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帝国首都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与滴水成冰的室外相反，朱云峰的大将军府温暖如春。往来穿梭的仆人在昂贵的餐桌上摆满了诱人的食物。肉品被烤得香喷喷的，蔬菜清新爽脆，还有新鲜的果汁和诱人的甜品，让人难以抗拒。
只不过和偌大的餐桌相比，正在用餐的四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朱云峰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仿佛没有看到几个心腹手下的臭脸。
刘九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天他值夜，要他说，比起将军府的早饭，他更想回家，抱着心爱的阁阁补眠。
喝一口果汁，刘九思抬眼看了看另外两位同僚。张霄墨的头一点一点的，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显而易见昨天晚上又熬夜了。至于靳鹤岚，不用问，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好事被打扰了，是被强行叫过来的。
“都说说吧！”朱云峰放下手上咬了一口的烧饼，觉得这东西的味道简直难以下咽，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突发奇想要吃这个。
张霄墨似乎是被刘九思传染了，也打了个哈欠，左右看看另外两位同僚似乎不准备说话，便开口道：“我这里没有什么。首相那边下礼拜就会正式提出辞职，明年选举之前，第二执政官就是代理首相。他已经明确支持你参选了，并且对你当上第三执政官非常有信心。”
“你这边呢？”朱云峰问自己的新闻官靳鹤岚。
“我这里也没什么。”靳鹤岚咬着一块面包说，“上次的刺杀事件是虫族买通死亡之矛干的。反正他们也没办法跳出来说不是自己干的。首相辞职是因为身体原因，不会跟刺杀事件挂起钩来。因为成功处置了刺杀事件，击毙了所有刺客，你的支持率比上星期上升了5个点，帝国排名前十的媒体都在跟我约你的专访……”说到这里，靳鹤岚抬头观察了一下朱云峰的脸色，继续说道：“我会安排好通稿的，不过等雪停了你得去外面给我摆拍几张照片，不然我没办法跟老朱交待。没约到你的专访，他已经跟我生气了。”
朱云峰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靳鹤岚的要求，随后又转头去看刘九思。张霄墨与靳鹤岚也跟着转头去看他。他们都知道，朱云峰今天把他们都拖过来吃早饭，其实就是为了刘九思正在调查的事情。
刘九思放下刚刚抓起来的鸡翅，在餐布上擦了擦手，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资料，开始照本宣科：“曹鹤阳，今年30岁，出生地不详。大约7年前来到首都，最初是在……”
“我对他没兴趣。”朱云峰打断刘九思道，“我关心的是那两个孩子。”
刘九思翻过几页，继续念道：“曹筱恒，小名哼哼，曹筱佰，小名麦麦，是异卵双胞胎，因为发育的关系，哥哥比弟弟大两个多月。”
“停一下！”朱云峰奇怪道，“不是双胞胎么？因为发育问题差几天很正常，差两个多月是什么鬼？”
“记录显示，曹筱佰被移入到人造子宫时发生过排异反应，一度停止生长，救治了两个多月，所以才会差这么久。”刘九思说。
朱云峰皱眉，问道：“曹筱佰就是那个像我的孩子？”
刘九思点头。
朱云峰摸着下巴沉思道：“异卵双胞胎，一个有排异反应，还长得这么像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啊！”
“不是我说，头儿……”张霄墨忍不住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呀？验一下DNA就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我们从外围去摸情况。甚至出动了九龄这样的王牌侦察兵去盯梢那个小酒馆？有必要吗？”
“我们现在在很关键的时刻。”朱云峰说，“其他人觉得我小题大做无所谓，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也这样认为。”
身为侦缉队长，张霄墨比另两位同伴更清楚眼下的情况，他说：“头儿，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几年我们跟虫族大大小小打了几场，这次终于把BS-041星域夺回来了。我知道接下去你想休养生息，同意参选也是生怕那些政客又因为政争，浪费了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氦3。你担心这个孩子如果真的是你的儿子，你的反对者会攻击你私德不检。可是拜托，头儿，整个帝国都知道你为了亡夫守身如玉，比清教徒还清教徒，都快没有人味儿了。要我说，你现在要是真的闹点桃色新闻出来，说不定才是好事呢！省得那些阴谋论者天天说你被虫族洗脑了，现在的你其实是个仿生人。”
“嗯……别的事情我不知道……”靳鹤岚插嘴道，“不过墨墨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头儿你要是真的有桃色新闻，那肯定是帝国最大的新闻。那些什么明星贵族大商人，全部都得靠边站。”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朱云峰白了靳鹤岚一眼，问刘九思道，“九思你怎么说？九龄这几天盯着酒馆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刘九思说：“倒确实有点发现。”
“有发现你不早说。”张霄墨吐槽道，“假模假式地读什么资料？”
刘九思指着自己手腕上的传输终端说：“九龄刚刚才把这几天的汇总传给我。”
“行了，说吧！”朱云峰说，“什么发现？”
“鹤阳酒馆是一个黑市，主药贩卖药物。”刘九思言简意赅，“曹鹤阳应该有滥药的习惯。九龄发现他几乎两三个小时就要给自己扎一针。”
“我去！”张霄墨惊呼道，“两三小时来一发？怪不得他明明只有30岁，看起来跟个小老头似的。”
“头儿……”靳鹤岚皱眉道，“不管孩子是不是你的，曹鹤阳既然滥药，两个孩子就不能跟着他。何况他那里还是一个黑市，环境太复杂了。万一出什么事儿，你哭都来不及！”
朱云峰没想到张九龄查探回来的情况这么复杂，他当然相信自己手下的能力。张九龄是能够在虫族巢穴中潜伏超过一个月而不被发现的王牌侦察兵，区区一个开在首都小巷里的小酒馆自然不在话下。确实如靳鹤岚所言，不管那个叫曹筱佰的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为了他的身心健康，自己都应该帮他们脱离这种环境。可是……
“八年前，我跟柯林去度蜜月的时候遭遇了袭击。墨墨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而我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跟柯林踏上星舰的那天。”朱云峰说，“这七年多来，我们花了那么多精力和资源，还是没有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更谈不上搞清楚幕后黑手和他的目的。虽然我做过无数次体检，都显示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我真的很怕。我怕我失踪的三个月里被虫族下了什么药，我怕他们在我身体里种了什么东西，就等着我登上高位之后发动。这几年我不断地打战，除了你们知道的原因之外，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希望能逼迫它们启动埋在我身体里的禁制。”
“头儿……”刘九思忍不住道，“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些年我们比谁都清楚。你还是你，没有被虫族下什么乱七八糟的药。”
朱云峰摇摇头，显然并不同意刘九思的看法。
“头儿……”刘九思还想说话。
“好了！”朱云峰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你们去忙吧！让九龄再辛苦几天，评估一下那个酒馆的情况。既然是黑市，必定有所依仗，想办法查出来他背后的老板是谁。这样我们才好制订下一步计划。”
闻言刘九思等几人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头儿……”张霄墨突然开口道，“政争和打仗不一样。”
“我知道。”朱云峰说，“人心比虫族大军更加难以捉摸。”
“搜集的情报再多，如果看不透人心，我们依然还是会输。”张霄墨说。
“墨墨……”靳鹤岚皱眉，张霄墨并不是悲观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一直都缺一个参谋长。”张霄墨说，“我们需要一个谋士，一个能够纵观全局的人。”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很多次。”朱云峰说，“你们都知道，有这种能力的人往往与我们政见不合，与我们想法一致的人，又没有这种能力。”
“所以为什么不接受辛辛那提家的提议？”张霄墨说，“为什么不再娶一位辛辛那提家的少爷？一样是联姻啊！”
“墨墨！”刘九思吓了一跳，“不是说过不提这个事儿了吗？”
“为什么不提？”张霄墨还想再说。
“够了！”朱云峰说，“出去。”
“头儿……”靳鹤岚想劝。
“我说了，出去。”朱云峰说。
靳鹤岚叹口气，到底还是和刘九思一起推着张霄墨出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