,朱云峰听不太明白,只是突然间觉得自己如今所处之地肃穆了起来。
“服丹!”木不苟又道。
封不鸣捧着一个漂亮的小木盒走了过来,木盒打开,奇香扑鼻,一粒红色的小药丸放在其中,隐隐发出红光。
朱云峰转头,没有看向曹鹤阳,而是看向哑儿,见哑儿冲他点头微笑,他心中突然一松,取过药丸吞下。
药丸入体,朱云峰只觉浑身发热,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高台走去,那里在这一瞬间对他有了致命的吸引力。
“登台!”木不苟又喊道。
朱云峰却突然停了下来,他转头去看曹鹤阳。只见曹鹤阳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但那目光中却毫无爱意,反而映射着贪婪。
朱云峰顿时寒毛直竖,胸口也是一阵冰凉,仿佛被一大桶冰兜头浇下,整个人瞬间冷静下来。
见他停下了脚步,曹鹤阳有些着急,他走上前去,问:“怎么啦?怎么不走了?”
“我……”朱云峰的眼神一一掠过周围众人,见他们的神情或漠然、或冷淡,对这场婚礼全无一点祝福,心中一凛。眼神再转过去,他看到了哑儿,哑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神里有焦急和担忧,这一瞬间,朱云峰突然下定了决心。
“我……不成婚了。”朱云峰说。
“什么?”曹鹤阳大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成婚了。”既然下定了决心,朱云峰反而硬气起来,说:“你曾经跟我说过,一切从心就好,师父也说这事儿必须要心甘情愿。我如今不愿意了。”
“你……你吃了奇梅丹,你说你不愿意?你……”曹鹤阳大怒:“你混蛋。”说完一掌朝朱云峰劈了下去。
朱云峰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他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朝后一扯,凌空飞起,再睁开眼睛时,居然已经站在哑儿身后了。
猝然之间,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反应,关键是他们谁都没想到哑儿居然也是修士,而且居然能瞒得过在场这么多人。
“年年打雁,今天居然被雁啄了眼。”封泽耘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哪位上仙降临我若水宗,还请报上名号。”
“哑儿……你……”朱云峰也被吓到了,他从没想过哑儿居然这么厉害。
哑儿却什么话都没有说,看了众人一眼,一手拉住朱云峰的手,另一只手一挥,一道符纸凭空出现,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突然间射出万道金光,照的人晃不开眼。待金光散尽,又哪里有哑儿和朱云峰的踪影。
“混蛋!!!”封泽耘恨恨骂道。随即冲金泽瑞几人拱手说:“劳动几位师兄,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我自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金泽瑞淡淡道:“自家师兄弟,不必客气。”说完又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说:“只是事情搞成这样,师弟打算如何收场?”
“师兄放心,我定会给宗门一个交待的。”封泽耘说。
“封师弟,师兄不是这个意思。”霍泽淳出来打圆场,说:“奇梅丹虽然珍贵,也珍贵不过烧饼这个药人,我们找了八年,这一次决不能让他再跑了。”
“师兄放心,哪怕搜遍三千潭,我也会把他找出来的。”封泽耘说。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给师弟了,我们走吧!”金泽瑞说完,身形一闪,跃入暮耘潭中。其他几人也纷纷跳了进去离开。
待人都走了,封泽耘的目光一一滑过自己的三个弟子,问:“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见无人回答,他又转头对金不平说:“你的好徒弟。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说完双手一摆,身形闪动,从原地消失了。
木不苟伸手拍了拍金不平,又看看已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曹鹤阳,说:“裴熙,把这身劳什子去了吧!这几天,你也辛苦了,本来就是仓促之间定下的计策,也不能全怪你。”
被称为裴熙的曹鹤阳却依然不敢动,只是偷眼去看金不平。
“你师伯既然叫你把伪装去了,就去了吧!”金不平说:“这么好的机会都把握不住,这下你自己培养药人又不知道要多少工夫了。哎……”
“是。”趴俯在地上的曹鹤阳,这才直起身子,掐一个法诀,手在脸上一抹,居然就这样扯下一张面具来,随后恭恭敬敬交还给金不平。
金不平拿着面具,心情似乎好些了,说:“命里无时莫强求。终究还是缺些缘法,事已至此,莫要太在意了。”
曹鹤阳……不,现在应该叫他裴熙了,裴熙看起来只有十几岁,脸上还带着些稚气,只是眼底青白一片,似乎显示出他因为一些事情精力损耗过甚。他躬身道:“弟子明白。可这事儿弟子终归难辞其咎,弟子会努力搜寻的。”
金不平摇摇头,说:“三千潭何其大,你一己之力,如何找的过来。可惜师父说死了不要其他人帮忙,这事儿到底只能咱们暮耘潭自己想办法了。”说完他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封不鸣问道:“平日里你话最多,怎么这会儿却不说话了?”
封不鸣说:“我……只是在想刚刚那个哑儿拽走烧饼的那一下,时机掐的恰到好处,还有那道符,倒像是自己画的。当今天下,能有这样手段的咱们掰着手指都能数出来,不可能是我们不认识的人,他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而且……”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摇摇头,说:“不会不会,一定是我弄错了。”
“你说话真是急死个人。”金不平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不鸣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人身手……你们觉得……会不会是小四?”
“曹鹤阳?”金不平吓了一跳,说:“他不是死了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