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鹤阳没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会是这样的,没有长长的迎亲队伍,没有热闹的宾朋贺喜,甚至连起码的仪式都没有,他就被一顶轿子送入了东宫。
好在,他的夫婿还是他期望的那个人。
曹鹤阳是文昌侯的私生子,生母据说是一位清倌人,当年文昌侯尚未袭爵,家中兄弟为了爵位又争斗得厉害。文昌侯的母亲,如今的侯府太夫人为了儿子不被人拿住把柄,做主在曹鹤阳的生母生产后一碗毒药将她送入黄泉。恰逢文昌侯的正妻当时没有孩子,就将曹鹤阳养在膝下,以便稳固定位。
曹鹤阳就这样长到四岁,文昌侯顺利袭爵,照理他也应该被册封为世子,可嫡母恰好在此时有了身孕,不久后便生下了弟弟。
当时的曹鹤阳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知道弟弟出生后,自己无忧无虑的日子就结束了。往日里围绕在他身边的人,全部都不见了。母亲虽然依然待他不错,却没了往日的亲热。
再大一些,他就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比弟弟出色,否则会惹来母亲的不快,更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弟弟一天天长大,母亲对自己的态度也一日日变坏。终于他知道了原因,他是文昌侯名义上的嫡长子,如果不能想办法废掉他的话,弟弟是无法继承爵位的。
知道这一点的曹鹤阳,从此之后更加小心翼翼,因为他很怕自己会不明不白地死掉。
与当今太子朱云峰的相识其实更像是一次意外。当年太子启蒙,皇帝陛下想挑几个孩子进宫伴读。当时属意的人选其实是弟弟,他和太子殿下同岁。文昌侯也有意让孩子亲近太子,本来他已经打点好一切,只是因为名义上曹鹤阳是嫡长子,所以才会带着一起进宫走个过场,没想到太子殿下却是一眼看中了他。
曹鹤阳记得那是一个下午,他和一众勋贵子弟在御花园等候,随后一个孩子跑过来,非常无礼地问他们为什么在这儿。他当时并没有穿明黄色的太子服饰,但一众子弟都是被家里好好教导过的,从他的佩饰上轻易认出了他。只有曹鹤阳什么都不知道,傻愣愣地回答说他们在等候挑选。
当时只有六岁的太子朱云峰看了曹鹤阳一眼,随后在他肩头重重一拍,说:“就是你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开启了他们的“孽缘”。
给太子伴读其实并不容易。老太傅和那些师傅们,并不会也不敢罚太子,太子如果犯了错,就是伴读替太子领罚。
朱云峰并不喜欢读书,每次背书都结结巴巴的,把老太傅气的够呛,曹鹤阳不知道为此挨了多少板子,却从来没有抱怨过。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有一次下学之后,朱云峰拦住曹鹤阳问话。
曹鹤阳摇摇头,说:“我知道你很聪明,你只是不喜欢学而已。”
“少拍马屁。”朱云峰说:“别拿这种话哄我。”
“我说的是真的。”曹鹤阳说:“我看到你偷偷打拳了,那些侍卫们打的拳,你看一遍就学会了。”
被人发现了秘密,朱云峰有些不好意思,问:“我打拳,你为什么不告诉太傅?说不定这样他就不罚你了。”
曹鹤阳摇摇头,知道如果自己告密只会被罚得更狠,因为他是太子的伴读,告密就是背主。
朱云峰见他摇头,却高兴起来,说:“没想到,你还是个讲义气的。”说完,拉起他的手摇晃起来。
曹鹤阳吃痛地叫了一声,朱云峰这才想起他今儿又替自己受罚了,连忙将他的手拿到自己眼前一看,吃惊道:“怎么肿的这么高。”说完又招呼身边的小太监去御药房拿药。
那次之后,或许是良心发现,朱云峰终于肯花一些功夫背书了。二人的情谊也越加深厚。
朱云峰会把自己得到的各色赏赐,不管吃的用的,一并都送给曹鹤阳。曹鹤阳则是给朱云峰说自己看过听过的各种有趣的故事和轶事。
就这样一路相伴走过了十余年。曹鹤阳知道自己对朱云峰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可他是太子,自己的身份尴尬,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任何结果,所以他一直把这份心意埋在心底,只把假装自己是他的臣子,他的伴读。
太子即将加冠,陛下与皇后有意替他选一门亲事,甚至朱云峰还就此事问过他的意见。曹鹤阳强压着心中酸楚为他参谋,分析利弊。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听说下个月皇后娘娘就要设宴款待京中贵女,可……突然间却传来太子坠马,被踢伤了脑袋,变成傻子的消息。
朱云峰是中宫嫡出,也是唯一的嫡子。这些年,虽然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越来越相敬如宾,后宫也不停有新人争奇斗妍,可储君之位却始终稳如泰山。如今朱云峰出了这等大事,等于储位空悬,被废是早晚的事,一场夺嫡大战在所难免。没想到这之后又查出朱云峰的马鞍被人动了手脚,有人在底下藏了一根针,所以马儿才会发狂,导致朱云峰坠马。
谋害太子形同谋反,这件事儿一日查不出真凶,皇帝陛下就一日不敢废太子另立,因为他生怕会正中凶手下怀,这更是让整个朝堂愈发动荡起来。
不提各怀鬼胎的衮衮诸公,这事儿最着急的还是皇后娘娘。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在试遍所有办法朱云峰还是毫无起色之后,皇后娘娘终究还是问起了鬼神之事,于是得到了这么一个冲喜的法子。当然啦,天家尊贵,这样的行为不叫冲喜,叫纳福。
一个变成傻子,随时可能被废的太子,是所有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烫手山芋,可文昌侯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名义上的长子加嫡子曹鹤阳献了出去,因为这样,他真正的嫡子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爵位。于是曹鹤阳就成了那个“福”,被一顶小轿“纳”进了东宫。
新婚之夜,仪式却很潦草,也没有盛大的酒席,无他,如今的太子能好好做完拜天地这件事儿就已经很不错了。不过曹鹤阳却并没有什么怨气,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
下人们离开之后,新房里只剩下两位新人。曹鹤阳没指望朱云峰能掀盖头,便自己把盖头掀开,没成想却看到朱云峰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哎呀!”曹鹤阳吓了一跳。
朱云峰似乎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一步,一个没站稳,就要朝后倒。曹鹤阳连忙起身想拉住他,却反而被他拉着,两个人一起滚到地上。
“痛!”朱云峰皱着眉,捂着后脑喊疼。
曹鹤阳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哪里疼?”又挣扎着起身,想去查看朱云峰的伤势。
朱云峰却紧紧抱着曹鹤阳不肯放,说:“呼呼就不痛。”
曹鹤阳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轻轻挣脱朱云峰的怀抱,随后把他扶起来,去看他后脑,还好,只是略有些肿,没有破皮出血,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
“呼呼!”朱云峰说:“媳妇儿呼呼。媳妇儿呼呼就不痛!”
“你叫我什么?”曹鹤阳瞪大眼睛去看朱云峰。
朱云峰也朝他看去,随后咧嘴一笑,说:“媳妇儿!”然后又坚持道:“媳妇儿呼呼。”
曹鹤阳心中又甜又酸,到底还是应了朱云峰一声,随后轻轻吹他伤口。
朱云峰只觉得一股热气扑到耳朵上,心头不由得一荡,血也涌向某个地方。他当即站起身来,又一弯腰把曹鹤阳抱起来,随后轻轻放到床上。
曹鹤阳惊呼一声,直到朱云峰压了上来,开始扯他的腰带,他突然意识到不对,抓住朱云峰两只手,说道:“朱云峰,你装傻!”
“嘘!!!”朱云峰一把捂住曹鹤阳嘴巴,压低了声音说:“你小声点。”
“你……你……你……”曹鹤阳又惊又怒,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你坠马还摔成个傻子有多担心?”说完,伸手在朱云峰胸口狠狠锤了好几下,眼眶也红了。
朱云峰最见不得曹鹤阳这个样子,连忙把他搂进怀里,说:“我不好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阿四你别哭了。”
“呸,谁哭了。”曹鹤阳别过头去,随后伸出袖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
“好好好,我家阿四没哭。”朱云峰说完,凑过去在曹鹤阳眼角吻了一下,说:“嗯,是没哭。”
曹鹤阳气不过,又转头去锤了他两下,却到底没有再挣扎,而是由着他把自己搂在怀里。
朱云峰把曹鹤阳的脸扳过来,让他正视自己,随后看着他的眼睛,叫了声:“媳妇儿!”
曹鹤阳的脸“腾”一下红了,略垂下头,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你为什么?陛下和娘娘知道吗?你……你这样算不算欺君?”
朱云峰笑着摇摇头,随后说:“阿四,你忘记了吗?这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啊!”
“什么?我?”曹鹤阳伸手指着自己,说:“你别冤枉我,我什么时候给你出过这样的主意啊?”
“阿四,你忘记了吗?”朱云峰觉得这样的曹鹤阳特别可爱,忍不住又在他脸颊上偷了个香,这才说道:“去年你生辰那日,我请你喝酒,我们微醺的时候,我问过你的。”
“去年我生辰?”曹鹤阳皱起眉,随后想了起来,说:“你……你说你有个朋友……其实……”
“其实就是我呀!”朱云峰不无得意地说。
原来那时候朱云峰对曹鹤阳说,自己有个朋友,喜欢上一个与自己家世差距颇大的人,问曹鹤阳有什么办法能让父母同意婚事。
当时曹鹤阳说,要么寻一家世相当的人家,认一个干亲。若是不行的话,只能让那朋友假装身染恶疾,使得家世相当的人家避之唯恐不及,这样才有可能成婚。
“你……”曹鹤阳万万没想到到头来是自己坑了自己,可怜他知道朱云峰出事儿之后,不知道多少个夜里睡不住,一直担心他。
朱云峰笑呵呵地捉住曹鹤阳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下,说:“阿四的主意,从来都是最好的。”
曹鹤阳这会儿却有些害怕,说:“那你准备如何善后?陛下和娘娘那边……”
“父皇和母后都知道的。”朱云峰说。
“啊?”这一下轮到曹鹤阳惊讶了,“知道?那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我苦苦哀求嘛!”朱云峰说。
曹鹤阳看着朱云峰,却并不相信他说的话。
“陛下圣明,娘娘虽然慈爱,但也不会放任你。”曹鹤阳笃定道:“你是太子,是储君,事关国本,怎么可以如此胡闹?这其中必然有其他缘由,所以陛下和娘娘才会由得你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阿四!”朱云峰神色肃然,他严肃起来的样子颇有威仪,倒让曹鹤阳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没想到下一刻朱云峰却嘟起了嘴,说:“阿四,你说的不对。能跟阿四成亲,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根本不是胡闹。”
曹鹤阳呼吸一窒,万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一时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下一刻朱云峰继续说道:“我一直都知道阿四聪明,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我还想着要替你遮风挡雨,现在看起来,说不得以后还要阿四替我周全。”说到这里,他整个人垮下来,一副泄气的样子。
“殿下……”曹鹤阳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眼前的朱云峰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抱怨着不想背书练字,央求他帮忙抄经的样子。
朱云峰的眼睛眯了起来,凑到曹鹤阳面前,问:“阿四刚刚叫我什么?”
“殿……”曹鹤阳只说了一个字,朱云峰就直接堵住了他的嘴,占够了便宜之后还不忘在唇上轻轻咬一口。
“唔……你!”曹鹤阳觉得朱云峰刚刚的行为简直发指,却又碍于对方身份不知道要怎么发作。
朱云峰却一副得意的样子,说:“这是惩罚!阿四你叫得不对。”见曹鹤阳瞪大眼睛看他,朱云峰笑笑说:“阿四要是生气,可以咬回来。”说完还把嘴嘟起来,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曹鹤阳气得锤了他一下,说:“好好说话。不许瞒我。”
朱云峰叹口气,说:“两个多月前,父皇接到密报,说我要谋反。”
“啊?”曹鹤阳惊呼一声,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从未听说过。
朱云峰抢在他说话之前安抚道:“父皇自然并不疑我。我是唯一的嫡子,兄弟们也都知道进退,没有非分之想,我只要安安稳稳的不出错就好,有什么必要谋反?那密报自然留中不发,没有任何波澜。”
“可是……”曹鹤阳轻叹一声,说:“自古无情帝王家。说句不该说的,陛下这些年对皇后娘娘只有敬没有爱,眼瞅着葛娘娘倒是越发得宠,这几年新添的皇子公主都是她所出。你虽然说陛下信你,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怕有人知道了这件事儿,有了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朱云峰搂紧曹鹤阳,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说:“阿四,这刚刚这些话要是被母后听到,她肯定要夸你的。你和她想的一样。虽然父皇不疑我,可母后还是忧心忡忡,更怕这种密报一而再再而三,生生挑唆了父皇和我的感情,被人趁虚而入。”
“那……娘娘有什么打算?”曹鹤阳问。
“母后和父皇陈述厉害,想找出幕后之人,哪怕暂不问罪,也能做到心中有数。”朱云峰说。
曹鹤阳若有所思,问道:“所以……你坠马变成傻子这事儿……是引蛇出洞,查出马鞍被人做了手脚是敲山震虎?”
“不错。”朱云峰说:“我变成傻子,有些人肯定就忍不住要动,可查出我是被人暗害的,又会让那些人不敢动。进退两难之境,就很容易出错了。”
“我看不止吧!”曹鹤阳说:“若是有心人不止一个,那他们肯定忍不住要撕咬起来。毕竟若是能抓住凶手,你又好不了,那岂不是他自己就可以上位了?”
“阿四真聪明。”朱云峰道:“什么都瞒不了你。”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可有什么眉目吗?”曹鹤阳问:“要做什么吗?”
“当然。”朱云峰一本正经地点头。
“需要我做什么?”曹鹤阳问。
“当然是好好给我冲喜啦!”朱云峰说完,将曹鹤阳整个扑倒在床上。
接下来的几个月,正如朱云峰所言,曹鹤阳整日窝在东宫,只管好好给朱云峰“冲喜”,浑不管其他。他隐约知道外面腥风血雨,朱云峰几个成年的兄弟都吃了挂落,有封地的都被赶回封地,剩下那几个还在京城的则都噤若寒蝉。前朝也有几位老大人因为或这或那的原因倒台。这场风波直到年关前才算停歇。
过年前最后一次大朝会,朱云峰衮服冠冕齐全上朝,群臣这才知道傻子太子居然不傻了。皇帝陛下高兴之余打算重赏太医,没想到太医令却当场推辞,坚称太子是因为冲喜才能痊愈的。皇帝陛下闻言,下旨嘉奖曹鹤阳,正式册封他为太子妃。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朝堂上还剩下的大人们也只能歇了让太子另娶的心思,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男太子妃。
曹鹤阳领旨谢恩之后,越想越觉得事情有点儿蹊跷,待朱云峰回来之后问道:“我是男子,不能生育,我俩以后不可能有孩子。你是储君,以后要继承大统,陛下怎么可能同意我做太子妃?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
朱云峰闻言,没有回答,而是将曹鹤阳拉到书房,又把伺候的人统统赶走,这才说了实话。
“所以……所谓你谋反的密报……是陛下的手笔?”曹鹤阳依然有些难以置信。
“小十四今年才四岁,父皇虽然偏疼他,可到底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废了我,立他做太子。”朱云峰说:“何况我是嫡子,母后贤名天下皆知,父皇也不可能废后另立,可是葛娘娘闹得又凶,没奈何,他只能退而求其次。”
“密报之事是敲打也是试探。”曹鹤阳有些明白了,说:“若是你或者娘娘慌乱以至于德行有失,他就能找到借口。没想到你却将计就计。”
“歪打正着而已。”朱云峰说:“最初我和母后真的只是想好清楚来龙去脉以求自保而已,我是看他把我成年的兄弟们都清理了,才大略明白过来。”
“那……”曹鹤阳问:“接下来要如何?”
“按部就班。”朱云峰说:“过年时候他指不定会另外赐一些贵女给我,我会坚辞不要,说我只要你一个。若是逼急了,我就说愿意传位给兄弟。”
“太直白了吧!”曹鹤阳说:“会不会适得其反?”
“放心吧!”朱云峰却是老神在在,说:“说起来父皇春秋正盛,小十四看着也不是个没规矩的,真如他们的意也好。”
“啊?”曹鹤阳万没想到朱云峰会这样说。
朱云峰看着曹鹤阳说:“待到那一日,我送走父皇,坐几天那个位置,再让给小十四就是了。咱们两个自去逍遥。”
“大饼……”曹鹤阳眼睛酸涩,说:“这也太委屈你了。”
朱云峰摇摇头,说:“不委屈。”见曹鹤阳满脸不信,他解释道:“从小到大,人人都告诉我,我生来就是要坐那个位置的,却没有人问问我,到底想不想坐。”
“你……你不想?”曹鹤阳不解,他以为这世上没人会不想坐那个位置。
朱云峰说:“开始我也说不清楚想不想,只是人人都这么说,我便也就觉得我要坐。可是后来我遇到一个人,他让我知道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许许多多有趣也有意义的事,并非一定要坐那个位置才能做到。”
“大……大饼……”曹鹤阳心头一跳。
“所以我就想啊……无论如何,我都得想办法和他一起才行。”朱云峰看着曹鹤阳微笑道:“只要和他一起,什么事儿都是有滋有味的。”
“大饼!”曹鹤阳再也忍不住,扑进朱云峰怀里,他到此时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个人居然愿意为自己放弃至尊之位。
朱云峰把爱人紧紧搂在怀里。外面雪花飘飞,他却觉得心中滚烫,无他,因为他终于和爱人彻底剖白了心意,从此之后再无秘密。未来很长,也充满变数,不过无所谓。因为他知道他们心意相通,只要对方在自己身边,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不用担心。
一张椅子而已,有什么稀罕的。朱云峰这么想着,吻上爱人。
一室旖旎,满室皆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