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1#泰勒别墅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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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醒来的时候,朱云峰还在身旁酣睡,见到这一幕,曹鹤阳只觉得自己无比荒谬无比可笑。到头来,原来自己还是如此贪恋这个人的温暖,否则的话,自己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让他得逞。
昨天朱云峰说要跟自己“约会”,一定不肯去八里桥路,而是叫了黄包车把他们送到国际饭店。此地的西餐在这个时节的申城也算是一绝,牛排又香又嫩,配着据说从法国运来的葡萄酒,更增几分滋味。
曹鹤阳昨天其实没有喝醉,他的酒量一贯很好,无论喝多少酒都能保持一丝清明。曹鹤阳知道朱云峰其实也是,虽然喝酒上脸,但却绝对不像他表现出来那样,三五杯下肚就会醉倒。
可是昨天晚上他们俩却默契地忘记了这件事儿,一顿饭吃完,便都装着不胜酒力,直接要了个房间,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这么多年了,唯独对这个人,自己真的毫无抵抗力。
朱云峰与曹鹤阳都是孤儿,小小年纪就跟着大人一路从东北南下逃难。两个孩子跟不上大人的步伐,又或者是大人刻意不想要两个小包袱,总而言之就是某一天清晨醒来的时候,他们俩突然发现歇脚的破庙里只剩他们两个了。
当时不过十二岁的曹鹤阳本也可以扔下八岁的朱云峰,但或许是年纪小,到底狠不下心,他硬是带着朱云峰跟着人一路南下。
两个那么小的孩子,一路挣扎求存,这其中的辛苦自然不必言说。
十年前曹鹤阳带着朱云峰刚到申城,两个半大小子混迹在码头,他们年纪小,没什么力气,扛不了大包,好在曹鹤阳脑子还算快,就跟着码头上计筹的师傅打下手。他记性好,简单的加减乘除靠心算就能解决,每日里帮忙核对账目,能省下不少时间。码头上的人闲了,也没什么其他娱乐,就是赌。从骰子牌九到麻将扑克,什么都玩。曹鹤阳对这些好像都很有天分,因为他脑子好,会算牌,所以没多少时间就成了码头上有名的“赌神”,甚至引起了码头的主人,青红帮曾老板的关注。
曹鹤阳被人带到曾老板面前,好赌的曾老板要跟曹鹤阳赌一局。曹鹤阳明知曾老板身份不简单,却还是干脆利落地赢下赌局。
曾老板在感慨的同时也很好奇,问道:“在你看来,我打牌的水平到底怎么样?”
曹鹤阳想了想说:“很差劲。”
“可是我一直赢。”曾老板说。
“他们怕你。”曹鹤阳说。
“你不怕吗?”曾老板问。
曹鹤阳说:“怕!但是我更怕输。”
正在众人都以为曾老板会发难的时候,他身边却有一个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听完之后,曾老板一言不发,扔下两块银元——他们就赌了两块银元——转身离去了。而刚刚那个说话之人却笑嘻嘻地对曹鹤阳说:“行了,从今天起,你跟着我了。”
曹鹤阳还没有反应,一直混在人群里的朱云峰却突然闪身出来,挡在曹鹤阳身前,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人,眼中满是警惕。
“哟!这儿还有一个啊!挺好,挺好!”那人笑呵呵地说完,开始自我介绍。
原来此人姓于,是申城有名的风水先生,一直想找个徒弟继承衣钵。
“不过干我们这一行,脑子一定要好,否则饿死事小,说不定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于先生说:“你脑子够快,跟着我,应该有一番成就。”
曹鹤阳没有立即答应,他在思考,随后他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朱云峰的手。
于先生眼中露出一抹笑意,说:“也行,这个就算是送的了。”
曹鹤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他得跟我一样。”
于先生皱眉,看向朱云峰,有心拒绝,但好不容易找到曹鹤阳这么个好苗子,到底还是咬牙答应了。
就这样,曹鹤阳与朱云峰开始跟着于先生学艺,也开始了他们俩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于先生在申城颇有名气,每日里请他卜卦算命的人不少,他也不是什么都算,风雨无阻每天三卦。再多钱也换不来第四卦,一概都是明日请早。
不需要出门应酬的日子,于先生教曹鹤阳与朱云峰读书识字,还开始讲解卦象易理。曹鹤阳确实很有天分,不但一教就会,还能举一反三。至于朱云峰嘛……算了,不提也罢。
就这样学了大半年,曹鹤阳已经知道,自己的师父,这位申城著名的风水先生……他就是个骗子。是的,就是骗子,他根本不是能掐会算,只是很懂得说话,很会察言观色而已。
发现这一点的曹鹤阳,说不上自己是不是失望,无论如何,师父毕竟在这乱世中给了自己和朱云峰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
学艺三年之后的某一天,于先生突然把曹鹤阳和朱云峰叫来,告诉他们自己将要远行,许他们出师。
“我离开之后,你们俩不要再用我的名号,更不要对外说是我的徒弟。”于先生叮嘱道。
当时不过十六岁的朱云峰并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傻傻点头,但曹鹤阳却隐隐猜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儿。
见二人点头答应却没有追问,于先生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将一本旧书递给曹鹤阳,说:“虽然我教你的,大多是一些技巧,但我还是希望你相信,这只是因为你师父我学艺不精,不是咱们这门手艺不行。我走之后,希望你能继续找那个人,等找到了,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人。”
曹鹤阳知道师父说的是什么人,那是他们这一门传下来的一则预言,当然,在曹鹤阳看来,更像是个故事。据说会有那么一个人,能够打开“天门”,找到世所罕见的珍宝。不过可惜一年又一年,一代又一代,却始终没有找到。
于先生离开之后,曹鹤阳与朱云峰按照他的吩咐,重新寻了地方落脚,不用他弟子的名义,甚至都没有做给人算命的生意,而是合伙做局骗人,日子过得倒也算逍遥。
这一年,距离曹鹤阳在破庙捡到朱云峰已经过去了十年。这十年来二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自然生出了一些别样的感情,又都是冲动的年纪,没了师父管束,没多久就搅到了一起。
曹鹤阳原以为自己会这样过一辈子,没想到他们俩却遇到了刘九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