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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推开房门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这间屋子比他酒馆的整个二层加起来都大。壁炉里的柴火噼里啪啦地烧着，为屋里带来源源不断的温暖。
两个孩子一个趴在床上看书，还有一个则坐在地毯上玩着帝国目前最流行的拼插积木，那是他之前一直想给他买却始终没有买的。
“爸爸！”麦麦见曹鹤阳进来，立刻扔下手上的积木，起身朝曹鹤阳扑过去。
“麦麦乖。”曹鹤阳蹲下身子接住麦麦，问：“这个积木好玩吗？”
“好玩的。”麦麦说，“开始我看不懂图纸。不过今天小郭老师教了我一种办法，我就能看明白了。”
“真棒！”曹鹤阳揉揉麦麦的脑袋，“麦麦和小郭老师都很棒。”
麦麦看看曹鹤阳，又看看一反常态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哼哼，意识到了什么，自己重新坐回地毯上玩积木，非常乖巧。
曹鹤阳来到床边，坐到哼哼身边，问：“怎么？生爸爸的气了？”
“没有啦！”哼哼说，“我是担心爸爸生气。”
“爸爸没有生气。”曹鹤阳说，“我只是……只是有点担心。”
“为什么担心？”哼哼说，“爸爸是怕我会变成那种一言不合就跟人动手的莽夫？还是说觉得我会变成那种颐指气使的纨绔？”
曹鹤阳叹口气，说：“你不会的。我知道。”
“那爸爸你在担心什么？”哼哼放下书，翻了个身坐起来，面对曹鹤阳。
曹鹤阳说：“我是担心你变成那种看人下菜碟的反复小人。”
哼哼一愣，显然没想到曹鹤阳会这么说。
曹鹤阳摸摸他的头说：“你今天这么做，是吃准了他在，那仆人哪怕心中不满，也不敢明面上反抗。同时也是为了向他展现你的心思，换着法儿的提醒他，如果他没办法保护我，你就准备自己来了是吗？”
哼哼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父亲彻底看穿了，垂着头说：“你明明都知道的，干嘛还要问？”
曹鹤阳说：“就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担心，小小年纪心思这么重。”
“多想一点儿不好吗？”哼哼说，“我总不能跟麦麦一样，成天傻乐。”
“我宁愿你成天傻乐！”曹鹤阳心疼地把哼哼搂进怀里，“你太聪明了，却一点儿都不快乐。”
“可是爸爸……”哼哼想再争辩几句，曹鹤阳却没给他机会。
“哼哼。”曹鹤阳语重心长，“如果你想跟朱云峰斗心眼子，那就不要把别人扯进来，如果你觉得那个仆人不尊重我，要给他颜色看，那就得靠你自己，而不是借着朱云峰的势。那是他的，不是你的，你明白吗？”
哼哼点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问道：“爸爸，是出了什么事儿吗？你……刚刚叫他朱云峰？”
“他就叫朱云峰啊！”曹鹤阳说，“有什么不对？”
“还是不对。”哼哼说，“我总觉得你刚刚那话怪怪的。”
“不要乱想。”曹鹤阳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带着弟弟去洗漱，早点睡觉。”
虽然曹鹤阳试图转移话题，但哼哼没有让他得逞。
“爸爸！”哼哼说，“每次你不想再聊什么的时候就会这样生硬地转移话题你知道吗？”
曹鹤阳叹口气，一方面他知道自己可能确实瞒不了哼哼，另一方面他也确实需要找个人聊聊。
“我觉得……他想起来了。”曹鹤阳说。
“什么？”哼哼到底还是个孩子，惊叫出声，随后又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想起来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觉得他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曹鹤阳说，“他……他今天说的一些话都……不像是大饼。”
“为什么这么说？”哼哼问，“你觉得他说的话哪里不对？”
“他……”曹鹤阳说，“他知道当年我们是在黑水星认识的，而刘九思对他的态度格外恭敬。”
“这有什么不对吗？”哼哼问，“知道黑水星很正常吧！说不定是他什么时候听人说起的呢？还有恭敬也挺正常的吧！刘九思是他的下属，下属对上司恭敬不是应当的吗？”
“如果他是朱云峰，那恭敬当然是对的。”曹鹤阳说，“如果他是烧饼，那这样的恭敬未免太过了。”
哼哼闻言，仔细思索曹鹤阳话里的意思，随即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又问：“还有吗？”
“虽然他努力装得跟烧饼一样，但是一些说话的习惯，还是会露出来。”曹鹤阳说，“刚刚我跟他随口聊了几句你的事儿，他问我是不是担心你长大之后会跟贵族子弟一样颐指气使。”
“这也不对？”哼哼不解，“我刚刚也是这么问你的呀？”
“颐指气使这四个字儿，你说出来当然没有问题，可那个人是烧饼。你就算写出来给他看，他都念不出来。”曹鹤阳说，“我原本还有些怀疑，但现在基本上肯定了。”
“如果这样的话……”哼哼问，“爸爸你准备怎么办？”
曹鹤阳摇摇头，说：“我还没想好。我……我刚刚问他，他说希望我能一直陪着他。”
哼哼伸手摸摸曹鹤阳的额头，问道：“爸爸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啊？他说的话你也能信？”
曹鹤阳说：“我……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这次很真诚。”
哼哼有些无奈，他拉住曹鹤阳的手说：“爸爸，你醒醒。他要是真的跟你说的那样，已经想起来了，却不告诉你，反而继续装傻，那肯定就实在动坏脑筋！”
曹鹤阳自嘲一笑，说：“换了从前还有可能。现在我无权无势，他图我什么？”
“他是不是想把我和麦麦留下？”哼哼惊叫道，“他想要我和麦麦，生怕告诉你，你就带着我们走了，所以他才继续装傻。”
曹鹤阳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说：“你和麦麦要是普通小朋友就算了。可你不是啊！如果有一天他要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你会选他吗？”
“爸，你这个问题是在侮辱我。”哼哼气鼓鼓地说。
“所以啊！”曹鹤阳说，“如果是为了你们俩，他就更应该直接告诉我。”
“爸……”哼哼本想说你这样给他找理由，总有一天再被骗一回。不过看着曹鹤阳的样子，他又不忍心说出口。
“什么？”曹鹤阳问。
“没什么啦！”哼哼说，“很晚了。我带麦麦洗漱去。”
“好！”曹鹤阳再次揉了揉哼哼的脑袋，将他从床上抱下来。
看着哼哼带着麦麦去盥洗室洗漱，曹鹤阳不禁又想起刚刚哼哼的话，随即又笑着摇了摇头。
别想了，朱云峰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