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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云峰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几个小时了。
从栾云平那里回来之后，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能去面对这一切。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那天在离开艾瑟兰之前，那个疑似恢复的最高意志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尤其是你，一切的始作俑者！”
朱云峰想了很久，他确定这个所谓的“始作俑者”说的一定是曹鹤阳，证据之一就是自己和刘九思还有王筱阁都忘记了这句话，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曹鹤阳做的手脚，尤其是他们三人在下线之后都在游戏舱里躺了很久。虽然不想这么想，可是朱云峰还是认为，只要曹鹤阳想的话，通过神经连接，他很有可能对他们三个人的脑子做点什么，比如……让他们略微遗忘一段记忆。
朱云峰在这一刻，突然很害怕，因为他不知道曹鹤阳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回望过去，他和曹鹤阳之间好像从来都是曹鹤阳在说，在向他灌输各种观念，自己永远是那个接受的一放，可是自己……是不是太过相信他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在从心里拔出。朱云峰其实也不想这样，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怀疑其实没什么道理，可是……隐隐的，他就是会感觉到不安，会觉得……自己也许可能……真的太过相信曹鹤阳了。
真的很可笑，哪怕在几个小时之前，如果有人这么跟他说，他都会对那个人翻个白眼，然后再说一句，关你屁事，可是现在……
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味逃避不是朱云峰的风格，既然有了疑问，那就要解决。
想到这里，朱云峰果断闭上了眼睛。
曹鹤阳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你看起来……好像有烦恼。”曹鹤阳说。
朱云峰点点头，说：“确实有烦恼，而且是很大的烦恼。”
曹鹤阳微微蹙眉，想了想说：“和我有关，是吗？”
朱云峰单刀直入，看着曹鹤阳，说：“为什么四饼，或者说……最高意志，他……说你是始作俑者？”
“始作俑者？我？”曹鹤阳似乎有些吃惊，低下头很久都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朱云峰和曹鹤阳之间满是沉默，他们俩之间从前或者也有这样互相不说话的时候，可那些时候，眼神总是有交流的，可是这一次……
良久之后，曹鹤阳终于抬起头，看向朱云峰，轻轻笑了笑，说：“我……还是太心软了。”
“阿四……你……什么意思？”朱云峰陡然间觉得后脊背一阵发凉。
曹鹤阳摇摇头，说：“其实……我当时想过的，是不是应该把整断艾瑟兰的记忆都抹掉，可是这样对你的脑部损伤太大了，我不忍心。”
“你……你可以修改我的记忆？你……”朱云峰看向自己的右手手腕，“这个东西……你……你到底……”
“大饼，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对不对。”曹鹤阳看着朱云峰，“不要去探究穹锁背后的力量，那东西太过强大，会让你受伤的。”
“我……”朱云峰有些心慌，他想睁开眼睛，不想面对这样的曹鹤阳，可是他却仿佛沉溺在一个清醒梦中，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哪怕拼命告诉自己“睁开”，却还是做不到。
曹鹤阳一步一步逼近朱云峰，与他呼吸可闻，轻轻在他耳边说道：“那么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什……什么？”朱云峰隐隐知道曹鹤阳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如果你愿意忘记刚刚那句话，那么我可以继续回到从前那样。”曹鹤阳说，“我们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一起拯救世界。如果……你继续探究那四个字的话……”说到这里，曹鹤阳故意顿了顿，“我可不保证你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阿四……”朱云峰疑惑地看向爱人，“你……你是我的阿四吗？你……我的阿四不是这样的。”
曹鹤阳笑笑，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子的呢？你既没有读心术也没有他心通，又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觉得了解我呢？我和你，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打游戏时候认识的……连网友都算不上的人而已。”
“我……”朱云峰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但他却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抱着脑袋拼命地想，眼前掠过一幅幅各种各样的画面。画面里有他和另外一个人，他们一起旅行也一起宅家，一起做家务也一起瘫在沙发上，他们一起看电影一起打游戏，和那个人一起的画面甚至贯穿他半生。
“我……我很早就认识阿四了！”朱云峰喃喃道，“我们……我们青梅竹马……我们……我们……我们不是打游戏才认识的，我们……我们……”一阵头痛袭来，朱云峰觉得自己快要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而那真相是他不敢面对的。
“头很痛是不是？”曹鹤阳在他耳边诱哄道，“那就不要去响了，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不不不！不对！”朱云峰惊骇非常，他一把推开曹鹤阳，大喊道，“你不是阿四！”
“是吗？你确定？”曹鹤阳看着他，“那么……我是谁呢？”
“你……你……”朱云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定不是他。”
“或者……我换个问法吧！”曹鹤阳抱着胳臂，“如果我不是曹鹤阳的话，那曹鹤阳又在哪里呢？”
“阿四……阿四……”朱云峰努力回想，一切都是从《问剑》那款游戏开始的，他是在那里认识了现在面前这个曹鹤阳，接受了他编织的谎言和故事，可是……如果他不是真正的爱人，那么自己的阿四在哪里呢？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曹鹤阳好整以暇，“你确定真的要想吗？”
“我……我是朱云峰。”朱云峰喃喃道，“从战队退役以后，我……我和国内最大的游戏厂商合作，开发新一代神经连接游戏舱。阿四是我的爱人，也是游戏舱研发团队的主要成员。我……我们……做实机测验的时候，我因为盲目自信，没有听他的话，导致机器故障，无法切断神经连接，我……我被救回来了，阿四……阿四……”
朱云峰抱着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啊！！！！！”朱云峰仰天长啸，面前掠过一阵七彩浮光，终于……睁开了眼睛。
【未完待续】