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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鹤阳的话让朱云峰非常吃惊，他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说着说着他就说格林已经死了，甚至还暗示布朗参与了这件事儿。然而布朗接下来的举动更加让他吃惊，他似乎是完全被曹鹤阳的话击溃了，居然捂着脸痛哭起来。
“布朗先生，演戏就不必了吧！”曹鹤阳的话非常冷酷，朱云峰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如果你对格林先生有一点愧疚之心的话，就不会杀死他了。”
“不！我没有！”布朗高声叫道，“这一切只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只有等找到他的尸体之后再下定论了不是吗？”曹鹤阳说，“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您真的对他还有一些感情的话，至少……应该满足他的遗愿，不是吗？”
布朗用看妖怪一样的神色看曹鹤阳，整个人差点儿想从飞梭车的座位上站起来。
曹鹤阳却没有再理他，反而调整了飞梭车的目的地，直接去了帝国医学院。
帝国医学院很快传来了好消息，他们不但终于找到了解救张霄墨的解毒剂，还根据布朗提供的关键分子式，开发了一种特殊药物，并且找到了埋藏在苏荷星域地底的巨大巢穴，解救了其中被困在虫茧中的数以百万的苏荷人。
“阿四……”朱云峰在看战报的时候，完全不能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你几句话他就什么都说了？你到底是怎么看透他的？”
“格林先生大概是他唯一的软肋吧！”曹鹤阳感慨了一句，“这大概是他身上最后一点人性了。”
“我还是不明白。”朱云峰说，“布朗他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
曹鹤阳摇头，说：“原本我跟你的看法差不多，觉得他是个好人。可是在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苏荷星域的人可能已经全都死掉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并不是我们认为的那种好人。”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也被吓到了。”朱云峰说，“总觉得他跟我印象中非常不一样。”
曹鹤阳点头，说：“我就是在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朱云峰显然并不明白。
“他其实并不关心百姓的生死，甚至并不关心帝国。”曹鹤阳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就不会克扣前线补给，更不会在你们入城的时候发动刺杀。”
“可是……”朱云峰说，“这两件事难道不是他手底下那些人，还有格林他们搞的鬼吗？卡玛他们也有推波助澜，难道不是吗？”
曹鹤阳摇头，说：“最初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可是你想想，苏荷星域舰队发动内战的时候，卡玛和他手下那些贵族是怎么表现的？当我威胁他们虫族可能趁机压境的时候，他们立刻就有了动作。”
“所以……”朱云峰显然依然不明白曹鹤阳的思路。
“卡玛那些贵族，最怕的就是虫族入侵。”曹鹤阳说，“对他们来说，如果虫族真的大军压境，他们必然要放弃自己的领地，失去一切。他们或许对帝国的内战没什么感觉，因为并不影响他们什么，可一旦发现内战可能被虫族利用，就绝对不会坐视。”
朱云峰有点理解了曹鹤阳的意思，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布朗其实根本无所谓内战？那他想要做什么？”
曹鹤阳说：“可能是想要不破不立吧！可反正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帝国的百姓，我不知道他心里的理想国是什么样的，但肯定不是现在的帝国。甚至也不是他当首相的帝国。”
“布朗先生希望建立一个乌托邦。”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是张霄墨。
“墨墨？你好了？”朱云峰很高兴，起身想迎接，但想到张霄墨的所作所为，一时又有些难以接受。
“头儿、曹先生……”张霄墨说，“我无意为自己开脱。虽然我确实服用了药物，也被控制了，但事实上……在最初的时候，我参与了这个计划。或者说……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原来在布朗看来，最理想的社会形态是和虫族一样，所有人共享思维，大家分工合作，没有任何纷争。
“所以现在帝国的这些所谓贵族肯定是不应该存在的。”张霄墨说，“在这一点上，我同意他的意见。不过……我的想法又有些不一样，我觉得头儿，你应该做帝国的皇帝，重现帝国的荣光。”
朱云峰被张霄墨的话吓了一跳，他自己在这方面完全没有任何野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最初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柯林也有份。”张霄墨说，“跟我联系的一直是布朗首相本人。”
“哪怕你知道他克扣军粮，你还要跟他联系？”朱云峰问。
“是他把这个计划告诉我的。”张霄墨说，“难道头儿你还真的觉得靠那些人能够查探到这种事情嘛！”
“克扣军粮，造成舰队差点儿死在前线的假象……”曹鹤阳说，“他其实是很希望大饼凯旋的时候就借此发难吧！结果大饼没有这么干，所以他又搞了刺杀，说到底还是为了挑唆大饼，希望能够内战。”曹鹤阳已经完全弄清楚了布朗的思路。
“所以弄了半天，他就是希望内战，然后借此重新打造一个理想国吗？”朱云峰感慨道，“他有什么必要这样做？”
张霄墨叹口气，说：“这是他的想法。他蛊惑了许多人，柯林也好，我也好，不过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而已。格林先生因为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想找他对峙，结果就……遇害了。”
朱云峰拉着曹鹤阳的手，久久无法言语。
“詹姆斯·布朗，帝国的前首相，哪怕事到如今，我仍然无法相信，他竟然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他的理想看似美好，却充满了危险和歧视。一个如同虫族一般的社会，每个人都只是一个工作的螺丝钉，失去了个性和自由。这样的理想国，对我来说宛如噩梦。”
今天是第三执政官阁下朱云峰，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第一次对帝国所有国民发表讲话。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我也仍然不知道，所谓的理想国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朱云峰一边说一边看向站在身边的曹鹤阳和两个儿子，“可是至少我知道，我会珍惜我身边每一个人。我会为了他们而战。”
帝国的故事至此告一个段落，但对故事中的所有人来说，生活还在继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